感恩草原

包毅

<h3 style="text-align: center">文/图 包毅</h3> <p>  2014年8月24日锡林浩特市白音宝力格嘎查知青返乡。</p><h5> </h5><p><br></p> <p>  时任生产队队长吉勒图牧在祝辞里一往情深地说:</p><p> </p><p> 感谢知青们,是你们将最美好的时光献给了这片草原、这里的人民。 </p><p> 我们有着太多的共同生活、学习、进步的美好回忆,那是我们每一个人永远的记忆......</p><p><br></p> <p style="text-align: center;">知青向嘎查献上牌匾</p><p><br></p> <h3 style="text-align: center;">嘎查赠送给知青的礼物</h3> <p style="text-align: center;">嘎查党支部书记颜芳讲话</p><p><br></p> <h3 style="text-align: center">民族的 也是自己的</h3> <p>  阔别38年,触景生情,除了热泪相拥的感慨之外,感恩的情愫油然而生……</p><p> </p><p> 我拿起笔,在回首往事的凝思中留下点滴……</p><p><br></p> <p style="text-align: center;"><span style="font-size: 18px;">青涩年华</span></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span style="font-size: 15px;">放羊的地方大洼</span></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br></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雪夜营救</p><p class="ql-block"> 闻听说知青要返乡,远距阿拉善盟的76届知青韩世臣(现就职于阿拉善盟中蒙医院)打来电话(因孩子考入浙江医科大学,送孩子上学不能前来参加聚会),一再要求我在适当的场合对当年参加雪夜营救的牧民老乡们表示深深地感谢。</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事情发生在1977年11月15日,那天,我参加了公社的抗灾会议。会上,公社民政助理巴布同志传达了国务院副总理李先念、陈永贵就内蒙古遭遇特大雪灾做出的重要指示,传达了内蒙古自治区党委书记尤太忠视察阿巴哈纳尔旗阿尔山公社灾情发表的重要讲话。</p><p class="ql-block"> 会议还没结束,巴布同志就对我讲:你该回去了,这种天气,再晚些羊群的归牧就成问题了。我下意识地看了看表,时间为14:30。临行前公社领导还给我发了自治区领导带来的慰问品:两块砖茶、一袋压缩饼干和一包红糖。</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我骑着骆驼返回驻地(大洼)时已经是16:30。斜阳夕照下的浩特周围静悄悄的,不见羊群归牧的嘈杂声和人们忙碌的身影。我想,果真被言中了,羊群没回来!我急情之下骑着骆驼就向羊群出牧西南方走去。没走出几步就被女知青娜仁高娃叫住了,她塞给我一个月饼,叫我路上吃。告诉我说:咱们浩特的几户牧民早就预见到了,这个时候羊群没回来肯定是有事。担心你一个人出去太危险,就等你回来一起出去找羊群呢。就在我惘然不知所措的时候,只见几个牧民不约而同地走出蒙古包开始备马。他们是牧民艾博尔、占德拉、色达、朝伦达希、宝音赛哈希(知青)。我们 一行六人,除了我骑骆驼之外,他们都骑着马。</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雪夜的草原,寂静得令人恐怖。只见牧民们以他们特有的方式,下马后单膝跪地,右手做左右瞭望状,屏住呼吸聆听拟或是观察着周围的动静,这样的动作时不时就停下来做一次。反反复复几次后,终于有了发现。我紧随他们向“目标”疾行而去,骑在驼背上的我终于看到了人影也听到了呼喊声。</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近处一看,韩世臣的帽子不见了,半大白茬皮袄(插队时,旗知青办统一配发的)也不见了,只穿着件绒衣,手里握着折断了的半截套马杆(下半截),他一见到我们就哭了……今天想起来,我们没有理由讥笑他的哭,那个时候,那种情形下,哭不是懦弱。哭是对绝处逢生最好的诠释。 </p><p class="ql-block"> 韩世臣随即被牧民艾博尔和知青宝音赛哈希护送回艾博尔家,他们退去韩世臣的靴子(之所以说退去,是因为靴子已经和腿冻在了一起),用几层棉被盖在了他的身上,用双手慢慢地给他做着按摩,以使身体缓缓地复苏......这些都是后来知道的。</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人是找到了,可羊群仍不见踪影。牧民们知道羊群已经走进入那条好毕斯盖沟。大家都知道,好毕斯盖沟纵横交错、灌木丛生,不要说在大雪天羊群进去了,就是没有雪的好天气,一旦羊群走进去,轻易是赶不出来的。牧民们判断羊群是在沟底的某处“卧盘”了,于是终止了寻找。剩下的我们四个人就奔向了大队保管丹增家。老额吉为我们煮好了一大锅挂面,我们在吃饭的同时,大队党支部书记阿拉布吉组织我们学习了我在公社参加会议时听到的国务院领导和自治区领导的重要讲话(是事先有通知开会?还是恰巧赶上了,我不得而知)。大家是那么专注地听着,不时地议论着。我想,来自党中央的声音和大力支援是我们后来战胜1977年特大雪灾的强大后盾和精神支撑吧。</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翌日清晨,当蒙古包燃起袅袅炊烟的时候,人们惊奇地发现羊群从后面的山沟里与其说是走出来还不如说是冒出来了,一只、两只……当我看到熟悉的头羊站在石头上昂首挺立的时候,双眼湿润了……</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时间过去四十四年了,想起那个夜晚所发生的一切,虽说没有草原英雄小姐妹所遭遇的暴风雪那么惊心动魄,但劫后余生的余悸还是有的。</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假如那天晚上有暴风雪....</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假如没有牧民乡亲的雪夜营救...</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假如......</p><p class="ql-block"><br></p> <p style="text-align: center;"><span style="color: inherit;">寻人启事</span></p><p> </p><p> “我不知道你是谁,我却知道你为了谁......”脍炙人口的《为了谁》这首歌在1998年大洪水时唱红祖国大地的时候,每个人都有所思所想吧。然而,我亲身经历的一件事,又使我有了利用嘎查“微信群”这个平台发布“寻人启事“的冲动。</p><p> </p><p> 因为,我不知道你是谁,但我知道你为了谁。</p><p> </p><p> 因为,我想知道你是谁......</p><p><br></p><p> “雪夜营救“发生后,我们按照队里的安排,羊群搬迁到叫达德尔的地方,据说要在哪里越冬。当时全国恢复高考在社会上吵得沸沸扬扬,各种消息在人们中间特别是在知青中间流传着。由于当时通讯条件的限制,加之抗灾形势的严峻,对考试也仅仅局限在臆想之中,并未引起太大的骚动......</p><p> </p><p> 或许是天意,还是巧合,11月23日,我骑着一峰擅自侵入我们羊盘的“野骆驼“去公社买生活用品。在公社,我见到了公社文教助理台甫同志,他热情地对我说:公社正要找你们这些知青呢,全国恢复了高考,考试时间定在了12月7、8、9号。正好明天有一个抗灾车队(事后我才知道共计95辆卡车、2辆推土机、1辆装甲车)要回旗里,如果你有参加考试的打算,就赶紧回去安排好,今夜返回公社,明早9点随车队出发。台甫同志还帮我联系了具体乘坐的车辆(旗草原站的卡车,司机叫朱文表),用现在的话说,就是所有搭车人员要定车、定人,明确身份、责任到位。</p><p> </p><p> 我在供销社购买了一些生活用品,在返回羊盘的时候,顺便去了大队书记阿拉布吉家,说明了情况。他对知青参加高考给予了极大支持。为了不耽误第二天的搭车,叫我立刻去通知张凤亭接替我放羊。就这样我先回到了驻地和韩世臣商量了回公社有关事宜后,我就出发了。原计划是途经大队部,在郭大娘家住一晚,第二天早晨去公路南通知张凤亭,再折回公社,这样就不会耽误时间了。</p><p> </p><p> 在这里我还得提一下那峰“野骆驼”,只所以称之为“野”,是因为在我们搬迁到达德尔营盘第三天的晚上,一群骆驼(大概有十几峰)擅自卧在了羊盘,不时有羊只被挤压而死,赶都赶不走。根据驼身上的烙印判断是来自阿巴嘎旗境内的骆驼。因为交通工具的限制,原有的骆驼需要留下,我倆只有再抓一峰骑乘的想法,因为不知道哪峰骆驼能骑,就试想着用套马杆套的办法试试,哪峰“愿意”被套住,就说明哪峰经过了调教而能骑。果不其然,还真的就又套住了一峰,它白身材高大,双峰挺立,很有“野气”。 </p><p> </p><p> 当晚八点多,夜色笼罩下的原野灰蒙蒙一片,我骑着“野骆驼”,靠着白天走过一次的记忆和感觉(后来证明这种感觉是错的)摸索着方向走在去队部的“路“上。由于走夜路,加之没有驼鞍,身材短小的我对这峰“野骆驼”几乎是没有多少驾驭能力,只能双手紧紧抓着驼峰,靠临时用麻绳做的“缰绳”控制着前行。大约走到宝力格淖南岸时(实际上已经偏离了去队部的方向以北几公里了)意外发生了。骆驼的缰绳断了,一端握在我手里,另外一端垂到骆驼脖子下面。失去控制的骆驼掉头就往回跑,都说信马由缰,而我却体验了什么叫信驼由缰。只见骆驼朝着来的方向一路狂奔。我失去了对它任何的控制,只想着不掉下来就行了。突然,我看见了一个骑马人由南向北走着,我用尽全力朝他大声呼喊。因为我知道,如果失去了这次机会,我将不知道随这峰骆驼去哪儿了。他听到了我的呼喊声,拨马向我奔来。看到了我狼狈相,他就明白了所发生的一切。只见他双手抖动套马杆很利索地就将骆驼的鼻嚼套住了。下了马,轻轻地走到了骆驼身边抓住了缰绳,帮我重新接好,一再嘱咐我把缰绳栓成圈,套在驼峰上,以免再次失控。当他得知我要去队部,又为我指引了路(这时我才知道方向不对了)。因为是夜晚,加之我紧张的精神状态,只记得他穿着深色布面的“德勒”,头上系着围巾,我至今不知道那位骑马人是谁。到了队部郭大娘家已经是深夜一点多了,老人家亲手为我做了蒙古面条......</p><p> <span style="color: inherit;">路遇贵人相助,我才有了今天。</span></p><p> </p><p> 假如那天晚上按照自我感觉的方向走下去......</p><p> </p><p> 假如没有遇到那位骑马人,我信驼由缰地奔下去....</p><p> </p><p> 假如......</p><p> </p><p><br></p> <p>  联谊会上我们心目中的旗帜,考桂枝大姐(前排右一)代表我们说出了共同的心声:“每当我们回想起当年插队时的情景,我们没有抱怨,而是充满了感激,在这里我们感谢草原、感谢牧民、感谢生活。那个年代里的一切给我们每个人留下了终身难忘的美好回忆”......</p><p><br></p> <p>  ——感恩草原,是草原的博大精深包容了我们的迷茫与无知。</p><p><br></p><p> ——感谢牧民,是牧民乡亲朴实无华的情感矫正着我们人生的方向。</p><p><br></p><p> ——感悟生活,如果说经历就是财富,那么,经历过知青岁月的人们每每细数这些家珍时,不觉得你很富有吗?</p> <h5><span style="font-size: 15px;">关于1977年雪灾网络如是说:</span></h5><h5><span style="color: inherit; font-size: 15px;"> 1977年10月26日至30日,内蒙古自治区锡林郭勒盟和乌兰察布市北部降了一场历史上罕见的大雪,雪量之大,持续时间之长,范围之广,是这些地区有气象记录以来未曾有过的。其中锡林浩特降雪量最大,过程降水量达58毫米,超过该地1960年至1976年共17年中10月下旬降水量的总和(51.8毫米),造成历史上罕见的特大白灾。</span></h5><h5><span style="color: inherit; font-size: 15px;"> 大雪封路,交通断绝,草场变成茫茫雪海。雪紧贴羊的肚皮,导致牲畜无法行走。大雪之后,牧区气温持续偏低,11月上旬平均气温较常年偏低5~6℃,雪后低温,加上11月又连下几场小雪,12月降了几次小到中雪,致使积雪不化,牲畜饥寒交迫,牧区白灾持续发展。虽然政府组织抢救和空运,但终因范围太广、时间过长、灾情过重,仅锡林郭勒盟损失的各类家畜就达300万头(只),人员亦有冻死、冻伤。 </span></h5><h5><span style="color: inherit; font-size: 15px;"> 据说我和韩世臣放的那群改良羊(1080只)被全部宰杀。仅有一只幸免 ,那是一只黑色,长着一副很匀称的白花脸的山羊,自小由牧民艾博尔喂养大,因此被领养回家了……</span></h5><p><br></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