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家的四十年（90年代）

雪之源

　　时光飞逝，时间很快来到了90年代。这个十年应该是我们家最辉煌灿烂的阶段。这十年中，我们三个孩子先后考上大学并毕业后找到了稳定的工作，我们也找到伴侣陆续结婚成家。父母供养我们三个人读书一共十一年，爸爸笑称八年抗战加上三年解放战争，他们一共战斗了十一年。胜利完成任务后，父母开始享受晚年生活。

　　1989年夏季大哥毕业分配到鞍山工作，秋季我以优异成绩考入当时朝阳市唯一重点高中——朝阳市高级中学。1990年，我的二哥以优异成绩考入了抚顺石油学院。那时候我刚读高一，记得二哥寒假回来时给大家买了一些学校里的食物，其中一种又香又细的香肠只要五角钱一根，二哥说起大学生活侃侃而谈，不禁让我对大学更加心驰神往。高中的学习生活很累，但是和同学们一起渡过难关的曰子却很快乐。我深深知道自己只是普通人家的孩子，没有什么可以依靠，只有依靠自己才能考上大学有一个美好的前程。于是我总是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全力以赴。生活不能等待别人来安排，要自己去争取和奋斗；而不论其结果是喜是悲，但可以慰藉的是，总不枉在这世界上活了一场。最累的时候，我的两胁疼痛剧烈，好像要断了一样，有些日子，冬天的早晨我为了锻炼身体就出去跑步，妈妈骑着自行车陪伴我，那时候天总是黑黑的，微弱的灯光照在路上，妈妈一边骑车一边说着鼓励我的话。也曾在炎热的夏天累得昏昏沉沉，我常常看着周围的同学孜孜不倦的样子，从他们那里汲取力量，我又坚持下去。也许人的生命力，是在痛苦的煎熬中强大起来的。全家人一起支持我，妈妈给我作出了很好的表率，那几年她经常学习外语，后来终于评上了正教授职称。大哥二哥有时候假期回来还能给我讲解数学题，很难的问题到了他们那都可以得到解决。

　　在92年夏天的高考中，我以优异的成绩考入了辽宁师范大学。当时高考时我发挥很好，数学考了一百分，语文考了90分，当时语文数学满分都是120分。现在还记得当时考试的故事，第一天考试前爸爸非要骑车送我去，我说那样的话我更紧张了，我一个人去文化路小学考试，我的爸爸偷偷地在后面跟着。等我考完第一科语文后，从学校出来时见到很多家长都去接孩子，爸爸也在其中，正当我准备骑车回家时却发现我车子的轮胎被人把气芯拔了已经没有气了，于是我和爸爸来到附近一个修车铺子，只见爸爸很卖力气地给车子打气，只听“呯”的一声，我车子的内胎轮胎被打爆了，气得我无奈地推着自行车回家了，爸爸则买了新的内胎轮胎重新换上，他一个中午都没休息。当时我还是十分气愤，我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坚持到以后的考试。每考完一个科目回家，妈妈总是做了很多我爱吃的好菜，她也不追着问我的成绩，我说什么她就听什么。好不容易坚持到第三天最后一科了，在考试中的我一想到马上就要解放了，结束十二年的苦读生活，情绪激动得写字都哆嗦了，一定要平静，我一再告诉自己。终于结束了，我和同学们快乐地走出考场，发现妈妈骑着自行车在学校门口等我，还带了甜牛奶等几样好吃的，我快速喝了一瓶甜品告诉妈妈晩上先不回家我要去同学家里玩，待到天色渐晚时，我才骑着自行车飞奔到家。以前的学生生活仿佛做梦一样，我甚至当天晚上还想去做做卷子呢，适应了几天才终于适应了新的生活。在等待成绩的时候我也并不是很着急，我觉得自己发挥不错应该能考上。发成绩的前一天，妈妈提前知道了我的成绩，我们在文化路那边的新华旅社门前遇到了，妈妈兴高采烈地告诉各科成绩和总分，我的心仿佛飞了起来，我骑上自行车马上去告诉同学们了。我的成绩超过了本科分数线，应该能考到我的第一志愿，我的第一志愿是提前录取的学校即辽宁师范大学。

　　之后妈妈爸爸给我一些钱让我买喜欢的衣服之类的，我时而上街购物，时而同学聚会，那些日子心里美滋滋的。不久之后我收到了辽宁师范大学中文系的录取通知书。全家一起为我做准备上大学，天天总在买东西，有樟木箱子、行李、衣服等。姥爷听说我也考上大学了，很快邮来了钱，亲戚朋友们也开始祝贺我表达心意了。那些日子，最高兴的就是爸爸妈妈，爸爸的嘴巴笑呵呵的总是合不上，他们几乎逢见熟人就告诉人家我们家三个大学生。说得我都不好意思了，这有那么骄傲自豪吗？现在作为高中生家长的我深深理解他们，更加感同深受，真的很不容易很了不起。估计等我儿子高考完了，我会开启疯狂混乱来回切换模式了。

　　在我出发之前我的两个高中男同学已经去大连了，可是学校临时又发了通知让每人交五百元学费，急得关同学的妈妈左邻右舍地借钱终于凑齐了五百元，给我送来让我带给他。终于等到出发的时候了，妈妈计划送我去大连的学校报到，我的家人和同学们都来火车站送我，那时候到大连的火车只有一趟绿皮车，大约是晩上八九点钟出发，我和家人、同学依依惜别，踏上了南下的火车。经过了十四个小时的颠簸我们在第二天下午两点多终于到了大连站。由于车内人多拥挤，我们站了几个小时才找到座位，下了火车来到大连火车站广场，我的腿发软，看到广场都像海洋一样起伏不定。我把钱给了前来接站的男生，他们说学校还没开始接待新生，他们是在校外住的，我和妈妈见到了来接我的高中同学刘晓静，她和她的姑夫一起接我们准备去姑姑家住一个晚上，她的姑夫很大方地打了一辆出租车，那是我第一次坐出租车，也不知道价格，心里猜想应该很贵。在刘晓静姑姑家我们受到了热情接待，让人受宠若惊。

　　第二天早上我和妈妈吃饭后就去学校啦，一进辽师大的校园，我一下子呆住了，这不是我以前梦里的场景吗？宽敞的马路两边是一种高大挺拔的树木，后来知道是法国梧桐树。这个和我梦中的是一模一样的呀，我有点惊讶自己有先知先觉了。走了一段路程，我们向对面的同学打听中文系的楼，那两个高大的男生一听是中文系的，马上热情地接过我们手中的包包，我们一起去了中文系。看着他们高大的个子，差不多都有185厘米以上，我内心暗暗吃惊，大学里的男生都这么高大帅气吗？后来才知道他们是中文系的体育特批生，所以才那么高大。我们办理好手续，来到宿舍安顿好之后我和妈妈抓紧时间上街逛逛。由于妈妈是大连毕业的，对这挺熟悉，我们去了市中心青泥洼桥附近的几个商场，有大连商场和秋林公司。妈妈和我各买了一件衣服，给我买的是一件绿色图案的毛衣，它的款式新颖时尚，穿着很有青春活力。

　　回到学校后，我们在夜晚的校园里散步，走过天桥，来到了辽师的南院。天上星光灿烂，两旁树枝柔软，路灯柔和细腻的桔黄色灯光，照耀着高大挺拔的梧桐树，空气中有淡淡的桂花清香扑鼻而来……我们手牵手一起慢慢走着。此情此景，真的无比幸福温暖，希望时光倒流能永远定格在那一个十分美好的时刻，十分美好的夜晚……第二天，妈妈就要启程回家了，那天天空下着倾盆大雨，我给妈妈送到了学校门口的车站，一会儿公交车来了，妈妈上了车，她在车窗前向我招手让我快回去，车子慢慢开动了，我撑着伞恋恋不舍地挥手道别却已哽咽着说不出话，雨中我的身上似乎打湿了，脸上的热泪和冰冷的雨水混合在一起静静地流下来……雨中，我走回中文系，开始了我的大学生活。

　　由于从小到大没有离开父母这么长时间，我那时候特别想家，想念父母想念我们的房子，甚至家里的一草一木。大学的第一个月都是军训生活，很苦也很累，我和父母频繁通信，每当收到家里来信时，宿舍的姐妹儿们都把自己的床帘拉上看信，这个时候，经常在每个床上传来轻轻的哭泣声，是啊，大家都很想家。据说爸爸想我都想哭了。妈妈则比较坚强，想我的话就想办法来看我了。

军训一个月结束后迎来了国庆假期，虽然只有三天假期但我还是坚持回家，那天到家时约是晩上十一点多。从火车上下来，我找了半天也没看到爸爸妈妈，因为我家离车站很近，于是穿着军装的我自己壮着胆子回家了，等到来到一楼的家门前时，看到家里的灯是亮着的，我赶快去按门铃，可是半天都没有人开门。我猜想也许是我和父母走散了。我家边上就是一条小路，我在那里等了一段时间，一会儿，小路上走过来一个人，马路挺宽，可他偏偏往我身边走，我有点紧张地往后退了几步，那个人走到我身边，我仔细看原来是我的二哥。我们惊喜地交谈着原来我们是坐一趟列车回家的，他也没看到父母。这下子我更加有胆量了，我们站在家门口等着父母。过一会儿，小路的一头出现了一高一矮的两个极其熟悉的身影，那身影在橘黄色灯光的映衬下那么美丽，那么温暖，我冰冷的心一下融化了。他们向我走来，也认出了我，妈妈叫着："姑娘，儿子是你们吗？"我快步跑上去："妈妈，爸爸，我回来了！"那夜，橘色的灯光温暖朦胧，父母的身影慈祥亲切，母亲的声音沁人心脾，那夜是我心中永远美丽的风景。

那年十一月份，妈妈到大连出差又来看我，我们一起去逛街吃饭，来到一家高档酒店是李连贵熏肉大饼，一打听才知道竟然是38元一份，38元可是我近一个月的生活费了，于是我们只要了一份，味道好极了。妈妈给我买了一件向往已久的风衣，那件黑色和红色相间的风衣是当时大连最流行的款式。

　　93年时我己经读到了大学一年级下学期，四月份的一个下午，有同学来到寝室告诉我有人找我，我来到门口一看原来是我的大哥。他那时候已经大学毕业几年了，在鞍山的一个化学工厂工作。由于出差，大哥顺路来看我，见到亲人我开心极了，知道大哥当年5月就要结婚了特别为他高兴。我请大哥品尝学校食堂里的好饭好菜，临走前大哥给我二百元钱。二百元钱在当时可是三四个月的生活费呀，捏着二百元钱我心里热乎乎的。约到了四月底，我正在学校的教室上自习，班级的男生告诉我外面有个男的找我，说和我长得挺像，我出教室一看原来是二哥。大家看到我帅气的二哥都十分羡慕我，问我有几个哥哥，这个月就来了两个，我开心地告诉他们我只有两个哥哥。实际上我和二哥提前通信了，他来找我一起过五一假期。只是没想到他那么聪明竟然找到了我上自习的教室。

我把二哥安排住宿在我班男生寝室，我的男生老乡给他空出了自己的床位。我们一起去辽师的食堂打饭，我激动地介绍着各种菜品，买了几个好菜之后我们回到寝室吃起来，二哥许是饿坏了，吃得津津有味，寝室的大姐说看我们吃饭真香真好。第二天早上，应该是5月1日了，我们首先来到大连著名的劳动公园，进入之后走走逛逛，来到游乐园外看到了过山车，我们站在栏杆外看着游客在过山车上的惊险一幕，有人啊啊大叫，有人紧紧闭上眼睛，仿佛自己也置身其中，看得也十分开心。由于没那么多钱，我们谁都没想买票去玩，看着别人玩自己也很开心。现在想那时就是两个穷学生穷游大连，但是当时我们并没有自卑难过反倒是十分幸福满足了。看来幸福跟钱的关系似乎不大。之后又游玩了一些地方，到了晚上还是回到辽师吃饭，我们学校是著名的吃饭大学，这里的伙食可是很经济实惠的。

　　第三天我们来到学校附近逛逛，每当我挎着二哥胳膊走在辽师的校园里，总是引来众多羡慕的眼光，那时的二哥高大帅气，玉树临风，和小虎队成员之一霹雳虎吴奇隆很是相似。我们走在五月美丽的校园中，两侧的风景如诗如画，小街里的桃花朵朵开放，开时多成片，就如早早约定好似的，热闹非凡。它晶莹润泽，袅袅娜娜，而且还会随着开放时间而变幻色彩，就像是一位擅长打扮的女子，每种妆容的变化，都恰到好处，都自有风情。它或开在晓雾烟雨中，或开在山城墙外，或是一枝红艳，或是粉薄红轻，或是如雪洁白，深深浅浅总撩人。那香，淡淡的，很怡人，那花，柔柔的，深得我心。一夜春雨，小路清幽，只闻桃花香，胭脂万点，桃花朵朵正烂漫，雨细花香，身影妖娆占春光。我们找来相机用镜头记录下了这美好的一切。等到二哥启程回抚顺时，我给了他一百元钱，说是大哥给我们两个人的，一人一百元。有福同享 有难同当是我们一直坚持的作风。

　　93年的5月是大哥结婚的大喜日子，适逢学校放春假，我们全家再次幸福相聚在朝阳。那些天家里很热闹，本溪市姥姥家的亲人们来了，爸爸家亲戚如赤峰的老叔等也来了。我和二哥已经长大成了父母最好的帮手，他们经常有重要任务交给我们，我们一起去接新娘，二哥负责背着装钱的兜子，那天晚上二哥累得坐在椅子上就睡着了，那个装钱的兜子还牢牢地搂在怀中。那些日子虽然很累，但是心里甜甜的……

　　94年时二哥大学毕业分配到了葫芦岛市工作，那年国庆假期我去鞍山看望大哥大嫂，当时在嫂子的妈妈家吃饭住宿，他们十分热情好客，善良的大姨一边吃饭一边看电视剧《北京人在纽约》经常泪流满面，大姨夫给我夹了好多肉吃。那时候嫂子已怀孕几个月了，知道我爱逛街买衣服，但还是坚持和大哥一起陪我上街，那时候也不完全懂事的我十分高兴，在街上约买了两件衣服一条裤子，那些衣服是我心仪已久的东西，质量款式都很好，那件红色羊毛外套我至少穿了十年，我记得都是大哥大嫂买给我的。在鞍山渡过了几天愉快的假期，我和另外两个同寝室的鞍山同学相约一起回大连，由于国庆假期结束，那时候的火车特别拥挤，我们上车前前面已经有两趟列车的人等着和我们上一列火车，好不容易火车来了，大家一起疯狂地挤向车厢口，我寝室宋江英的哥哥是一个身材高大健硕的运动员，他就使劲把我们三个人推进车门。我来到车厢内发现车里的人多极了，座位下躺着人，连行李架上都坐满了人。我们的包没地方放只能挂在车窗边的衣挂上，我和魏丹靠在小桌子边上，火车终于开动起来了，可恶的卖货的列车员推着小车来卖货了，货车实在走不动，列车员把厕所门打开，让七八个人进入厕所才空下来一点空间。货车走走停停，在前面停了一段时间后竟然是大家把它举过头顶才又过了一段路，由于给货车让地方，我只能抬起一只脚保持金鸡独立姿势，可是货车过后我发现地面上全是脚，我找不到落脚的地方了。经过五个小时的拥挤终于到达终点大连火车站，此时此刻的我，身体如散了架似的疼痛，牛仔裤已经刮出一个窟窿，大哥给我买的十斤南果梨已经变成了梨汁，我们打出租车回辽师时它还在流汁呢。那趟列车是我这么多年坐的最拥挤的火车，那以后出门我再也不怕拥挤了，我的全部挤车本领就是从那学到的。

　　我们几个孩子上大学后，为了供养我们，爸爸妈妈省吃俭用，经常在茶几上吃点简单的饭菜。由于妈妈工作一直很忙，爸爸总是给我们做饭，他默默无闻一干就是几十年。儿时的我们，和父亲大小手相牵，黑暗里不再害怕。印象中爸爸总是很坚强，曾记得一次爸爸做饭不小心切到手，顿时血流如注，可是他甚至没有叫一声，却只是找到药和纱布后简单包扎一下。爸爸的生活极其简朴，从未有过高档的衣服，在我的记忆中，爸爸常年总是穿一双皮鞋，单位的同事都笑话他说："老王，你就一双鞋呀，这是学雷锋呀。94年时我的爸爸光荣退休。而妈妈则是事业型女性，她工作很忙，业务精湛，经常有患者点名让她看病治疗。她经常发表论文并到全国各地开会交流经验，那些年妈妈常出差，曾经去苏州、杭州、西安、北京等许多大城市。妈妈经常出差回来给我买漂亮衣服，一次她去南方一个月的时间，回家给我买了六件衣服。虽然家里并不富裕但是他们总是创造条件让我穿得更好，并没有因为我是女孩子就轻视我，反而因为我是家里最小的孩子又是唯一的女孩子给我花钱最多。

　　那时候我也慢慢长大，懂得为家里减轻负担。我们那个年代流行下海经商热潮，大学生们也有各种各样的挣钱方式。有卖东西的，有给别人打工赚钱的，更多的是做家教挣钱。从大一下学期开始到大四毕业，我一共陆续干了十个家教，挣了一些钱，缓解了家里的经济压力。我的第一个家教学生是一个29岁韩国女士孟太太，当时别人介绍我去教她汉语和普通话。每个小时约6元钱，一次辅导两个小时挣12元钱。93年5月份，我第一次去她家，她家住在桃源山庄，约在现在的滨海路附近，我坐三趟车才到了她家。小区门口的保安让我先打个电话，来到她家门口按门玲后她来给我开门并很有礼貌地鞠躬说着稍有瑕疵的普通话：“欢迎王老师。”我们用汉语交谈，偶尔加入适量英语。通过交流我们相互了解更多了，她是29岁，本科毕业后结婚嫁给了现在的丈夫。后来她家保姆介绍，她的丈夫大约是韩国一家著名跨国公司的总裁，世界排名第十七位，丈夫一个月的工资约有一万多元。当时我的妈妈一个月工资只有一百多元。我看见他们去巴黎的结婚照，那里的风景美如画。她家并没有床，两个孩子都睡在地上的塌塌米上。房子侧面的壁厨里仿佛一个小超市，里面有很多家庭用品。中间下课休息时间，她请我来到厨房去吃水果，她拿出一个高级红富士苹果洗净后给我，我刚想接过来吃了，她把整体厨房的抽屉打开，里面是许多闪亮的银色刀叉等餐具，她熟练地给苹果削皮后又快速切成小瓣，把苹果瓣放在一个精致的盘子里，又拿出一个崭新的叉子，这才让我吃。我小心翼翼地只吃了两小块就不敢多吃了。那两个月一共去她家三次，由于期末考试复习较忙我就没有再去。我一共挣了36元钱，她没零钱给我一个50元面值的外汇券，让我找她14元钱。后来我曾经教过最小的三岁小孩，也曾经在大三暑假留在大连做家教，一个月29天我一共挣了一千多元，这相当于我一年的生活费了。最累的时候，我一个人在假期里做五个家教，曾经有一个星期没来得及脱外衣刚刚躺在床上就睡着了。我为自己辛苦付出而感到十分欣慰自豪，我能依靠自己的能力减少家庭负担了。家人们听说我挣钱的经历都为我骄傲并告诉我一定要小心一点。

　　95年的国庆节，我来到本溪看望亲人，我想以后我工作忙起来就不一定有时间来看望他们了。姥爷和我谈起了以后的工作，得知我有些想改行不当老师的想法，他老人家语重心长地告诉我："国家花那么多钱培养你，你可不能对不起国家而不当老师呀！"我当即举手表决心，"是，姥爷，我愿意为祖国教育事业贡献终生力量！"唉，这就对了嘛！"听姥爷这么说，四姨早已笑成一团……也再次见到了二姨四姨和表姐们，我们相聚在一起十分愉快，临走前他们又给了我点钱，让我挣钱一定注意安全。

　　95年时家里安装了电话，我和父母沟通更加方便了。96年春天，毕业前夕，大连的很多中学几乎天天来学校招聘教师。我们那个年代毕业分配工作，几乎有点供不应求的状态。我本也可以留在大连工作，但是我考虑再三还是决定回家乡朝阳工作。96年夏季妈妈也退休了，她得知这个消息后给我写了一封抒情长信，“三个孩子都上了大学之后两个人留在外地工作，这次终于把女儿盼回家了……”我感动的同时也热切期盼回家。回家后我分到了朝阳师专工作。家人都为我成了一名大学老师而格外高兴。

　 当年我工作后每月的工资是418元，那年冬季我用我的工资给爸爸妈妈买了羽绒服和棉皮鞋，妈妈爸爸高兴得合不拢嘴。97年的时候二哥要结婚了，当时我们全家去了一大车人，大家幸福相聚在葫芦岛。家里的亲戚也去了不少人，大家见面格外高兴。顺利地完成了二哥的婚礼，我们纷纷留下珍贵的照片。

　　在96年毕业后，我的高中同学杨松就介绍我和老公认识了，杨松把老公夸赞一番之后，姜洪涛又一顿美言他的同事即我的老公。经过两年时间的相处，我们也在98年结婚了。那几天忙忙碌碌，家里亲戚都来了。那些天，我一想到自己离开父母要到一个陌生的家庭里就有点伤感，很舍不得父母。他们也说两个哥哥结婚时大家欢天喜地，觉得家里添人进口了。可是嫁姑娘却是完全不同的心情。正式日子中，中午的婚礼仪式上，我几乎不敢再看妈妈的眼睛，爸爸则显得很坚强，他看我的眼光，有深深的不舍，浓浓的爱意，也有欣慰和自豪，不禁让人联想到了朱自清先生《背影》里面中国父亲深沉的爱，此时万千语言都显得苍白无力，无法表达……

这个十年之中，我们兄妹三人上大学后毕业成家，有了稳定的工作和幸福的家庭，大哥二哥都有了孩子后，父母有一个孙女一个孙子，他们升级当爷爷奶奶了，我们的五口之家已经变成了十个人的大家庭。他们完成了巨大的任务后开始享受晚年生活。曾经我请妈妈到我家给她过生日，我努力练习厨艺给父母做美食。也曾经去饭店买他们爱吃的饭菜，买妈妈喜欢的衣服，牵着妈妈的手在市政府小公园散步……他们值得我们去做一切事情。

父母时常告诉我们知识可以改变命运，让我们靠自己的双手换取未来，靠自己的勤奋努力书写明天。他们几十年如一日，用勤劳和智慧默默奉献、任劳任怨，用他们的努力和坚守，奋斗出了一个家庭平凡而伟大的故事。

　　半亩方塘一鉴开，天光云影共徘徊。问渠那得清如许？为有源头活水来。树高千丈离不了根，父母是我们每个人生命的根基。是他们给予我们生命，培养我们长大，给我们一个温暖的家。无论生活遇到怎样的困难，父母始终坚强乐观地面对一切。都说人生就是一场未知的旅行，父母始终走在我们的前面，他们用血肉之躯为我们遮风挡雨，为我们披荆斩棘。生命的路上，这份血浓于水的亲情，早已融入光阴，流淌在心脉之间，伴着我们一路前行，抚慰生命的荒芜，是我们人生拼搏的动力，让我们每一次回眸时都能感受到脉脉温情。

人这一生，不管做何事，去何方，有何种成就和地位，最难逃一个字，就是情。亲情，爱情，友情，素昧平生的温暖之情，休戚与共的家国之情，人类共同体的相惜之情，对自然正道的敬畏之情……这所有的情中，又以亲子之情——父母和孩子之间的情感——最原始最深厚。亲子之情，是所有情感的源头，也影响一切情感的走向。我们之间的爱是血脉相连的骨肉深情。是一切爱的原点和底色，也是人类向母体的回归和致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