昌镇居庸路灰岭口下之锥石口纵深防禦体系

萧艾

明昌镇居庸路灰岭口下锥石口主要防御锥石沟（碓臼峪）及其侧翼马道峪兼双龙山立石沟方向来敌。明代在这些沟谷设置了不只一道防御工事。锥石口，作为明十三陵西北隘口之一，纳入昌镇居庸路灰岭口下体系。由锥石口隘口往延庆方向，计有边墙子隘口、延庆铁炉黄石碴东、西两座墩台（或也曾具有隘口及水门等防御设施）。图为隔开北侧小青沟与南侧大青沟的山峰。其东巨石排列凌耸，峰头状如鹰隼，老萧戏称“鹰隼峰”。此峰东侧约五百米处，即发源于燕羽山南麓的铁炉沟。明昌镇居庸路灰岭口下锥石口外前哨御工事，即位于此座山峰东南，约二公里左右。 錐石口，為昌镇居庸路所辖“里口”之一，位于十三陵西北泰陵史家山西北约一公里，碓臼峪沟谷拐弯处，因村北有一块七米高的巨石，其形似锥，故名。《四镇三关志》卷之二〈昌镇形胜.乘障〉:“居庸路，隘口一十八……锥石口，嘉靖十五年建，宽漫。三十里外阑石稍险。迤南十里，西通郭家莊路，通单骑，衝。”萧按:现代昌平地图上，“迤南十里，西通郭家莊”，現有行政村，名“果莊”。 小青沟山涧之水，汇入铁炉沟。冬季芦苇苍苍，结成冰川。小青沟与大青沟、铁炉沟，均为锥石口沟上源支流。由小青沟、铁炉沟诸水汇流，合为涧水，为昌平锥石沟（碓臼峪）的上源。在锥石口汇入明十三陵盆地，名朝宗河，现名东沙河。 铁炉村南约二公里，铁炉沟、小青沟与大青沟汇合处，两侧山体壁立，形成山门状。沟谷向东南流，拐弯处形成绝壁，之后又转向西南，遇一笋状山峰，又转而向南。其西侧沟谷环抱之处台地之上，有一体量宏大的墩台。 顶部建筑虽已坍塌损毁，但巨大的打凿规矩条石散落山坡。由残存部件推测，其为一座顶部10*10米，底部15*15米的空心敌台式墩台。由于其并未位于南北视野开阔处，故不是瞭守類的烽火台，而是一座护口墩。 墩台西侧，山势嵯峨。当地人称“黄石碴”。因尚未查询到关于此座墩台的文献记载，故老萧暂名此座墩台为“黄石碴西山墩”。锥石沟谷东侧山壁之上，还有一座墩台，可名之为“黄石碴东山墩”。 墩台东临锥石沟。 据残址分析，此座墩台原或为“十”字结构，即东、西、南、北各设一个箭窗（或砲口）。图为其南侧残存箭窗，依稀可见拱券结构。 黄石碴西山墩西北角残存九层立面，打凿规矩条石垒砌，灰膏勾缝。内里黄土毛石（或是还有灰渣）填馅。左侧山峰，为锥石沟东岸金字塔形孤立山头。黄石碴东山墩，即位于此座山峰南侧，约一百五十米处的一个山咀之上。 老萧，在介绍“黄石碴西山墩”。2023年元旦1日，同行队友趙磊拍摄。 老萧，在介绍“黄石碴西山墩”。2023年元旦4日，同行队友挨拍的兎拍摄。 墩台东侧即“泰（陵）铁（炉）公路”，路东即锥石口沟。为常年河，现虽序隆冬，但并未完全封冻。而是间或流水淙淙，叮咚作响。 沟底立有“锥石口沟”石桩。 站在锥石口沟西侧向东眺望，山崖之上即“黄石碴东山墩”残址。 站在锥石口沟西侧向东眺望“黄石碴东山墩”。 站在锥石口沟西侧向东眺望“黄石碴东山墩”。 站在锥石口沟西侧向东特写：“黄石碴东山墩”。 站在锥石口沟西侧向东大特写：“黄石碴东山墩”。 在“黄石碴东墩台”之上，隔河西望“黄石碴西墩台”。位于锥石口沟东、西两侧的体量巨大墩台，构成交叉火力，控阨锥石口峡谷，形成典型的“河口空”。即使没有修筑隘口墙，也可以比较有效底阻阨进犯锥石口之敌。如果设置边垣、隘口及水关類建筑，更可以达到“一夫当关，万夫莫逾”的效果。墩台之上发现残砖碎瓦，推测，其上曾经有楼橹、望亭類顶篷建筑。顶篷早已坍塌，城砖或被后世所拆扒而无存。 黄石碴东墩台西北望，小青沟拓展基地。再往东北方向约一公里，即延庆铁炉村。现有公路可以通往大庄科、暖水面、白龙潭。出谎砲兒口，即宣镇南山边垣“联城列墩”之韩江口隘口。 由“黄石碴东山墩”隔河西望“黄石碴西山墩”及其所在台地。其北侧或有一道以大青沟为壕堑的“边墙”，其南侧尖锥一样的孤峰，如若设置烽堠，则可以北瞭敌情，南传烽讯。是否有一座烽堠，不得而知。 由“黄石碴东山墩”西北眺望，小青沟“拓展基地”。由此座墩台架砲，可以居高临下，轰击沟谷来敌。 “黄石碴东山墩”东南角，残存十二层打凿规矩大条石。 老萧，在介绍“黄石碴东山墩”。2023年元旦4日，同行队友挨拍的兎拍摄。 在已经废弃的“碓臼峪风景区”北侧入口，沿山路盘旋走到山梁垭口，有一个废弃已久的村址——边墙子。边墙子山梁上有毛石垒砌边墙残迹，故名“边墙子”。近期立有长城文物保护碑。上书“明前长城十三陵段，中华人民共和国国务院2013年3月5日公布，北京市文物局2016年5月立。”所谓“明前长城”，即认为此处隘口墙为“明代以前”时代长城建筑遗存。其实，据老萧管见，此处隘口墙应该是没有疑议的明十三陵西北隘口之一锥石口的外围或前哨防御工事，与“黄石碴东西墩台”一起，及其更北燕羽山北麓的明代宣镇南山边垣联城列墩“西灰岭口”、“清泉口”、“塔兒峪口”，共同构成完整的防御体系。 边墙东侧为道士帽石片沟西峰，西侧为马道峪与碓臼峪之间的鱼梁子。均花岗岩山体，极其险峻。亘古无人能够涉足，“用险制塞”，不必修筑连绵不绝的墙体。以老萧实地踏勘，边墙子所扼守的，当为跨越此山梁进入碓臼峪村，沿锥石口沟，兵临明十三陵泰陵。 边墙子南，碓臼峪沟谷东侧的比较小而短的沟谷馬道峪。其西侧山梁当地人称“鱼梁子”。山口有一座最近修筑的隘口，为明代长城建筑体制，但完全是新制。 沿锥石口沟（碓臼峪沟）而下，临近筆架山及史家台即昌镇居庸路灰岭口下所辖“里口”之一锥石口。此口位于十三陵泰陵西北约一公里处，因村北有一块七米高的巨石，其形似锥，而得名。 明万历癸巳谢杰《顺天府志》记载:锥石口“在县北十二公里，崖壁险峻。渐远渐窄，入深一里半。” 明王士翘《西关志.居庸》卷之一〈关隘〉记载:“东路隘口一十四处，把总一员守之……锥石口，西至关五十里，隆庆卫地方，昌平州界。里口稍缓。” 錐石口，曾建有“正城一道，水门一空”。驻“锥石口军十四名。” 曾设“锥石口西山墩，僻静。离关五十里，夜不收二名。”图为“锥石口西山墩”残址，已经坍塌为毛石黄土堆。 踞于此座墩台之上，可以北瞰锥石口沟峡谷，由碓臼峪村、麻峪房方向来敌，一目了然。 架砲点火，可以轰击锥石口隘口之下敌军。 向南，可以向明十三陵守军传烽。图中左为泰陵镇山筆架山，右为泰陵朝山橡之岭。远景为明十三陵龙砂蟒山。 “锥石口西北墩”所在山脊，外侧北沟谷之水亿万年的冲涮切割，形成陡峭悬崖，且不说寻常之人，即“猿猱欲度愁攀缘”。 由外往内审视锥石口，右侧绝壁曾建筑有一空水门，左侧山险处，曾构筑有一座城门。现城门、水门建筑均已无存。 明刘效祖《四镇三关志》卷之六〈昌镇.经略.杂防〉:“锥石口外，鹿角榨木五层，水口外鹿角榨木四层，猱头榨木南北二十丈，荊囤五层，拗马品字浮石南北二十丈……嘉靖四十五年，侍郎刘焘、巡抚都御史耿随卿题建。” “鹿角榨木”，为古代一种军事防御器具，指为阻止敌军前进而设置的树枝、荆棘之类的障碍物。即择坚木如鹿角形者，断之长数尺，或将带枝的树木削尖埋入地深尺余，遍植于路，阻敌之兵马前进。“猱头榨木”，应是一种类似于猴头的障隘物。“荆屯”为何种防御设施，待考。“拗马品字”，应为品字陷马坑。呈品字形分布，用以阻滞敌方骑兵奔袭攻势的障碍物。据唐李靖《李卫公兵法·攻守战具》記载：“陷马坑，长五尺，阔一尺，深三尺，坑中埋鹿角枪、竹签。其坑似亚字相连，状如钩锁，以草及细尘覆其上，军城、营垒、要路皆设之。”《明孝宗实录·卷173》記载：“大同小边外无险阻，贼易驰突，宜挑品字窖坑，深阔各四五尺。”品字窖，是在无自然地形险阻之处，做品字形布置的深坑陷阱。每个坑深约1.28米，边长约1.6米。“浮石”，可能是一种易于抛掷的石头。 锥石口上游为碓臼峪沟，接收双龙山沟之后，由锥石口汇入十三陵史家台，之后与上下口沟汇合，东南流为东沙河上游支流之一。碓臼峪沟虽然宽泛，但落差极大，沟谷中巨石磊硌，难以通行。但往北则通双缝山口，经铁炉可通大庄科，往北通门家峪口。其东侧沟，即那道“边墙子隘口”，扼守东侧大岭沟出贤庄口沟山路，同时扼守到碓臼峪口到锥石口的沟谷，实为十三陵西北要衝。 锥石口驻军受灰岭口百总（武职正七品）节制。设“灰岭口社学一所，请卫学生员一人训蒙，月各给银有差，各拨军二名词亍”锥石口守军的子弟皆可就近入学。 锥石口隘口墙，墙体一处豁口处，当地村民搭盖简易房子，贮存杂物。据当地人说，这个豁口，就是锥石口關門所在位置。 由西往东，拍摄锥石口。 明代嘉靖朝前后，为了不损龙脉，除了在妫川盆地南缘修筑“南山路边垣”外，还军都山的南北山口设置关塞、“相地种树以固藩篱”，封杜山口以护卫皇家陵寝与京师。《明实录·世宗实录》记载：“嘉靖四十五年七月壬寅（1566年7月29日）兵部覆蓟、昌二镇守臣言：禁山灰岭等口，安设榨木柪石，工就绪。惟灰岭外通白龙潭、谎炮儿等处，恐奸阑出入复成蹊径。往者明禁甚严，宜再申饬提督、太监、总兵等官率属巡诘，以慎封守。并令及时于禁山一带，相地种树以固藩篱。凡有违禁往来盗伐，并容隐者悉置之法。而谎炮儿各隘口，或宜增设官军亦听守臣措置……”昌平北部与延庆妫川盆地相隔一山，军都陉以东，其南北向存在数条沟谷，通往明十三陵陵寝要地，实在是京师后背。明代即然没有在山梁险要处构筑东西连续的边垣，对沟谷的封杜却不敢须臾疏忽。图为边墙子地理位置。 锥石口上游为碓臼峪沟，接收双龙山沟之后，由锥石口汇入十三陵史家台，之后与上下口沟汇合，为东沙河上游支流之一。碓臼峪沟虽然宽泛，但落差极大，沟谷中巨石磊硌，难以通行。但其东侧有一山沟经过边墙子垭口，往北则通双缝山口，经铁炉可通大庄科，东灰岭口。“边墙子隘口”，扼守东侧大岭沟出贤庄口沟山路，同时扼守到碓臼峪口到锥石口的沟谷，实为十三陵西北要衝。明崇祯九年七月十七日（1636年8月17日），清崇德元年（1636年）六月，清武英郡王爱新觉罗·阿济格、饶余贝勒爱新觉罗·阿巴泰、亚贝勒舒穆禄·扬古利率军，连克德胜口、灰岭口、贤庄口、锥石口，攻入明十三陵，破入昌平州城。焚毁天启皇帝朱由校的陵寝—德陵，然后穿越陵区，攻入昌平州城，大肆劫掠而去。“入边，克畿内诸州县凡十二城，五十八战皆捷，获总兵巢丕昌等，俘十馀万。” 小结锥石口处于明十三陵西北部“天门”位置。与灰岭口、贤庄口、德胜口同为昌镇居庸关居下辖“紧要里口”。明代在锥石口外，马道峪与鱼梁子垭口处，构筑有“边墙子隘口”、黄石碴东、西山墩隘口。再往北燕羽山北麓，媯水河南岸台地之上，还有宣镇南山边垣“联城列墩”防线。明代在陵后虽然没有构筑连续的墙体，但遵循“尺列寸守”的原则，再所有南北向可以通骑、通步的沟谷，均构筑了不只一道防御工事，虽然，构筑等级因地制宜，或是有所不同。但，防御陵京，即保卫了大明王朝祖宗基业。岂可忽乎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