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剧de女儿——张巧珍》 第13章（上）离 婚

一谷

　　

题记

各地普遍进行了承包经营责任制等形式的艺术表演团体体制改革试验。这些试验冲击了统包统管的旧体制，为建立和发展充满活力的新体制提供了有益的经验。

国务院1988.9.6批转文件

沈云陔老师待我如同父女，恩重于山，情深似海。假如叫以他为首的老前辈打造的事业毁于一旦，我岂不做了不孝子孙，我们这一代人岂不成了忘祖败典的千古罪人么？

张巧珍

 戏曲界有句行话，叫救场如救火，即临危授命顶替他人演出。

张巧珍一生贡献，可概括两个字——救场。

《三世仇》，老师因病不能上演，她救场了；《追报表》拍电影，因同事怀孕，她又救场了；当楚剧濒临崩溃边缘，人心浮动的紧急关头，一个纤纤弱女迎难而上，冲上时代的大舞台再次“救场”了。

时间: 1989年4月*日。

地点: 武昌区读书院23号湖北省文化厅。 

上午，办公楼还沉浸在静谧中。突然，二楼的一间房电话机铃声骤响，打破了安宁，人事处处长郭智冰拿起电话道，

“什么？张巧珍闹离婚！……”

俄顷，副厅长阮润学听了老郭汇报后，想到正好要去省楚传达中央文艺体改的政策，于是对她说: 

“大姐！去一趟省楚，会后顺便去看看张巧珍吧。”

一辆小车风驰电掣绝尘而去。



时间倒流到1984年，笔者刚从鄂西大山采访创作访归来，接到团内听党课的通知。由党委书记陈建华主持召开文艺体制改革动员大会。贯彻“开放搞活，以文养文”的政策精神。其中谈到提倡自谋生路，多种经营。

笔者听罢一头雾水。

无独有偶。当家花旦张巧珍，对笔者也透露“怪事”: 

一天，她走上办公楼二楼走廊时，只觉一股浓浓的香烟味扑鼻而来。她走到艺术室门口正欲入门时，忽听虚掩的门内挤出激烈的争论： 

“放录像来钱快！”

“开书店轻飘飘起篓子！”

“有人倒钢材一夜暴富当大款……”

她大吃一惊，怀疑自己耳朵出了毛病，抬头一看，门旁赫然在目四个大字: “力隆公司”——原来艺术室换了招牌。

又一“怪事”：

力隆公司几经努力，为拓宽就业途径，开办更多经营门点。在名导演熊剑啸和副总经理余富金的出谋划策下，开办了中国少年科学科学奖基金会书刊经销部和武钢商场爆米花业务。头一天爆米花开张大发，营业额6.50元。刨去机械折旧、电费、场租等费，纯利5元多。一月下来，有150多元。当然主要算政治账，体改开了头闯出了新路子。多年后，老余不无炫耀地说:

“想当年我们力隆公司也赚了钱，爆米花一天赚5块多，那时月工资也只40块零5角，不少啊！……”

书刊经销部为科学与人杂志社代销书籍，派精兵强将杀到全省各县楚剧团推销，颗粒无收反赔了一笔路费。于是，将那东风140的一满车书完璧归赵地退货。后团党委委任笔者为总经理，并签约实行承包制，在汉口武胜路文化市场创办书店，那一满车书又原物运回，终于扭亏为赢。1994年9月9日，著名现代作家叶永烈在联合时报上撰文。对该书店给予热情肯定:

“我来到一个小书店。跟店主聊天。他说自己原来是湖北省楚剧团的编剧，如今‘下海’开书店。由于他本来就是文化人，懂行。所以书店生意做得还不错……”

遗憾的是，张巧珍对书店开办有想法，认为既要抓钱也要抓戏，但又不能不支持，谁知引起不快。那天，一送书大货车开进了省楚大院，书店员工争先恐后搬书。引起团内群众围观，巧珍见了忙捲起袖子参加，一蛇皮袋书刚要上手，突然一个女同事笑容可掬地接过去了。她以为人家跟她讲客气，大步上前抱起一包正要走时，一男青年对她打趣地说:

“张老师，您家是大名演员，这是我们“富余人员”的活。再说，工分也不好算哪，歇着吧。哈哈……” 

巧珍听了十分尴尬，进退维谷。

时代的每一粒尘埃落在个体身上，都是惊涛骇浪。上述一幕幕“怪事”，那是人们自觉不自觉产生不理解的负面情绪。殊不知，这正是时代变革滚滚大潮到来的前奏曲，诚可谓，山雨欲来风满楼。 

陈升宝，省楚总团副团长。毕业于省戏校楚剧科58级表演专业，工小生，1970年分配来省楚后转为导演，记忆力超强，五个样板戏只看几遍，全部舞台调度烂熟于胸，排出来戏几乎全不走样。1986年，因熊剑啸退休后，被提拔为副团长，工作吃苦耐劳，在带头拆台中常抢背大衣箱，曾积劳成疾吐过血。改革前一次民意测验选团长，他获票第一，但体制改革伊始，承包团诞生，其地位与张巧珍来了个大对换，一夜之间他和笔者同属天涯沦落人——“富余人”。他下锅炉房烧开水，笔者拖三轮车卖书。岂知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危机即转机，正是顺应历史潮流，他调到省话大显身手，工作风生水起，实现了人生价值。2018年6月20日，他在接受采访时不计前嫌，在充分肯定曾经的对手后，又客观回忆道：

“张巧珍是个带悲剧性的人物。业务上并不顺，充满坎坷，甚至是残酷的。省楚成立后，演员队是徐大树的队长，我是副队长，又是导演。我连排五个样板戏都没她。她在《沙家浜》去没台词拿包袱跑过场的；在《红色娘子军》中。去彝族姑娘只一句唱腔。甚至在我团首次参加省现代戏会演的重点剧目《云盘山》，都没她的份。直到李建英和尹秋来AB角演《沙家浜》时，她去了阿庆嫂C角，演没演还不清楚。她从《一斤二两半》，《追报表》才出来了。”

老陈顿了顿，又谈到巧珍的家庭方面。说，

“张巧珍夫妻关系一般，往往为点小事扯皮，跟我告状，我总是去当调解员。一天，李鸿钧又跑到我家，说巧珍跟他闹离婚不吃饭。” 

要说“怪事”，真正的怪事才开头。

人说，知子莫若父，知妻莫若夫。这句话大可作李鸿钧的专用词。自1969年结婚以来，小夫妻患难与共，相濡以沫，已经走过20个年头了。巧珍近来心事重重，身体日渐消瘦，好像得了什么病，催去看医生她老说忙，倒成了老李的一桩心病。没错，妻子为楚剧争光精神可嘉，但好胜心太强，革命加拼命喊喊可以，但真干他一直持保留意见。近三年来，团里排了一出大戏，听说还要上北京，没巧珍什么事儿，也许有想法。没道理！为什么回回都是你当主角呢？主角有什么好？唉，自她成名后，活得累！如骑上一匹野马狂奔，勒不住缰，收不住蹄，永无喘息之机。有戏，为排戏五心用尽；没戏，则生怕失落六神无主。一年到头无时无刻不在煎熬中。跟她说一千道一万，劝悠着点，压根儿死不转弯一根筋。不过，老要她一年到头唱那几出戏，尽管巧珍没意见，可广大观众吐槽了。看看！人家都编成了顺口溜，还上了报。说：

送不完的《荞麦馍》，

铡不死的《陈世美》,

解不开的《打金枝》,

摔不破的《蝴蝶杯》。

显然，这是一种善意批评。在以演员为中心的年代里，造成这种局面，作为当家花旦的张巧珍，当然不能说一点责任也没有，但剧目老化，机制固化，市场弱化，说到底恐怕楚剧日渐式微，人称“夕阳艺术”才是问题的实质。它纯属管理层面的大事。但对她产生无形的压力，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叫巧珍难以承受生命之轻。

生命在于运动，演员在于演出。据笔者考证:1987年，张巧珍芳龄42岁，正值年富力强，创造力旺盛，是出成果的大好时机。但她除了丢三歇五应付门市演出外没有上新戏。啊，还录了一个小节目。据湖北人民广播电台高级编辑夏明光回忆，作为湖北戏校汉剧科班出生的高材生，对楚剧情有独钟，多年来想打造第二个《李双双》。他深情地道:

“张巧珍人好，艺术上很有造诣，特别是唱功底深厚，风格别致，唱的圆润动听，韵味十足，在楚剧界是不多见。广播剧的特点不同于舞台剧，它主要是通过声音来营造环境，塑造人物，而张巧珍在这方面正好是她的强项，所以在广播剧《不能接受的爱》，邀请她扮演了主要人物。播岀后受到听众的广泛好评。”

因这个戏无需舞台演出，排练前后也不过半月左右的时间。其余的整整三年，巧珍基本处于赋闲状态，使“戏大如天”的她坐不住了。鸿钧明白，这恐怕是妻子的心事。

“十亿人民九亿商”，在经济大潮席卷全国的形势下，战友间流行“不能在一棵树下吊颈”的话，作为一家主，必须居安思危，况且眼下倒是居危思安。戏曲已是昨日黄花，大势已去，剧团万一“解体”怎么办？识时务者为俊杰。其时，文艺界一个爆炸性的新闻传来：省戏校校长熊文波和教务处主任吴启芬‘下海’去了深圳，吴几个月后就添置了电冰箱的高档家具。面对上有老下有小的鸿钧压力山大，不得不对夫妻后半生重新作出谋划，进行战略转移。市场可行性调查是，巧珍的同父同母的大姐，台湾商人张庆珍的建材生意红火;同母异父的二姐、下岗工人杨幼芳，其子做生意早已当了万元户，还登上报纸的头条。因此鸿钧准备用积攒多年的养命钱五千元，作为投资大姐的股金。反正巧珍对于家事一贯像撒手不管。只有他说了算。恰好大姐来了电话，很快达成意向性协议。为了取得巧珍的同意，他精心备了一桌饭菜。还加了一道巧珍最爱吃的养生名菜——腊肉炒洪山菜臺。又特别定制了生日蛋糕。

那天下午，天气闷热。张巧珍从乡下演出归来，见了满桌子的美味佳肴连连叫好，伸手正要狼吞虎咽时，被两个孩子拦住，要寿星妈妈先坐上席，然后，他们拿出蛋糕并高声祝贺妈妈生日快乐！接着，智障儿李可吃力地唱起了生日歌，尽管吐词不清，但唱的有板有眼，手舞足蹈，博得大家拍手叫好，巧珍感动得直抹眼泪。从不饮酒的鸿钧赶忙举起酒杯向她不住敬酒，只喝得醉意朦胧，连连大呼尽醉方休。全家欢声笑语，喜气洋洋，把补办多年欠下的庆生活动推向了高潮。

深夜，天气更加闷热。沉睡的省楚大院，一场战争爆发，巧珍和患口乞的鸿钧虽然双方声音压得最低，但内容丝毫不亚于暴风骤雨。一个醇厚的的普通话，一个道地的武汉方言发生激烈的争吵：

“你、你、要钱干什么？”

“去投标，交承包抵押金！”

“团里能人多的是，轮不到你！”

“有群众强烈要求，又有领导大力支持，我已向徐春林厅长递交了投标书。”

“这、这大的事，为什么不跟我商量？”

“你做生意的事跟我商量了？”

“这不是商量吗？跟你说了半晚上，你、为什么不、不听？”

“晚了，我明天就要交钱，你快给我吧！”

“好，给你。”(递酒瓶)

“你醉了？”

“没，没醉！还、还要喝！”

“喝你个头！(夺过酒瓶)“你快给我吧。”

(唱)“马儿呀，你慢些走，慢些走啊……”

“莫装酒疯了。快去拿钱吧！”

“哎，去当万元户有什么不好？”

“当亿万富翁也不干！我只爱戏！”

“巧珍，我们再商量一下吧？”

“你到底给不给？！”

“嘘！小声点。”

“好！你不给，我自己给！”(欲找)

[李拦，披肝沥胆地劝道:

“巧、巧、珍哪！你的事我从来压根儿没说半个‘不’字。这回实在不能见死不救啊！人过三十万事休，你已是44岁的人了，浑身是病。为了你，几十年来，全家人地围着你转，一切为你让路。为了你，白发苍苍的父母都病危想看你一眼，怕影响工作，连电话也不敢打；甚至开追悼会你迟到都牵就你；为了你，我放弃理想当你的后勤累死累活心甘情愿，甚至得下难言之病也无怨无悔；为了你，可儿出生从到患病都得不到母爱，致使孩子终身残疾。为了你，一家老小死的死，伤的伤，病的病，逃的逃。我问你，妈妈的责任尽到了吗？妻子义务履行了吗？你舍己、舍家、舍命换来的不就是一个名演员吗。但身体一旦拖垮，这招牌又、又有什用呢？(失声痛哭)巧珍啊！我们实在受不了，我代表全家人求求你，求求你，求求你，你悠、悠、悠着点吧！！”

“我主意已定，不要你管！”

“啊？！你、你不要我管？……哼！连小组长也没有当过，还想当团长痴心妄想！”

“么唦？！” 

“连小组长也没有当过，还想当团长痴心妄、妄、妄想！”

“你？！……(摔碗)

[窗外一声春雷炸响。

[张强压怒火，声泪俱下：

“老公，你说得对。我进团几十年了，小组长是没当过，我确实也不是当官的料。说良心话，我根本不想当什么官。但是老公啊！你知道吗？亲生父母对我只生不养，养父母只养不教，我成了天不收地不管的弃儿。是楚剧救了我的命，给我铁饭碗和尊严。你知道吗？是共产党一手把我抚养成人，给我许多的荣誉和太高的待遇。她们是我再造的母亲，我是她的女儿，如今她老人家有难，女儿不管，谁管？女儿不救，谁救？要是大家都不管，不救，到时候受害的不是别人，正是我们大家也包括你我啊！更何况沈云陔老师待我如同父女，恩重于山，情深似海。假如叫以他为首的老前辈打造的事业毁于一旦，我岂不做了不孝子孙，我们这一代人岂不成了忘祖败典的千古罪人么？”

“张巧珍，你就死了这条心，剧团太复杂，你、你、你压根儿不是那块料！”

“不对！我只晓得实践出真知。曾记得，关老师因病不能上演《三世仇》我要救场，人怀疑，不是平安闯关了？曾记得，上《追报表》，人又怀疑，我不是又拼上去了？曾记得，有人说‘女人一结婚事业就完结’，你的老婆要为妇女争光，人再怀疑，我不是挺到如今了吗？现在，我要投标，人家怀疑倒还罢了，李鸿钧我的老公啊！你是我唯一的知心人！你非但不信任，不支持，反而大泼冷水，大唱反调！大肆刁难！我，我，我非要跟你离婚不可！！！”



“离、离、离，离就离！……”(摔碎酒瓶)

[窗外电闪雷鸣，大雨倾盆。

[李可从房内冲出大喊：

“离婚好！离婚好！我也要离婚！哈哈哈！……”

[“哐”的一声，智障儿破门而出，又漂流街头而去。

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

1989年初春，省文化厅根据中央“实行名角挑团制”的指示精神，又决定省楚为改革试点，率先实行公开招聘法人代表，组建承包团。按说打破大锅饭乃人生存攸关的大事，人皆关切。不料，大红公告张贴后，省楚大院一片寂然。人们见了公告后，或绕道而去，或视而不见。一连好几天里，无人揭榜。其实，也难怪。自改革开放的天窗打开后，新鲜空气横冲直撞地吹了进来，各行各业春风朴面，生意盎然，独文艺界却是七零八落，一片萧条。精神泊来品大举入侵，电影美国大片甚嚣尘上，内部参考片暗潮涌动，港台通俗音乐抢滩登陆。甚至大多大多媒体喜新厌旧，为他人鸣锣开道，一股去传统化，东渐之西风盛行。固若金汤的戏曲城池纷纷陷落，楚剧兵临城下，危在旦夕。有戏迷曾多次对巧珍叫苦地说:

“巧珍姐，再不抓紧演出，都会被观众忘光了，今天忘了沈云陔，明天忘了关啸彬，后天就把我们的楚剧也忘(亡)了哇！……”

即使天天演出未必凑效，多元文化共存的市场竞争残酷，加上观众的审美要求愈来愈高，票房行情却是每况日下，大多人担心陪了夫人又折兵。同时恐怕还另有原因，即与六年前承包有关，谁不怕又当“一切向钱看”的反面典型？故心存余悸，谈“包”色变。所以，都按兵不动。

但，

揭榜人终于来了！

沧海横流，方显英雄本色。

公元1989年4月5日，紫阳湖畔的省楚剧场灯火辉煌，焕然一新，一改往昔的沉寂与阴暗，会场布置得朴素而又庄严。楚剧史将永恒铭记一个有意义的日子。

在激烈的答辩会上，张巧珍圆满回答了大家提出的问题，顺利通过各种程序，经省文化厅法人中标资格评审委员会评议，在老余等三名竞标人中，投票满分为100分，她以117.9的最高分中标法人代表。并果敢地立下军令状：

“如果三年不达标或中途毁约，乙方（张巧珍）押金伍千元不退，还将接受责任追究。”

全场肃然。

巧珍双手郑重接过那只小小的签字笔时，犹如千斤重担，手心泌出满手汗星，小腿也不住颤抖。这点令她十分生气，暗中狠狠地自掐了一下，这才在协议书上签下那龙飞凤舞的名字。武昌区公证处公证人员将《公证书》递给她时，全场掌声雷动。

当大家欢迎巧珍最后表态讲话时，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说:

“我文化低，不会讲话。只说三句：第一句要走正路。吸取头一次承包的教训，向前看，不是向‘钱’看； 第二句，要培养青年人。我不愿听到别人总说，‘张巧珍唱得好’，一个剧种靠一个人是永远搞不好的，我愿为青年铺路搭桥；第三句要团结。老团长梅少山说过，长草短草一把挽倒。过去跟我有过矛盾的人，我保证决不报复！”

顿时，全场起立，掀起暴风雨般的掌声和叫好声，经久不息。张巧珍走下主席台时，李鸿钧笑眯眯的给巧珍递上一杯热茶，她双手接过大饮一口，低声道，老公，放心，那个钱我会加倍还！说后莞尔一笑。

说实话，这种场面在演戏的剧场里，张巧珍不可谓司空见惯，但在现实生活中，受到同事们如此发自内心的爱戴和拥护绝无仅有。就是做梦也不敢想啊！一种从未有过的幸福感油然而生。她异常感动，浑身热血沸腾，心口剧烈跳动。似有一股巨大的暖流，汇成一股强大的力量，推动着，抬举着她，向前冲锋，向山攀爬，向上飞跃。大有赴汤蹈火在所不惜的英雄气概，纵然叫她死十次、百次、千次也值。多愁善感的女人，泪水几次溢满眼眶，终于被噙住，让它一滴一滴的留在心底，永生永世不忘不弃。而现在，当干部，必须从坚强、冷静学起。

从此，梨园第一个民选女团长诞生了！

一个小人物回响着时代宏大的主旋律！



张巧珍的人生，充满种种传奇。从没当过小组长的人，把个人的命运和祖国的前途紧紧相连，自己的脉搏与时代的脉搏同频共振，不经意间，一介平民一跃而当上团长，这是建国以来的新生事物。是中共湖北省干部制度上不拘一格降人才的壮举，也是百年楚剧史的华彩篇章，更是她一生大放光彩的岁月。

俗话说，天塌了有长子顶。省楚一向被认为是藏龙卧虎之地，強手能人大有人在。一般说来，这顶天立地的事儿根本轮不到女流之辈，更不要说巧珍了。因为在茫茫人海，你根本看不到她；在人才济济的文艺界也很难发现她。她算不上能人，也算不上美人，更算不上伟人。在才子成堆、佳人如云的楚坛，一个身材矮小，文化不高，又不谙人情世故，充其量是平凡女人。但是，只要她开唱，虽说嘴里没有蜜糖，却香甜人心；虽说“不擅表演”，却演活一排悲剧女性；虽说身上没有磁石，却吸得住千千万万观众。更奇怪的是：在一个社会断崖式的嬗变期，当剧团遭遇“解体”之际，楚剧濒临崩溃边缘之时，一个柔弱女子，普通党员，不忘使命担当，站了出来，分开众人说，危险，让我来！难怪中国戏剧家协会副主席、文化部艺术研究院副院长兼戏曲研究所所长郭汉城说: 

“张巧珍是楚剧的宝贝。”

从此，一场捍卫传统文化的伟大战斗打响，张巧珍的全盛时期正式到来了。

然，

筚路蓝缕,以启山林。

打破铁饭碗，端起金饭碗。报上说的虽然好听，毕竟是解放后首创之举。善良的楚剧人对张巧珍一边信任着，期盼着，一边也捏把汗悬着心:

她，

扛得住吗？

到底是金饭碗还是泥饭碗？？

我们的演出有观众吗？？？

【注释】

①欲详见此全传其他内容者，请百度搜索：一谷美篇号： 5365532。另，本文节选自易俗历时逾十载，采访逾百人，倾情打造的长篇非虚构文学书稿《楚剧的女儿──张巧珍传》，其中有个别图文素材信息来自网上并化而用之，如侵犯了您的合法权益，请作者持权属证明与本网联系，我们将及时更正、删除，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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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北省戏曲艺术剧院楚剧团原编剧易俗

2010年10月11日于美国西雅图初稿

2016年4月11日于武汉二稿

2018年8月8日三稿

2021年11月3日下午5时订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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