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后小记

垂髫

　　 这几日天气很暖，花也开得正好，午后便带着母亲出门赏花去。

走出小区门口，就瞧见路旁的紫荆花开得比前几天更加繁茂了，娇艳的粉，魅惑的紫，洁净的白，各自装点着一树绿叶。一朵紫荆花刚好在眼前飘落，我随手捡起来送给母亲，她像小孩子似的来回拨弄着继续往前走。

路上行人不多，只有几个工地上的人垂着头坐在路沿上休息。我们一路走到荔枝园后面，围墙外的小土坡上，几十株黄花风铃木高高低低地立在那儿，枝头早已绚烂成云。它们灰白相间的树干上纹理细密如丝，柔美的枝条，有着自然的弧度，宛若芭蕾舞演员舒展的手臂，既柔和优雅又充满力量。醒目的黄花一簇簇地开在枝头，映在天空的巨幕上，真是一幅幅漂亮的画作。我们在无人的林中穿梭，阳光时有时无，却让人热得大汗淋漓。

“不戴口罩待在家里或者戴着口罩出门，你选哪个？”

母亲想了一下说：“那还是待在家里吧！也不知什么时候能正常出门呢。”

回家消毒完毕，看母亲表现不错（认真配合消毒防护），便奖励她一个小小的冰淇凌。

她极认真地吃完，心满意足地说：“今天也看了花，还吃了冰淇凌，没那么着急了。”

“那这次可以坚持多少天不出门呢？”

她微微一笑，并不理会。

　　家中新买了烤箱，老虎正在制作美食的兴头上。锡纸包裹的烤红薯远远就闻到了香味儿，软糯香甜比外面的不知好吃多少倍。晚饭炖了酸菜黄骨鱼，酸辣爽口，配上母亲蒸的花卷，味蕾已得到极大的满足。结果老虎又端出两盒现烤的盐焗花螺和一盘椒盐虾姑来。雪白的粗盐上干干净净码着一层鲜嫩的花螺，辅以花椒、姜片、胡椒各种独特的香味儿。再看以葱姜辣椒糊里爆炒过的诱人虾姑，一时间竟恨不得多长几个嘴巴来大快朵颐。就连平日里最不爱吃海鲜的儿子也忍不住多尝了几个。

　　餐后肚子滚圆，便跟母亲在客厅有限的空间里来回踱步。热好的大碗黄酒搁在桌上，趁着温热便一饮而尽。一眼瞥见母亲白皙的手臂，在银手镯的映衬下格外好看，再看看自己黑黄的手爪，就戏谑地问：“妈，你怎么那么偏心？把我生这么黑？”

“唉！有你的时候，生活不好嘛！”

“比不上有弟弟的时候，也比不上有姐姐的时候吗？他们都那么白！”

“是啊！有你的时候连点白面也吃不上，那时候正是最困难的时候……”

手机突然响了一下，志敏发信息聊些学习的事情，我努力回复着，手却渐渐不听使唤了。母亲还在说着什么，我却浑身发软，架不住要溜到桌子底下去。唉！竟是喝晕了！老虎把我扶回房间，恍惚中好像听到唱戏的声音，是老家的豫剧。又好像谁在说着一连串的英文，都是我听不懂的样子……

　　二十岁左右的时候，因为生活的困顿，也曾喝醉过一两次，至今想起来依然是撕心裂肺的痛，是呕出胆汁也说不出的苦。昨日浅尝辄醉才发现，原来醉人的酒也可以是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