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佳雪（一）

秋水伊人

文/ 秋水伊人图/ 自拍音乐/ 天堂 学生短信 老师您好，我是余佳雪，不知道您还记得我吗，当初您听见我的名字时都笑了。我是您众多学生中的一个，不起眼，但是在我心里您却是一位很好很好的老师。 我特别钦佩您，因为听说过您最初选择的工作是公务员，但后来却放弃成为了一名老师。最初不明白您为什么要这样做，但您给出的答案是两个字——喜欢。因为喜欢，您坚持了这么多年，从没有觉得上课工作是不开心的，您将上课变成了这辈子最喜欢的事，这也是许多老师终身做不到的。您喜欢写作，所以就一直写下去，上初三时，我最爱的一件事便是听同学朗读您的文章，我从您的文章中听出了真情，读出了热爱，感受到了温暖与希望。 我很幸运，让我在学习的路上遇见您这么一位老师，我自己偶尔也喜欢写写文章，但就是达不到自己想要的样子，是您让我坚持了下来。到后来，我真正的爱上了写作，也明白因为喜欢才要坚持，虽然时至今日，我的文笔依旧粗糙肤浅，但我相信凭着这份喜欢我会一直写下去，直到写出自己所满意的文章为止。 您所采用的上课方式很独特，说不出来独特的地方，可是偏偏又有它的独特之处，也是在您教我的这两年中，我的语文功底变得越来越扎实，高中以来，成为我很大的优势。谢谢您！ 我始终忘不掉那一天照毕业照时，您匆匆奔回学校的身影。在那一抹身影中，我看见了您对我们的爱与不舍，我当时很想跟您说一句再见，但是终究是舍不得，我害怕一说您会真的和我再见忘了我。 毕业后，每每上语文课都会想起您，我曾回过母校，曾站在教室外看见您给学弟学妹们上课，恍惚间似又回到了当初您在十四班给我们上课的情景，回到了那些下课站在办公室背书的日子了，至今，仍十分怀念。 老师，今夜我在写语文作业时不知怎么就想起了您，然后放下笔，打出这样一段话，希望没打扰到老师休息。 最后我想对老师说一句：老师，谢谢您😄😄😄 ——余佳雪写于3月8日凌晨1点08分 老师回复 一早醒来，突然发现今天凌晨一点零八分你发来的消息，十分震惊和感动！ 孩子，说实话，老师近年来记性不太好使了！许多教过的弟子真的一时想不起是常事。但你的名字太特殊，我是深有印象的，也一直记得。第一次课上，互相认识时，听到你叫“余佳雪”时，的确在心里发出“噗嗤”一笑的。谐音“雨夹雪”，是“风雨交加”啊！这人生有点悲催啊！我已忘了当时是不是当众脱口说出了这句话！如果说了，伤害了你，请你一定原谅老师骨子里的率真。真的没有恶意。也正是这份与生俱来的率真简单，使我半生走来，磕绊不断。 仔细搜索记忆，我想起来了，你是我六年前所带的弟子。今年正读高三。 当初，接手你们这个班，我心里是有所芥蒂的。原本我是带着另外两个班的，一个基础比较差，整体沉闷，集体厌学，很是费劲，教的人很泄气。另一个班活泼机灵，阳光向上，尤其爱学语文，一年来语文成绩遥遥领先，和我相处十分融洽和谐。但突然，初二时，竟然给我调整了工作，把那个班交给了别人，大会上宣布，让我来担任你们班语文教学。你们班当时在年级是比较弱势的。我心里挽起一个疙瘩，感觉这是对我的不公。同事陈大姐看出我的疑虑，特地约我到操场一圈一圈散步，宽慰开导说，放下包袱，别怕！让你带这个班说明你有重整河山的能力！教书这辈子，就像割韭菜，割了一茬又一茬，不必太计较得失，对得起良心就好…… 那次以后，我明显看开许多。我是信缘的，想到偏偏选我，接任你们班，可能是上天注定的，那就上吧，把“孽缘”往“善缘”里渡吧。 你们班，位于逸夫楼四楼东侧，教室前门正对着男厕所，不足一米的距离，常年臭气熏天，进入夏天，更是难堪。老师们上一节课都觉憋闷难耐。所以，每谈及这个班屡屡难提的成绩，大家都做无奈状：“熏都熏瓜了么，还学个啥哩！” 但当年中考结果证明，你们不差。全班近30人考入南一，差点亮瞎了大伙儿眼睛。 至今，我还记得，你们几个孩子，在那万马齐喑的环境里，是多么执著。名字大概还能说出几个：席祤航，强浩，瞿健斌，余姿还有你——余佳雪！ 记住你，大概因为你的字迹。书写是不好的，字体长条，带笔乱绕。你人长的清清秀秀，高挑个儿，比较害羞。也因此我多次点评作业，无情批评你的卷面不洁，是不是特别刺疼了你？前几次作文，你是无话可说的，但越往后，发现你特别能写了。600字的要求，你常能突破800个。你是内向的，一年几乎没和我近距离说过什么。但你飞速的进步大家都有目共睹。从最初班级中等，到最后稳居前三，不知那一年，你付出了怎样的血拼。现在想来，只看到你表面的光鲜成绩，未过多关注、过问你私底下点灯熬夜的努力，及时给予你鼓励和抚慰，我这老师多么不称职！ 班上一男生，学习很不好。但似乎对语文情有独钟。从我上第二节课起，他总搬上凳子坐在教室门口角落里听课，不管别人如何对他背地嘲讽、戏谑。他就那样费劲地侧脸看板书，摊在腿上记笔记，这样一直到中考前夕。他说，怕错过讲解。因为他体型瘦高，常年坐最后一排。每回语文作业，他那竭力工整书写，抒发真情实感的文字令我触动不已。最终，他选择了上职高。因为文化课学习的吃力，也因为贫寒的家境。最后一次期末卷，一阅卷老师兴冲冲拿给我看，他作文中写了许多对我的美好印象，最后一句，被我们语文组传为笑谈，他写道：祝我永远敬爱的马老师长命百岁！文字稚嫩，但真情可鉴！如今也不知道他过的咋样？是不是长胖了点？ 那个张坝的男孩，前两年虚度光阴，是完全不知道上进的。初三以后，竟洗心革面，打算冲进南一。但他拖欠的东西实在太多。得知他这“雄心”，大家只是一笑而过。 三月的一个清晨，到校，我发现办公桌上多出了厚厚一沓皱巴稿纸。没及喝水，我认真捧读，原来是他交来的随笔。读着读着，我的眼泪打湿了稿纸。他写他以前鬼混的懊悔，他写没有妈妈的日子，父亲收破烂和他相依为命的窘迫，他写他想要短期崛起，天天熬夜到凌晨3、4点的疲惫、无助……他的稿纸上，许多页有些地方变得僵硬、模糊，我知道那是他边写边流泪的痕迹…… 我想起他的父亲，那个高大、木讷的男人。有一次打电话给班主任，再三恳求想请我俩去吃个饭，说娃莫名其妙懂事了，想表达一点谢意。他很艰难地说本该请全体老师的，太困难，所以…… 家长请宴，我们通常是拒绝的，但这次，我俩明白，这样的饭，不能拒绝。 河坎那个昏暗的小火锅店里，他一次次用满杯雪碧敬我俩，说他好多年没这么畅快过…… 那个早晨，行走在他的文字里，我流了当老师以来所有的泪……正巧，危老师来找我开会，办公室满是人，我红肿着双眼，无法抬头回应她，就一直伏在那，背对着她抽泣。时隔多年，不知危老师是否还有印象？我因此也愧疚了很久。 他最终考入坎中。也不知今年高考他能否圆梦？不过，有了初三的悔悟，高中三年，他，我不是很担忧。 爱徒佳雪，本来只想简单给你道个谢，并祝你女神节快乐，没想到，一下子唠叨了这么多！当年踏入教坛，只因父辈一句：女孩教书，文明单纯。这个圈子，的确是这世上所剩的为数不多几个清静、洁净之地了。游走这20多年，我从未后悔过，无论面对怎样的得失恩怨…… 和孩子们相处的这八千多个日夜，让我真正觉得，这世上，我曾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