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活着

双溪老翁

【时间】2020-03-06

【图片】均来自玄冰茗谈的《木棉之约》

        两天前，在朋友圈，读了大学同学玄冰茗谈（当年雅号“葱头”，叫起来亲切，故下文还“葱头”）的《木棉之约》，情不自禁地应了两句：“品茶品人生，赏花赏自己。淡定如斯，斯为境界！”她回我四字：“好好活着！”

       我大吃一惊，听到的分明是“活着不易”的叹息，然后仿佛有一枝长长的茶树枯枝，挑开了我写了50年的死亡记忆。

       50年前，初临人世，我就罹患痢疾。母亲不只一次对我说：“眼看着不行，只能放弃了。蛮抱去医院瞧瞧，竟然活了过来！”这是我第一次与阎王爷的较量，暂时赢了一局，但也得到了每年必须有一回拉得死去活来的惩戒。

       7年后，我随父亲离开母亲，回了父亲老家。在这没有母亲呵护的日子里，我很野，很欢，也很容易死。不识水性，误入深水，挣扎力尽，差点死了两次；上山砍柴，从树上摔下，从悬崖滚落，险些死了两次；嬉闹骑车，从楼上摔下，从桥头坠落，几乎死了两次。这与阎王搏斗的若干个两次，最大的胜利就是还活着，最大的遗憾有三个：正头顶留了凹陷，左胸口留了刮痕，右小腿留了伤疤。其中，右腿伤疤，经精确测量，宽3厘米，长9公分。  

       

       我很纳闷，为什么没有母爱的儿时会这么难活？为什么我的大难之后还是大难？为什么我这么拼来不易的活命，在长大变老的以后，却屡屡轻言放弃？

      看着疼我的人相继离世，我痛不欲生；想起我爱的人先后离去，我生不如死。我甚至想，既然最后都得死，为什么现在还要生？我实在找不出一个不死的理由，我仿佛听到了老阎的狞笑：“这一次，我不跟你斗，你自己来吧！”在生也茫然、死也茫然的纠结中，于2017年下半年，我先后三次住进了医院。幸运的是，医生的帮助，亲人的召唤，点亮了我内心深处的不甘和不屈，于是我又活了过来！

       不容易啊这次，花了我整整三年，很有必要认真地小结一下，就用去年生日时写的一首诗吧：

随霜降人世，对月一钩凉。

初泪难充腹，哀啼可断肠。

三疾忧眷属，九难讶阎王。

甘苦昨日事，今明知命郎。

       想想也是，都知命之龄了，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我明白，葱头的“好好活着”，对我来说，是最刺中要害的鼓励！我还明白，心骨如茶留清气，生命如花必珍惜，这四个字更是她自己最执着的信念吧！她作为30年前武夷山劫难的幸存者，她的丈夫即我大学上铺的同学，作为45年前唐山大地震的幸存者，都是最有资格说“好好活着”的人。我不必再找什么更好的回复，只须默默地祝福他们：

幸存＋幸存＝幸福永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