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摩拉小牛 <p> 九曲水，九曲连环，依山傍水，青山环绕，溪水淙淙，串起我的故事九转十八回……</p><p> </p><p> 我家有头摩拉小牛，是我看着它出生并且长大的。爸爸说每头新生小牛行跪拜礼之后便会走路了。那天好几个大人很严肃地围着即将生产的母牛，我瘦小的个头也好奇地混在大人中，只见小牛从母体剥离落地后，踉踉跄跄向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先后行跪拜礼，之后便能行走了！太神奇了！</p><p> 摩拉小牛全身黝黑，不同于一般水牛。我尚未进学堂，所以看护小牛的任务自然落到我肩上，从此，我和它一起长大。</p><p> 在田间，在山脚，在南瓜地～我与小牛形影不离。我好奇地看着它不停甩动的尾巴，不断扑腾的耳朵，还有，它竟然也跟大牛一样只有一排牙齿！我看着它不停地在田埂上啃着青草，它竟然可以一天到晚不停的嚼动嘴巴，在闲下来的时候就把之前“收割”的草叶从胃里翻出来再嚼！</p><p> 小牛长得比我快多了，很快它就可以驮我了。它一走路，我可以感觉得到它的骨架在扭动，一晃一晃的，骑过牛的小伙伴都知道这种奇妙的感觉，还会染上一身牛骚味。我个头小力气小，要骑上牛背还需一些技巧，我往往把它牵引到高大的田埂下，这样我就可以很轻松爬上牛背了。有一次我站在高高的田埂上，纵身一跃～咦，起跳用力过猛，直接跃过牛背，华丽丽地摔了个狗吃屎，啃了一嘴青草和泥巴！笑煞了旁边的放牛娃们！小牛甩动着小尾巴幸灾乐祸地看了我一眼，然后若无其事地继续用一排牙齿啃青草~</p><p> 我骑着它走过春夏秋冬，穿过骄阳似火，趟过洪流溪水，像动画片里阿凡提和他的驴，走过一个又一个故事的光影……</p><p> 姐姐们上学了，弟弟还幼小，我一个小人儿牵着摩拉小牛赶往深山里的九曲水西瓜地，一次，在溪边还碰到一个疯癫的流浪汉，可吓死我了。现在想来，大人们怎么放心这么小的孩子独自行走这么远的山路呢！旧时代的孩子都是放养长大的。</p><p> 村里的牛一般是成群赶到山上自由放牧，傍晚时分再去找回的。在磨刀坑与牛群分道扬镳时，摩拉小牛不肯走了，它想与牛群一起玩耍作伴，而我要去相反方向的西瓜地跟爸爸汇合！我使劲拉牛绳，它却纹丝不动，坚如磐石地伫立在那里！牛和人僵持了好久好久，直到牛群走远。它绝望而倔强地望着大牛们远走的背影，眼角竟然淌下了泪水！我怔怔地看着泪水在它眼睛里打转，还闪着亮光！我亲眼看到一头哭泣的小牛！它悲伤的眼神我至今难忘！它黝黑的眼珠子倒影着我瘦小的身躯，它的泪眼刻到了我的心里，直到，现在……</p><p> 直到牛群们消失在南蛇壁的转角，它才肯跟我走，那么的委屈，那么的不情愿……</p><p>我和它都沉默地走着，谁也不理谁，好在山路足够长，也足够多弯，每一处都有不一样的风景，以至于我们逐渐忘记哀伤……</p><p> 我们一步一步向前走着，山风吹拂，阳光落满肩膀，崎岖的山路上起伏着我和小牛弯曲而孤单的影子，我们各自揣摩着自己的心思。风吹过山峰延绵的脊线，我偷偷望向牛背，身后翠绿的山脊驮在它的背上，仿佛它背着崎岖的行囊，流浪着一颗年少的心。飞鸟问我，我问山花，开一朵需要时光多少个？山花站在高高的山岗上兀自摇曳，看白云无忧，看我跋山涉水，听牛蹄嘀嗒，晴朗下留一弯调皮的浅笑。小牛蹦跶向前，欢跃在我前面，它一定已听到山花的回答，那花儿好香～</p> 野炊 <p> </p><p> 一到周末，瓜地便热闹起来，二姐和众多大哥哥大姐姐们会一齐到九曲水放牛，未种瓜苗时，大家帮忙锄草，平整瓜地，猴子般边做工边嘻哈打闹，犹如孙悟空的花果山，劳动场面热闹非凡！</p><p>为犒劳小小工人们，爸爸会提前安排人手煮午饭，自然是野炊，小伙伴们最喜欢的莫过于野炊了！有时候是猪肉粥，有时是糯米糖粥，放牛娃们为了这午餐会更加地卖力干活呢。因为大家只在周末来，且人数不定，所以碗筷自然是不够的，那咋办？没关系，难不倒聪明的劳动人民！我们爬到崖壁上摘下大大张树叶，凹凹的形状像香蕉船一样，便可做碗盛粥饭了。我们还折了茅心做筷子，奇异的野餐开始啦！我们都分到粥饭后各自散坐在地头坡边，大石头上，那是最独特的碗筷，最美味的午餐！阳光正好，倾洒在明晃晃的山脊……</p><p> 一天傍晚，爸爸用抽水机抽溪水浇瓜地，水柱高飞，我们围着水柱好奇地观摩，用手脚去接水珠，圆圆的水珠在我们的笑声里欢快地跳跃，溅到脏脏的小手上立即没了形状。我们玩的不亦乐乎，衣袖都湿了，不记得是谁怂恿了，骗我跑进水花里冲凉。我站在水珠的包围里，看见其他小伙伴看不见的景象，七彩的光影里，彩虹以球形的姿态欢快地舞蹈。微风调皮，打乱白色云朵好奇的想法，远处一棵树的肩膀上站着小鸟呆呆的情绪，一只早出的蝙蝠低低地掠过我的头顶，挑逗我束在头顶的毽子式发梢。我神情恍惚，愣愣地任水珠们在我麦色的肌肤上舞蹈，然后在温柔的落日斜晖下，一个瘦小的冷得瑟瑟发抖的身影在风中凌乱……</p> 九曲水边的故事 <p> </p><p> 九曲水环抱瓜地，形成半岛地形，在瓜地铺满绿藤之后，我们的乐园重心也自然转移到了溪水上。在溪水湍急的浅滩处，大小不一的鹅卵石光滑圆润，石头很干净水很清澈。安静的深水潭则是静水流深，把连绵起伏的山，远处的天，飘荡的云，偶尔飞过的鸟，以及这片瓜地上发生的欢笑都掩映在怀里。我们经常打赤脚在水中玩耍，清爽的溪水抚弄我的小脚丫，金色的阳光被揉进水里漾开缕缕金丝镂在水底。缓水处长满长长的柔软的水藻青苔，随着水流轻轻摇曳，风中的杨柳也比不了她的婀娜。我常捞起水中的青苔，在炽热的大石头上摆出各种图案，各种树木花草，小太阳……那是没有彩色笔的童年对绘画最美好的编织，是我自己的童话世界……</p><p> 一夜，小屋里的被子被大风雨打湿了，翌日，爸爸和三姐站在溪水中浣洗被子。我发现一个有趣的现象，两人在拧水的时候很容易不禁发笑，然后没有力气再拧。爸爸三姐就是这样，他俩各拿被子的一头，相反方向拧水，三姐忽然忍不住笑了，一笑起来就刹不住了，没劲拧被子了！哈哈哈……哈哈哈……好像被点了笑穴根本停不下来！爸爸也被感染，笑弯了腰，刚拧出些水的被子又沱到溪里吸饱了水。这磁场很快辐射到我这里，我坐在上游的水中央的大石头上笑得前俯后仰，咕咚一声，我仰倒栽到水里了！哈哈哈……哈哈哈……三重笑愈演愈烈！笑声在水面炸开，惊起发呆的青鸟，惊慌地带着一串笑声穿过树梢冲散云霄，云团里打盹的太阳都被惊醒，揉着朦胧的眼睛出来看个究竟，整个山涧荡漾着欢笑……</p><p><br></p> 我和弟弟 <p> </p><p> 最怀念爸爸的野炊技术，他煮的饭可好吃啦！爸爸用石头垒起简易的灶后嘱咐我去拾干树枝，柴火捡足够之后，我在水中淘米，些许白米粒晃到溪里引来小鱼小虾追逐，溪水清澈透明，虾也透明，它们精灵得很，我怎么也抓不到它们，就抛几粒白米逗它们，竞相追逐，我看得出神，愣愣地忘记时光。游鱼问我，溪水流向多远的远方？白米告诉小虾，溪水绕过山川，弯过田野，去到遥远的竹山海里，那里的雾水有咸咸的味道，有北部湾踩高跷的传说……石头缝里的水仙花开放得不管不顾，我采撷最妖娆的一朵，闻着香，澄澈水面里的我笑靥如花，我看见崖上一只青鸟衔着一缕花香，在倒映的天空里嘹亮，它要在这春天里向我唱一首赞歌~小鱼对透明虾说，“真好听~”</p><p> 爸爸唤醒沉醉的我，魔法似的掏出一枚鸡蛋，放到我淘好的米里，这真是给我和弟弟的惊喜！在物质匮乏的年代，一个蛋足够令我们欢欣鼓舞好一阵子了。</p><p> 蛋熟之后，我把它放到清澈的溪水里淬火，透明小虾不敢靠近，挥动着小钳竖起芝麻大的黑眼睛警惕地盯着这个不明物体，招徕小鱼儿一起探究。没待它们弄明白，我便把蛋捞起来了，很庄重地慢慢地剥壳，掰一半分给弟弟，些许蛋黄碎掉到石头上，我小心翼翼地捡起来，珍爱地往嘴里送。两姐弟坐在大石头上，一小口一小口一点点地啃着，看着对面悬崖上吊在藤上一个圆圆的果实，像灯泡一样，弟弟为此发现又兴奋不已。好长好长时间后，鸡蛋吃完了，吮着手指还感觉怎么这么快就吃完了？！</p><p> 吃完午饭，我和弟弟在石滩之间蹦来跳去，很多时候我和弟弟形影不离。有一块大石头，状似吉普车，和真车一般大小，爸爸说将来拉回去给我们凿一部车！哎呀！我和弟弟可兴奋了！爸爸真厉害！（我真的相信了呢！现在，爸爸已经满头白发，那块大石头仍然沉寂在九曲水。我们这一生会开过多少玩笑，又会许下多少承诺，又有多少会被我们当真，并且记在心里……）</p><p> 有一次，爸爸带着我和弟弟到深水的溪边淘米，看见一条巴鱼在水里游弋。爸爸叫我们上岸到树丛后面躲起来，并示意我们不要出声，他拿着淘米的小煲就试图去抓那条鱼！我和弟弟一向很乖很听话，焦急地等待却又很好奇前线战况，终于爸爸用那只煲仔就抓住了那条巴鱼！水足有爸爸大腿深，而且溪面宽阔，真是惊讶爸爸是如何捕到这尤物的！太神奇了！太崇拜了！这一餐午饭有了荤腥，我和弟弟别提多高兴了！巴鱼分三段，爸爸吃头，弟弟最受宠爱当仁不让独享中间最多肉肉的一段，我则吃尾巴，鱼肉鲜美无比，我非常满足，刺都舍不得丢，舔了好几遍才丢！</p><p> 五叔和生哥在金牛岭上打石，爸爸摘了个大西瓜，遣我和弟弟送瓜到金牛顶上给他们解渴。那么大个瓜，装在篮子里，圆鼓鼓的，我和弟弟那么小，连拖带拽，走走停停，磕磕碰碰，山路崎岖难走，可谓“蜀道难，难于上青天！”在半路的坡上，实在是太累了，想停下歇息，但姐弟俩频率不一样，在放瓜的时候，磕到大石头上，瓜裂了！可以窥见西瓜红色的心思。这可怎么办？！姐弟俩慌了神，护送的镖损坏了！前不着山顶，后不着瓜地，且又费了那么大力气抬到这里！姐弟俩商量后决定继续押镖！历经诸多坎坷磨难后才把大西瓜拽上山顶！放下瓜后也不敢承认是我们半路打裂的瓜，一溜烟跑下山了！心里内疚，因为爸爸摘的是好瓜，却不经意被我们打裂了，变成了坏瓜！这么多年，这个小秘密一直藏在心底，现在看来，这是一件多么小的事，即便说出来，五叔也不会怪我们的。哈哈哈哈，其实那个山坡的风景真的好美，满坡的桃金娘开花非常热闹非常烂漫！</p><p><br></p> 山间的快乐 <p> </p><p> 帐篷，搭在山嘴的大石头上，大石头呈褐色，有次我和五表哥在石头滩上等我爸爸来换班看瓜地。我仰躺在大石头上看白云无忧，看飞鸟自在～我爸爸的身影出现在对面的老虎岭上，忽然从弯曲的山脊上出现，就像从世界的尽头出来一样，像一根手指那么大，你看，我用一根手指就可以挡住他，嘿嘿，神奇不？我表哥抛来鄙夷的目光，开始逗我，“哎，你爸的皮肤像不像烤鸭？这大石头像不像烧猪？你晚上梦游会不会趴在这石头上啃？”“表哥——！”我就追着他打，俩人在山间乱窜，光着脚丫！哈哈哈哈……</p><p> 爸爸很神秘地跟我说，他发现矮树丛里有个鸟窝，要带我去看。我探头左左右右上上下下地找，全是叶子，哪里有鸟窝啊！？经爸爸指点才发现，在隐秘处还真有一团黑色的东西，藏得挺稳，粗心的人根本发现不了。爸爸叫我们没事不要在它周围转悠，鸟妈妈很敏感的，一旦发觉危险，就会弃窝逃走的。我们很听话地不再来这里，以免打扰鸟妈妈产蛋。后来从爸爸口里知道鸟生了几个蛋，又孵化了小鸟，小鸟又长毛了，羽翼丰满啦……</p><p> 山上有许多种野果，各种古怪各种口味，而那些野果也成了季节的标志，组成我们童年味蕾的一帧帧不能删除的重要影像。猪肚果或者叶子可以采来用石膏做猪肚果糖水，果冻状，清凉美味。金刚果（楞颈果），这果儿一口不能太贪，否则会像蛋黄一样咔在喉咙里难受得紧，摘一把鲜红的果子，慢条斯理地一颗颗吃也是不错的选择。地埝果，成熟了最甜，雨后会淡，有一次雨后我吃这果还拉肚子了。扯着藤扶着树，一步一步光脚走山路，老鼠埝是美味的小野果，吃得我们嘴巴黑黑的像吸血鬼，却以此来向小伙伴炫耀自己摘的果最熟最黑最多，甚至可以看出最甜。嫩喏果，橙子一般大小，通体圆滑，熟的时候是红色的，我二姐喜欢摘多多来吊在阁楼上，像灯笼一样，一排排，甚是壮观。有一次她摘了许多，用小木棍挑着担，骑在摩拉牛背上，一晃一晃很是神气，身后跟一排暮归的牛，两岸是碧波荡漾的稻田，那场景刚好被下乡放露天电影的人录下来了，牧归的场面甚是有意境。</p><p> 栀子有黄色的果汁，女娃娃喜欢摘来涂指甲，连脚指甲都涂上，然后感觉自己很美的样子，嘻嘻。除了能吃的果，还有很多是有毒的，大人总是叮嘱我们不要误食，有一种像青椒那么大的，两只对向而生，很像凿牡蛎的工具，我们叫它“蚝蛎凿”，很特别的果实，所以印象深刻。总之，我们总能找到各种有趣的东西，有次，正当我摘果子时，“啊！好痛！”我发现有只硬壳的虫子咬我的腿！仔细一看，那根本不是咬，而是将整个脑袋扎进了我的皮肉里！怎么有这么奇怪的虫子？！堂哥黑七帮我把它拔出来，我才松了口气，后来得知这种虫叫做蜱。</p><p> 初夏，西瓜逐渐成熟。有时我小心思里竟希望大雨打爆几个西瓜，好让小的们有“正当理由”大快朵颐。有一次我独自看守瓜地，在地里巡逻，嘿，还真被我发现了一只裂瓜！扒开叶子一看，殷红的颜色喷薄而出，好诱人，可是裂缝里还蜗居一条黑乎乎的毛毛虫！为了吃，即使再害怕也要将其铲除！于是平时很害怕毛毛虫的我很英勇地用树枝把它弹开了！没找到刀，便直接把瓜砸到大石头上，跟猪八戒一样啃起瓜来。一个打石的男子路过，就跟我讨西瓜吃，我也毫不吝啬，分他一半，俨然当起小主人。</p><p> </p> 二姐背瓜 <p> </p><p> 瓜熟之际，会有很多人觊觎，会有大哥哥放牛时，偷偷潜水过来偷瓜，所以要全面警惕，站高处放哨是远远不够的，还要巡逻瓜地周围，西瓜藤铺满岸边的陡坡，大大只西瓜就挂在坡壁上～</p><p> 收瓜季总是多雨，一天傍晚，风雨大作，雷电交加，小屋里实在呆不住了，当晚是守不了夜了！爸爸最放心不下的是地里头的那个巨无霸，那是地头超级大的西瓜，未足够成熟，却要忍痛摘下了！带回家！爸爸用方形水衣像古人打包袱一样把瓜包起来让二姐背回家！风雨兼程，任重道远，在回到九曲水下游磨刀坑时洪水已经涨得很大很大了，往日的石头路完全看不清了！全身湿透的二姐归家心切，且必须过河才能回家，顾不了那么多了，河，是一定要过的！只能摸着石头过河了！一脚深，一脚更深！石头很滑，水流湍急，很难立得住脚！走到河中间，洪水咆哮，二姐负重身体难以平衡，脚下一个趔趄，摔到了洪水里！几番挣扎，几度沉浮，呛了几口水，凭着归家的坚定信念，二姐最终爬了上来——是这沉重的大西瓜救了她，不至于让洪水将她卷走！</p><p> 几经跋涉，一身狼狈，人和瓜算是安全到家了。大家围着这个史无前例的巨无霸啧啧赞叹！怪不得爸爸不放心留它在瓜地呢，真真的大个儿！</p><p> 表姐夫打算将巨无霸送人，弟弟知道后趴在大西瓜上霸着死活不肯让，最后弟弟累了趴着瓜就睡着了，趁他睡着，这才能把大西瓜偷偷带进城的。</p><p> 那一夜的风雨很疯狂，溪水涨得很高，攀附在岸坡边的西瓜很多被水冲走，西瓜无意，流水强情，强拉硬拽“摘”走了许多瓜！很多村民在天明后在下游捡到了西瓜！</p> 西瓜丰收 <p> </p><p> 瓜熟了，瓜地比平时热闹起来，打石的，砍柴的，看牛的，路过瓜地会进来讨瓜吃。有时会攀亲带故，平白多出许多亲戚，我们笑笑，切瓜招待无妨！乡亲们彼此大声说着话，大声笑着，父亲略带皱纹的眼角笑出了热泪，被粗糙的手掌很快拭去，又大声地谈笑～</p><p> 堂四姐是当时我眼中的时尚代表，她穿着大红色的高跟鞋竟徒步走到瓜地上！要知道，这深山野岭的少说也有几公里，这路多考验高跟鞋呀！我一直跟着她，好奇地看着她的鞋跟一会深一会浅地陷进泥地里。她大红的嘴唇啃着大红的西瓜，直说“好甜！好吃！这就是我喜欢的沙瓜！”</p><p> 到成批收瓜时，要请车装载到街上卖。大伯开着拖拉机帮忙拉运，装满了圆滚滚的大西瓜，弟弟非要爬到西瓜堆上搭车，咕噜的瓜堆，颠簸的拖拉机，甚是好玩。</p><p> 随着隆隆响的拖拉机声远去，我的童年也远去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