玮哥说｜关于李跃华，我们在争论什么？

玮哥说

昨天，玮哥写到李跃华。

谁在支持“神医”李跃华？

本不想趟中西医之争这滩浑水——怕上火，怕出言不逊，怕友尽。

但是避不开。几乎所有微信群，对李跃华的争论，一再霸屏。

在旷日持久、从无定论的中西医论争中，从未有一个人像他这样，把各种戏剧冲突聚于一身。

他开了一家中医门诊，却自制了西药注射剂给人治病。

他申请了国家发明专利，却没有药品或疗法的批文。

他的行医执照是假的，从军医大学毕业却是真的。

他收治了15例新冠病毒肺炎患者，其中有些的确“治愈”了；官方却查处了他，认定他非法行医。

有关部门批评他“干扰了抗疫大局”，不少群众却认为他是奋不顾身的抗疫英雄。

立场不同，看法各异，不是大相径庭，而是势同水火。

难怪玮哥文章一出街，区区几千人阅读，就有人赞赏，称颂理性；也有人怒不可遏，出言不逊。

关于李跃华，我们究竟在争论什么？

有人在争意气，有人在争立场，有人在争高度。这样的争论，我就不接了。

各种比喻，各种反问，各种愤怒和悲哀，也没法接。

比如有人说：没有军人资格证，能抗日吗？

这话很机智，很共情。立即有人应和：说到点上了！

但我没法接，怕伤害军人的感情。

只好说：没有厨师证，的确可以做饭；没有医师证，就不能行医。

因为饭菜做得好不好，不会吃死人；把药开错了，可能吃死人。

有人说：能救命就行！那怕他帮助缓解了一下，为后面救治争取了一点时间；那怕是跳大神，给病人一点安慰，也行啊！

可是，非法行医是救命还是害命，还真难以预料。万一是后者呢？

有人说：要换换脑子。靠西药杀不死病毒，等疫苗出来猴年马月，难道他的药不值得试一下吗？

一种新药或疗法要到病人身上“试一下”，即使是做临床试验，也先要搞清楚作用机理，做体外细胞试验，做动物试验，然后申请临床试验。

做完临床试验，还要做一致性评价，申请医政部门批准文号，才能用于临床诊疗。

有人说：我对他的疗法也有疑虑，但是反对一棍子打死。有关部门应该检验他的治疗效果，为他创造一定条件，继续研究和实践。

如果他确有重要发现，国家当然会支持他，投资人也会追逐他。

但他既没有扎实的作用机理研究，也没有提供有价值的病例，为什么要为他浪费资源呢？

有人问：他治好了15个病人，难道没有价值吗？

是不是他“治好”的，要排除多种情况：一是没治也好了的（自愈），这要有对比组；二是用过其他药物或治疗的；三是病例太少了，偶然性太大。

这话有点绕，也很不好理解。他“治好”的人就在那里，怎么就不认帐了呢？说好的“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到这儿怎么就不行了呢？

回答可能相当撮火：你怎么确定来看病的都是新冠肺炎患者呢？你检测了吗？你又怎么证明是你治好的，而不是自愈的，不是吃别的药起效了？

话说到这份上，真有人翻脸了。

但这话在理啊！

任凭你多讲道理，讲到他无法辩驳，许多人依然为李跃华鸣不平。

说他不求名利，危难时刻主动向国家请战，动机是很好的，一个骗子会有这种大义么？

说他科班出身，行医多年，没有点真本事，也混不到今天。

说他接触了那么多病人，自己不做任何防护措施，没有自信他敢吗？不服你试试！

说病人是来看病的，不是来看执照的。有没有效果，不是执照说了算，要由病人说了算。

这些话，是不是也很有道理？

这是诉诸情绪。与非法行医应予查处无关，与药物和疗法要经过临床试验和医政部门批准无关。

许多情绪激烈的争论，都发生在类似的陷阱里。

你跟他讲规则，不能无证行医；他跟你讲大义，临危请命。

你跟他讲问题，不能非法用药；他跟你讲动机，救人要紧。

你跟他讲危害，不能用人命冒险；他跟你讲处境，非得让人等死么？

更有甚者，一方被称为“中医粉”，一方被称为“中医黑”。

似乎都只有立场，没有是非。

真正的问题，一个都没说透，一点共识都没有。

有人说，李跃华根本不是什么中医，而是一个“江湖西医”。

这话我赞成。他用的药是用西药成分苯酚自制的注射剂，治疗方法是注射。

说是穴位注射法。中医讲穴位，但有穴位注射法么？

是创新，还是胡来？

既然他连中医都不是，我们争的又是什么呢？

这就尴尬了。

20200305，北京

关联阅读：

谁在支持“神医”李跃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