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去来――阴山排

南子十七

归去来

――阴山排

二零一九年六月十二号，因为爷爷，我又再次回到了这里。记不得有多少个昼夜没有回来过了。望着眼前这栋破旧的房子，日晒雨淋，风吹雨打过后只剩下了一副残缺的躯壳，伤痕累累，苟延残喘。就像一位瘦骨嶙峋的年迈老人，带着最后一丝渴望和坚守，等待孩子们的归来……

在这片土地上有一个很独特的名字――阴山排。我虽出生在这里，屹今为止，对她却还是有点陌生……

　　人生中第一句啼哭响彻在阴山排的高空，从此与她结下了不解之缘。这片土地承载了我童年的记忆，虽然我的童年就只有那么丁点，但丝毫不影响我继续爱她。在这片土地上有属于我的许多小故事，童年的气息怕也只能在此处找寻。由记得小时候最喜欢做的一件事，包括现在也依旧如此。我最喜欢阴山排的夜晚。夕阳西下，月亮悄悄爬上了山尖尖。吃过晚饭后的我这时候就开始了属于自己的小动作。急急忙忙搬着竹椅板凳放到屋外的草坪上，左手摇着一把棕榈蒲扇，右手抓着一个大勺子，这时的双腿早就夹住了半边已经切好的西瓜。没错，就是整整半边。一勺下去就挖空了好大一块。那鲜红的西瓜汁顺着小手流的满地都是。有时候条件允许，还可以听着音乐吃西瓜。这时，仲夏夜的晚风带着冰冰凉凉的清透感如期而至，抚遍全身，沁透心脾，最是畅快。冰西瓜过后，摇着蒲扇，抬头使劲地盯着月亮儿，眼睛眨都不敢眨，生怕错过月亮里面的嫦娥姐姐。认真里又透着一股子青涩的傻劲。也许，这就是童年独有的味道了吧。

　　凉风习习，时不时还伴着那么两三只萤火虫飞来绕去，不远处的山野田间里传来嘈杂的蛙鸣声，再夹杂着些许的蟋蟀声，在晚风的舞动下碰撞在一起，弹奏出一曲欢快的交响乐，很是热闹。乡村的夜晚很美，很安静，有股厚重的归属感，总能透出舒爽的感觉。很充实，很满足，也很惬意。每每儿时的暑假，总能在这里找到成长的快乐与幸福。

　　然而，随着年龄的增长和生活的需要。爷爷奶奶也随着我们一起搬到镇上去了。于是，承载着我童年记忆的这栋房子也就被闲置在了阴山排。每个人都开始忙碌起来，我也不例外。毕业了就开始找工作，进入社会以后总是不得已为一些繁琐之事劳心劳力。每天都很忙，很累。乍一看很充实，但只有自己知道，内心深处的某一个角落总是空荡荡的，总觉着少了点什么。实在也说不上来。每天睁开眼睛就是上班迟到，按部就班，就像一台机器一样，不断重复昨天的事情。岁月也在这种所谓的忙碌中消逝，如流沙般从指缝中溜走，一去便不再复返。

　　也许冥冥之中自有安排。生命就像一个圆，周而复始，从起点出发绕了一圈以后又回到原点。随着爷爷的一句落叶归根，我们又回到了最开始的地方。只是这次，我身边多了一个他。我从未怀疑过自己是上帝的宠儿，独一无二的幸运儿。这次也不例外。他把这个纯洁得如同白纸一般的男人送到了我面前，更令人惊讶的是，他也来自于阴山排，是这片土地的子孙。他是一个很有灵性的男人，一开始我就感触到了这种气息。我们都是来自大山的孩子，而与他不同，我从未有机会近距离接触大山，感受大山，实在遗憾。但这个男人，他有着山一样宽广的肩膀，水一样柔软的心灵。他常跟我说他是有灵性的，他能读懂这个神秘而古老的阴山排并与之对话。我不觉得这很奇怪，相反，我相信他所说的一切并始终坚信着。因为，从那次看着他亲吻砍下的翠竹时，眼睛里流露出的那种对恋人的怜惜与不舍，自此，我便信了。

　　趁着休息的空档。他带着我来到了童年记忆里的那条小溪。在我的印象里，这条小溪是没有名字的。他告诉我，他给小溪流取名叫小木溪。小木溪？嗯，很清新，很别致的名字，一开口我便觉着就是它了。还没等跨过农家门前的木栏杆，一股水花欢腾跳跃的轻快声便环绕在了耳边，扑通扑通。从上往下看，只看得到一片白浪花，哼着欢快的小曲，从远处的山涧里蹦哒而来，还带着一股子清透感。坐在小溪边的石块上，闻着属于大山和土地散发出的芬芳，听着泉水叮咚清脆的声响。看着坐在不远处石头上安静地写着文字的他。从未有过的一股安然和舒适席卷整个身心，很纯净，很透彻，也很美好。心灵里那块空洞已久的地方仿佛一下子被填得满满的。喔，原来如此。心中缺少的那一块不就在这里吗？兜兜转转一圈以后又回到梦想开始的地方。灵魂从未离开，心中那片纯净的土地也从未被污浊，只是跟阴山排的房子一样被暂且搁置了罢。

　　家乡的土地总是有股神奇的力量。她让游子牵肠挂肚，让背井离乡的人们魂牵梦绕。她更让我幡然醒悟:我们从哪里来，有一天，终究还是会回到哪里去。外面的世界很美好，但终究敌不过故乡的原风景。阴山排，这个让我刻骨铭心的名字，如同脊梁骨一样深深扎根在我们每一位家乡朋友们的心中，融入我们的骨血，永远都不会改变……

不知不觉中，夜幕已悄悄降临。伸了下懒腰，打个哈欠，睡眼朦胧。呱呱，呱呱，不远处的山涧里又传来了那一阵久违的声音，如痴如醉，如梦如幻……

文:南子十七原创

图:动图来源于网络

静态图片由南海胡杨拍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