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三月二日,又下雪了,一如三十年前的那一天,虽然初春,依然阴冷寒湿,大片的雪花纷纷扬扬从天而降,来不及亲吻大地,便化作春泥去滋润急着要生长急着发芽的麦苗儿和豌豆粒儿,等到雪化了,天晴了,便会有一片新绿来迎接暖阳,这一场春雪应该是冬天送给春天的礼物。</p> <p>父亲是1982年三月一号走的,他的灵柩拉回石门的时候是三月五号,哪一年他四十四岁,是一名地质队员,比现在的我大一岁,正是人生的黄金年龄,老天爷嫉妒我们家太幸福了,就意外夺走了父亲的生命,我的母亲,一个不识字却懂得很多道理的女人,模糊的记忆中我已经没有了父亲的模样,只记得那一天的雪很大,我妈妈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灾难来的突然,我和妈妈一周前才离开父亲回老家给舅舅的儿子过满月,而父亲就这样不辞而别,一转身,阴阳两隔!</p> <p> 作为家里的顶梁柱突然倒塌,母亲瘦弱的身板该如何来承受这份重担!我是多年以后才从她的回忆中知道这段往事的,那时的我懵懵懂懂,和平常的熊孩子一样,除了吃就是玩,我的母亲就像一只强悍的老鹰,一直把我们庇护在她的结实翅膀下,外人眼中的孤儿寡母,寸步难行,并没有在我的童年留下阴影,我要感谢我的我的奶奶,母亲,哥哥姐姐,在他们的照顾下,我健康快乐的长大。童年的记忆中三月不快乐的部分已经被他们浓浓的关爱所掩盖。</p> <p>不惑之年的秋天,母亲离开了我们,我的世界在秋天经历了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风雨的洗礼,我那时的感觉是世界已经到了末日,母爱在我的生命中已经留下了深深的烙印,至今时隔母亲过世三年了,我仍然不能释怀。我的母亲给了我生命,她教会我学做人,学生活,学会感恩,学会奋斗。她走的很突然很决绝,毫无预兆!还好,她给我留下一个哥哥,一个姐姐,在这薄凉的世间,这份血脉相连的至亲无疑是我最为珍贵的牵挂。</p> <p>一直以来,每一个无法入睡的夜里,我都会怀念我的母亲,我想起她给我讲过的每一句话,想念她做饭的味道,我知道在另一个世界母亲也在思念我们,血浓于水的亲情在宇宙中纵然相隔千年万年也会割舍不断。忘川河畔的彼岸花应该是至亲思念的心血浇灌而鲜艳无比,否则怎么会有那么多凄美的传说。</p> <p>我又站在岁月的门槛上回望,所有的前尘往事,所有的纠葛琐碎,今天看来只不过是流星划过夜空的一霎那。原来一切过往都在不知不觉间被岁月的大浪冲刷的无踪无影。小学时候参加奥数竞赛没能拿奖,当时哭的天昏地暗的无知,初中没能参加班上的舞蹈表演哭的撕心裂肺的无助,高中时候与心仪的大学擦肩而过抱憾终身的无奈,所有的这一切当时看着很难过,然而走着走着就很淡了,二十岁我遇见我的先生,一个值得托付终生的男人,他细心的呵护着我们之间的感情,余生,我已经学会了坦然从容面对。</p> <p>三月本该有雨,却下起了雪,天气并不都是阳光明媚,也有阴云密布的日子。好在这一切都会过去,我们在所有的困难面前也学会了该低头的时候就低头,该挺起腰板的时候绝不猥琐的风骨,可以说,灾难也是一堂社会课,教会了我们妥协,感恩。</p> <p>今年三月,疫情肆虐,所有人的目光都关注在疫情的焦点,有人隔离在家无病呻吟,有人冲锋一线无私奉献,还有人风雪中默默坚守坚守。这个三月比往年少了喧嚣,少了张扬,多了些宁静,多了些思考。我自己在积淀之后发现所有的成熟都不是来自一朝一夕,而之前走过的路,看过的书,爱过的人如此生动的构成我生命乐章的每一个美妙的音符。三月,我在思考,三月,我在憧憬,三月,我在蛰伏,期待春暖花开。</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