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小记

一路花开

禁足的日子委实无趣，也难怪电视剧里那些丫头主子们在被禁足的时候总要有事没事地整出些动静出来。自年初一给住在家后面的三婆母拜年出了一次门，年初六去单位值了半天班，基本上就过起了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日子。从皑皑白雪到春风化雨，再加上令人闻之色变的疫情，岁月的确称得上是张牙舞爪来势汹汹了。年前年后一个来月的时间，冰火两重天，漫长而又短暂。

每天来不及睁眼，村里书记的喊话已不知循环了多少遍。还有来回播放的一首老歌听起来很熟悉却又叫不上名字，应该是解放前后的一首老歌，隐隐有上阵杀敌的气势，每每都听得人热血澎湃。当然我们在大后方并不能杀敌，如果被战斗在一线的医护人员和公安干警听到了，于他们定然是士气大增如虎添翼。前两天有事去单位，发现村子里的多个路口都封上了，只留村西头一个路口出入。路两边出入人员一律停车扫码、测温、登记，严防死守的阵势令人恍惚有种穿越的错觉，貌似和当年的锦衣卫办案有的一拼。嗯，最近古装片看的有些多。

闲来无事，也会附庸风雅地放段音乐。原本无趣之人，却偏要做些风雅之事，这道理也是没法讲啊。就像一个扫卫生的环卫工阿姨，每天上班前偏要往身上喷些桂花香水，这也是无可厚非的事。人活在世上，难免会做些惊人之举，谁还没有个任性的时候呢？这段时间听的最多的是巫娜的古琴曲。有人说听曲如参禅。琴音叮咚，曲音袅袅，时而舒缓如轻风拂柳，时而清洌如朔风吹雪。又如珠落玉盘不绝于耳，还似仕女舞剑如鸣佩环……当然这些都是他人的感觉，于我而言，任凭眼前万相纷纭，最后也无非都归于长河落日大漠孤烟。其实我更想说的是都归于柴米油盐。因为人生在世，凡事如果不落实到柴米油盐，那纯属就是扯淡。

说到乐器，我最喜欢的还是笛子，并不是因为自己多少能吹一段，而是因为许多时候同样的曲子，笛声的演绎更显悠扬清越。尤其陶笛更多了些古朴和沧桑。夜深人静的时候闭目倾听，仿佛神游太虚之幻境。彼时星子闪闪烁烁，月光冷冷清清。偶有山风呜咽，更显静夜无声。浮世的纷纷扰扰此时都变成一个人的山高水长。只是不知什么原因，原是本着清心的目的去听曲子，往往听完后并不感觉轻松，反倒令人更加的忧思难解，颇有几分“高处不胜寒”的寂寞难耐。所以我觉得性格忧郁的人最好不听或是适当的听些较舒缓的曲子为好。

更多的时候，我会静静地坐在镜子前研究自己头上的白发，今年我还没有动手拔过它们。说好了和它们和平共处，我说话有的时候还是算数的。两年前我曾经为了它们呕心沥血地写过一篇文章，文章的题目好像是叫什么《我与白发的爱恨情仇》，其实哪里有那么多爱啊恨啊的，现在想来唯有莞尔。

现在的我只会隔着空气中的尘埃与它们静静地对视，任凭它们再怎样地呲牙咧嘴挤眉弄眼，我都表现的风平浪静云淡风轻。小样，还以为我像两年前那般幼稚啊，世事无常风云变幻白云苍狗沧海桑田，两年的时间可以发生很多的事，它可以令一个稚子脱胎换骨，一个小伙成家立业，一个壮汉锒铛入狱，一位老人与世长辞……它还可以令一座城市由昔日悠悠黄鹤地，变成今时凄凄地狱门……所以今天的它们虽然是长在我的头上，那于我而言也与牛毛一般无二。嗯，这个比喻貌似有些不大恰当，但于它们而言，应该也是不小的打击了。毕竟这么些年以来，它们一直觉得他它们与牛毛还是有本质的区别的。况且准备了这么长时间的阻击战，却完全被无视了，这样子很令人郁闷啊。

这就好像你为了报仇磨剑十年终于小有所成，于是你风餐露宿马不停蹄地直奔仇人而去。远远的你却看见仇人门前白绫高挂白衣胜雪人来人往哀音不绝。震惊之余你踉跄几步冲进灵堂，灵堂上那个令你刻骨铭心的名字如闪电般刺入你的双目，你的脑子刹时一片空白……嗯嗯，又扯远了。

以前听说人生有三分之一的时间是在床上度过的，现在我觉得这个数字应该改为三分之二才是。因为“早晨从中午开始”已经成为了每天的常态。就连白日做梦也成为了可能。比如今天我就梦到了去世多年的姥姥和姥爷，梦到自己每天骑着自行车横冲直撞地在家和学校之间来回穿梭，大路不走，偏要扭七歪八地钻些旮旯胡同。却不知道姥姥家就在我每天来回的那条路上，等我知道以后，他们已经不在了……醒来时眼角还是湿湿的。早知道我必定每天都要去他们家转上一圈啊，可是人生哪有那么多的早知道呢。如果凡事都早知道，恐怕历史已经改写了，说不定现在的我们正漫步长安街头，不知是和李白还是杜甫来一段惊心动魄的偶遇呢。这种事谁又能说的准呢？

要说这段时间最大的收获，就是对数字的敏感度有了进一步提高。每天除了对着手机上公布的疫情数字提心吊胆，就是对着体重计上的数字心惊胆寒。每天从国内到国外，从中央到地方，从湖北到山东，再从武汉到临沂，确诊的疑似的，新增的治愈的，这么一圈下来，数字基本记得七七八八。至于体重计上的数字，虽然每天只吃两顿饭，还是有稳步上升的趋势。不过这一点我倒不是很担心，毕竟和我同步者应该不在少数，相信疫情过后大家走在大街上，都会有种唐朝的即视感，只见环肥而不见燕瘦，这应该也是不小的惊喜吧。

有人说2020代表爱你爱你。我想说的是2020想说爱你不容易。相信2020年的这个春节注定会成为我们孙辈们最耳熟能详的故事。因为于他们的爷爷奶奶们而言，2020年的春节绝对是恶梦般的存在，而人们对于不好的东西总是记忆犹新。这个春节许多人的人生就此改写，许多人的生命就此终结，听说还有许多人开始怀疑人生。世间有多少家庭妻离子散，人间又上演了多少悲欢离合，对于我们这些虽然身在局中，却又全身而退的人而言，无论说的再多，也无异纸上谈兵。唯愿经此一疫，我们每个人都能够心平气和地活着，在我们的心里开疆辟土修篱种菊。心静，则万事不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