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去的乡愁

尘世悠客

或许是这几年经历了太多的生离和死别，我整个人都变得异常的脆弱和敏感，又或许是到了不惑之年，越发的怀念自己的故乡，怀念那里的一草一木和山山水水，怀念我那些已经逝去的，无忧无虑、无拘无束的美好童年，怀念在那片热土上生活过的每一个人……我就像一只被放飞的风筝，而思念就是那根线，不管我飞得多高，走得多远，心心念念的，魂牵梦绕的，还是我的故乡——那块盛放着我的灵魂的净土！ 我的家乡坐落在半山腰上，是一个地地道道的苗族村寨，那里一年四季风景如画，那里的人们淳朴善良。“苗山的青松不怕霜，苗家的儿女不怕苦”，就是靠着这种勤劳和不怕苦的精神，他们用双手编织着美好的生活。村寨不小，人口众多，但人与人之间和睦共处，大家团结友爱，日子过得是融洽又和谐。 从我记事开始，那是八十年代初期，家家户户的日子并不富裕，每年种出来的粮食只够吃半年，剩下的半年口粮就靠大人出去打点零工或者是卖杉木来解决。（我的家乡盛产杉木和楠竹，这也是家乡人解决温饱的主要来源）。日子虽然过得清苦，但至少一家人能团团圆圆的生活在一起。每年的元月份就是山里最冷的时节，山里每年的冬天都会下几场雪，那是我们小孩子最喜欢的季节了，单薄的衣裳也抵挡不住我们玩雪的热情，打雪仗，堆雪人，滑雪等等，玩到衣裤湿透，小脸冻僵也舍不得回家，山谷里回荡着我们的欢声笑语。山里的冬天实在是太冷了，每个上学的孩子，都拥有一个父母给我们准备的小火盆，就是拿一个废弃的铝碗，对称的两边打两个孔，然后用铁丝穿起拎着，碗底搁着一层厚厚的火灰，用的也是自家烧的碳。每天早上，在我们上学之前，父母都会把碳烧红了，为了安全起见，就在上面盖一层薄薄的火灰，不知道是哪个聪明的小孩就发明了用这个小火盆来烤玉米粒烤红薯，每天上学前就偷偷的在衣兜里揣几颗玉米粒或几个红薯，那个没有薯条没有辣条的年代，一个红薯几颗玉米粒就能满足我们的味蕾，当然，那是在课间时间才能允许进行的，有时候嘴馋了趁着老师在黑板上写字的时候，偷偷地在下面巴拉两下，结果被玉米粒炸开的声音给出卖了，接下来，火盆就让老师给没收了，放学了才能去领回来，一天下来，小嘴都是黑乎乎的。那个曾经带给我们温暖的小火盆，也带给了我们无尽的乐趣！ 没有哪一个小孩子是不喜欢过年的，因为新年可以穿新衣放鞭炮，还能吃到好多平时吃不到的东西！却不知道大人因为过年而承受的压力，为了让自家的孩子也跟人家一样有新衣穿，还要购买过年所需要的一些必备的年货，就会花去一家老小一年攒下来的一点点积蓄。小时候总不理解爸爸说的那句话，“过年就是小孩欢喜大人愁啊”，长大了才读懂了这句话的含义，也读懂了大人的无奈。我们的童年虽然是清苦的，但却被我们过得是丰富多彩的，那时候的我们不知道什么叫网络，什么叫手机，也没有堆积如山的课后作业，所以，一放学我们就互相追逐着满山的跑，我们吃的水果是大自然馈赠的，一年四季品种不同，有覆盆子，野山竹，杨梅，野葡萄，冬梅，地埝，山樱桃等等，还有好多叫不上名字的野果，父母每天上山劳作，回来时总会给我们带来一些应季的野果，用干净的叶子包起来，所以父母收工到家，孩子们第一件事就是去翻翻父母的背篓，总能在里面找到好吃的东西。现在想起来还是回味无穷呀！山里的孩子个个都好身手，能上树摘果，能下河捉鱼，夏天一到，河边就成了孩子们的乐园，三五成群的往河边跑，男孩子带上自制的鱼枪，女孩子带上捉鱼的竹篓，兜里揣着妈妈包的糯米饭，或者带上一口锅一把面条，到了预定的地点就开始分工，男孩子负责打鱼，女孩子负责找柴火，摘野菜。到了午饭的时间，找个干净阴凉的地方生一堆火，大家把打来的鱼集中在一起，稍大一点的鱼就用签子穿起来直接烤，小一点的鱼就着野菜煮一锅汤，饭不够吃的时候再往锅里丢点面条，那是我记忆中最美的味道！         到了九十年代，随着改革开放的发展，劳动力都往城市输送了，年轻的夫妇们没有能力把老人和孩子带在身边，所以留守在村里的普遍都是老人和小孩，生活是越来越好过了，但是家人团聚的日子却越来越少了，于是很多父母都错过了孩子需要陪伴的童年，也有很多孩子错过了父母需要陪伴的晚年，村里有个老奶奶曾经跟我说过“要是孩子们不去打工多好呀……”第二年她的儿子儿媳为了陪伴她就没有外出了，后来她又说“要是天天下雨多好，天晴了孩子们就没有空在家了……”我眼睛像被什么东西扎得生疼，眼泪不停的掉下来，这看似一个无厘头的奶奶说了一些无厘头的话，但我却理解了，这无非是一个老人家对陪伴的渴望罢了，留守的儿童又何尝不是？这就是现实生活的无奈呀，也是这个时代的悲剧……      离家越远，乡愁越浓。离家越久，乡愁更浓。乡愁是一首诗，绵柔又惆怅；乡愁是一杯茶，清甜又苦涩；乡愁是一杯酒，醇香又浓烈……兄弟姐妹们，常回家看看吧！你想或不想，家都在那里；你回或不回，家还在那里…… 图片提供：滚海燕、贾翠萍 文字编辑：贾翠萍 完成于2019年3月1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