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3> 2020年的春节注定被每个人终生难忘,惶恐、漫长、封闭的日子让我们有了大把的闲暇时光,一下子又有些让人无所适从。家里人在微信群中晒出不少老照片,于是那些模糊泛黄的旧时光从记忆深处缓缓而来,许多碎冰般的画面浮现在脑海,这些画面似真似幻,我随手拾捡它们拼接起来,发现今天的我,就是由那些过往冰河里大大小小的碎梦组合起来的。我从时光的缝隙中望去,依稀看到小块的冰晶上面折射出旧我的模样。</h3> <h3> 打记事起,童年的伙伴便是艳芳、宝库和我组成的三人行。艳芳是我小姐,宝库是邻居家的小儿子,大我一岁,智商不太高,说话口齿不清,走路时脚尖点地,像耷拉翅膀的小燕子蹒跚而行,让看见的人总担心他会随时摔倒,虽然栽栽愣愣的,却很少失衡。宝库讲话含混不清,只有艳芳能听懂,有时候宝库家里人搞不清他在说什么,还得艳芳给翻译,每每翻译完,宝库都一脸喜悦地点头确认是这意思,所以小时候,别人逗宝库,长大找谁当媳妇,宝库都会一字一顿,十分认真地说:我要艳芳当媳妇!记忆中闪现一个画面,一天宝库给我俩一人一块油汪汪的点心,我和艳芳脸对脸的骑在园子墙头上,一小口一小口地咬、细细的品、慢慢的嚼,生怕一口咬大了,这珍馐美味便消失了! 两个花朵般的小姑娘不嫌弃愚笨的伙伴,淳朴的宝库拿出珍稀的美味与我们分享,多么纯真的童年友情!</h3> <h3> 小时候最让人兴奋的事,莫过于看到遥远的天际有飞机飞过,听到轰隆隆的响声,不管当时在干什么,我一定会第一时间冲到院子中,手搭凉棚遮住耀眼的阳光快速找寻飞机。在蓝天中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飞机拖着的两条长长的白尾巴,尾巴尽头是黑色、巴掌大的飞机影子,我一遍遍狂喊“飞机飞机你落下,给你板凳你坐下”,直到飞机的影子转瞬即逝,只在空中留下两条白色的直线伸向远方,片刻后也消失不见,我失望地想,看来这次声音还不够大,飞机又没听见我的呼唤!激动的心略显沮丧,但马上又被下一次期盼所取代,多么傻傻的念想!不过有梦的日子真好!</h3> <h3> 说起小时候的玩具,我仔细想想,似乎除了溜溜、沙包、嘎拉哈、还有一个掉一只胳膊的布娃娃 、一个手掌大、深棕色、椭圆形的贝壳,贝壳上面的花纹特别像动物身上的毛,曾经,我一度以为这个贝壳是刺猬的化石!男孩子们的玩具要多一些,多数都是自己手工制作,通常有纸啪、铁环、弹弓、木头手枪、铁丝捼的手枪……那时候孩子们的动手能力特别强,在游戏中随时随地都能发挥聪明才智,比如春天用刚发芽的树枝皮拧“叫叫”——哨子、夏天找个“丫”字型的树叉缠上蜘蛛网用来粘蜻蜓、找两个一长一短的小木棍玩“撅棒”、找根头绳两头一系玩“翻绳”、找根树枝在地上划格玩“跳格”、找张纸叠个“猪脚”写上“东南西北”猜方向,有时我们甚至什么工具都不用,就和泥玩“摔炮”……那时候前后院的小孩子们总是凑在一起做游戏,分伙的方法也简单,通常采用选单双或配手心手背的方法,游戏的名目也较多:歘嘎啦哈、老鹰抓小鸡、跳皮筋、歘石子、踢键子、编花篮、摇大绳、丢手绢、打沙包、藏猫猫、拍钉子、动兵、木头人……有的游戏还会配着朗朗上口的歌谣,有几个至今还有印象: “摇一摇二摇三四,我们都是小姐妹,不许说话不动”,随着话音一落,动作定格,谁先动谁就输了。动兵的歌谣有些老气横秋,“洋草垛插搧刀,你的兵马任我挑,挑哪个?挑洪英,洪英不在家,挑你们老哥仨……”比如有一个跳皮筋的项目,边跳边唱“学习李向阳,坚决不投降,敌人来打我,我就跳高墙……”那些略显贫瘠却无忧无虑的时光多么欢快呀!</h3> <h3> 儿时的镜头如同老电影般不时闪现,夏天,草甸子上捉蚂蚱、小路上看蚂蚁搬家、池塘边戏青蛙,用小棍将青蛙翻得肚皮朝上,一边敲青蛙肚子,一边说“蛤蟆蛤蟆气鼓”……疯跑一天,晚上一家人坐在院子里乘凉的时候才安静下来,点上一把艾蒿,烟气慢慢的升起来,散发出淡淡的香味,蚊虫便驱远了,偶尔会有一只喇喇咕撞到窗户上,扑棱棱落下来。</h3> <h3> 冬天,玻璃上的窗花各式各样,用手指点个点,再用嘴对着小点哈气,外面的世界便一点点在小孔中展现,很奇妙!在火炉盖子上烤土豆片或者在灶坑里烧土豆的味道,至今令人回味无穷!小时候最盼望过年,过年时穿新衣、新鞋、戴上鲜艳的头绫子,左兜装瓜子,右兜装爆米花,嘴里含块糖,间或嗑上两颗瓜子,或丢到嘴里两粒爆米花,简直是人间美味!晚上提着用罐头瓶子作的小灯笼,与小伙伴们走街串巷地玩耍,那便是幸福的样子!</h3> <h3> 儿时的世界很小,是脚步到过的地方,也是心中的奇思妙想。上学前我走过的地方,是以城乡结合部的我家为中心,一端是乡村的姥姥家,一端连着城市的姑姑家,于是我的世界也从乡村到城市缤纷呈现。</h3> <h3> 五岁前,世界是春天的嫩芽、细雨,是夏天的鲜花、虫吟,是秋天的落叶、鸟鸣,是冬天的寒风、白雪。那时候大自然是我们的乐园,往南去“南地”採花、捉蚂蚱;向西到“西山”挖菜、过家家;北去“北山”防空洞探险;东到“朝英”大队部看电视——看了人生中第一个动画片《铁臂阿童木》,如同打开魔法盒子,原来想象还可以长翅膀,飞得更高更远。</h3> <h3> 五六岁时,我去过最远的地方是用自行车的轮子来丈量的,姥姥家距我家五六十公里,大姐和姨父用自行车驮着我和艳芳,虽说刚坐上自行车时,心里美滋滋的,但过了个把小时,就累得腰酸、脚麻、屁股疼,这时候就下地跑一会儿,那时候觉得这条路好远。记忆中的乡村,家家户户都住干打垒,围墙圈起的院落里不仅有园子,还有草垛及活蹦乱跳的鸡鸭鹅狗,村子每天在鸡叫声中醒来,在狗吠声中睡去。姥姥家的牛、羊、马让我们既惧怕又好奇!姥姥家附近西泡子的鱼无比鲜美!姥姥家那里的露天电影热闹非凡!姥姥家的大饼子吃得人嘴里寡淡无味!</h3> <h3> 七八岁时,我去过最远的地方是用汽车轮子和火车铁轨来丈量的——姑姑家。城市在我眼中的印象是一排排整齐的红砖房、光亮洁净的柏油路、长长的公交车以及管够吃的苹果。姑姑家刚搬上楼的那年暑假,我觉得住楼很神奇,人居然悬在半空中!印象中闪现一个画面,表姐、艳芳和我三个人,趴在阳台上向下看,路上的人变小了,偶尔有车从楼下驶过,不知是谁提议,看见车过来,我们朝下面吐唾沫,看谁能吐到车上,多么无聊又好笑!孩子的世界大人永远难以理解!</h3> <h3> 童年是记忆中的一首歌,带着暖暖的温馨与淡淡的乡愁!此刻,窗外飘起了鹅毛大雪,想起尼采的一句话:每一个不曾起舞的日子,都是对生命的辜负。过去已去、未来可期,愿你拥有岁月可回首,激情燃烧到白头!</h3><h3>(本文中的图片来源于网络)</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