钓鱼

美友83309854

<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儿子的外婆家在广东西南部一个接山连海的小城,漠阳江水蜿蜒穿城而过,天然地将小城分成东、西两片,相对而言河东较为繁华、河西稍逊。外婆家的阳台视线极为开阔,极目四望,云蒸霞蔚的远山、安守岁月的小城、寂静流淌的小河,原生态的岭南四季风光尽入眼底。离家最近的、自然也是最亲切的风景还是阳台濒临的漠阳江。漠阳江并不像我见识过的其它江河奔流万古、气宇轩昂,全长才199公里,深情徐缓向南静流,穿越小城,汇入南中国海。</p><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连通东西两岸的漠阳江一桥重建后节前方才通车,不了解是因为建桥所需、还是去年冬季广东地区降水普遍较少的原因,使得今年春节期间河床裸露较多,我才有机会得以一窥漠阳江平日里不为人知的原始水文面貌。疫情防控不得已一次次延长了假期,其间偶尔会有人冒险涉水到河滩上钓鱼。大儿子刚满五岁,受河滩上钓鱼氛围影响,某天突然叫嚷要买钓具央求我带他去江边钓鱼。我按奈不住一个资深钓者的私心,给儿子买的时候,自己又购置了一套钓具,终究因为气候与疫情防控的原因,我们父子的钓鱼计划未能成行。后来听孩子妈妈说,因为我的失信,儿子哭闹了几次,我心里却是一次次的愧疚和无奈。</p><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在我的认知里,钓鱼是一项很好的户外活动,可以磨炼人的耐心、培养注意力、修养心性。我自己也是从五岁开始跟着我最小的堂哥学习钓鱼,那时的他可能大我不到两岁吧,他的这项技能却足以让我艳羡,当我的钓鱼入门老师。我的老家在江汉平原,所在的县被称为百湖之县、鱼米之乡,县域内堰塘沟渠、河湖港汊密布,大伯全家都是精通渔猎技术的一等一的高手,我父亲在他们一辈排行第二,也善使鱼叉,偶尔会在入夜后外出露上一手,改善全家伙食,父亲晚上带回来的野生鲶鱼是我这辈子吃过的最好的淡水鱼,至今都在回味。父辈和堂哥们的渔猎技术都是当时的我非常向往的本领,那是一个物资匮乏的年代。</p><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 10多岁离开家乡至今约有30年,我仍能清楚的记得我向小堂哥学习钓鱼的那口堰塘,当地被唤为草堰,就在我爷爷旧居不远的沟渠围堤下面一个不大的水面。第一次钓鱼我并没有什么收获,估计就是捞不上筷子的一两条杂野鱼苗,过程却足以令我手忙脚乱、兴奋雀跃。日落时分回家的堤岸上,暮光将我拎在手上的小鱼儿投影变得硕大,小堂哥把他的鱼获分了两三条给我,回家后我便骄傲的宣称那是我的战利品,现在无法想像小我一岁半的大弟弟当时是怎样崇拜的眼神望着我。</p><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从五岁开始贯穿我的小学生涯,每年的暑假我都会尽可能提前完成作业,完成母亲安排的家务后,寻找外出钓鱼的机会,钓具饵料都是一如既往的旧法炮制和简单,竹竿和田埂边挖的活蚯蚓是必不可少的,鱼钩和鱼线则要到曲曲折折的老街巷子里找盲人初先生购买。父母亲总是担心小孩近水玩耍不太安全又执拗不过我,每次出门前都要对我反复交待“外事”纪律。暑假一般和江汉平原的农忙时节重叠,真正有闲暇工夫一起钓鱼的同伴并不多,我也会因此经常会有不务正业的愧疚和忐忑,却是更加珍惜这来之不易的撒欢的机会。</p><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桃花油菜花交相辉映的花海里、莲荷簇拥骄阳如炽的盛夏、芦花飞扬稻禾染金的水岸,家乡的沟渠港汊但凡能去并被允许去的水域,都留下了我童年的足迹。垂钓的过程从来都是凝神屏气、全神贯注又极度心情愉悦的,不过偶尔也会遇到我的“天敌”水律蛇,从脚下某处冷不丁的游出水面或是从远处水面扭曲着身体直奔过来,每次都引发我汗毛直竖、惊魂许久,我还是乐此不疲。至于战果,每次多寡不一,好像大部分时间我的手气都不算太好,好在我的心态不会因为渔获的多寡而失衡,更多的是会去琢磨找什么时机改良精进我的手艺。长大一些后,学业也日趋繁重,初中到高中阶段可以钓鱼的机会越来越少,钓鱼的强烈欲望一刻也未曾泯灭。</p><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 上海念书后上了远洋船工作,1995年第一次在日本东京湾接触到海钓这种不同我过往的钓鱼方法。在日本买给自己的唯一礼物是一套淡水鱼钩保留完好、迄今未用。每次有机会在日本的港口城市逛钓具店,都没舍得出手添置一套海杆,好的海杆可能要花上我那个时代一个月工资和津贴。其实我也没有太多机会海上挥杆,我们的散货船往返日本基本都是承运的矿石和卷钢,装卸作业并不需要太久。记得在东马来西亚(婆罗洲)的古晋市沙捞越河口抛锚等待泊位时和同事们在船尾一起钓过一次;再往后是在印尼苏门答腊岛北部,马六甲海峡的印尼港口城市司马威码头附近的海滩上趁退潮之际在沙滩上徒手抓了不少毛蟹。</p><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 结束了两年的海员生涯,之后我便定居在了广州。快节奏的工作之余,早些年偶尔还有兴致趁周末的机会约上一二好友到周边养殖鱼塘付费钓鱼,却没有野钓的趣味。大儿子出生前一两年,我的父亲已确诊罹癌,大家庭的所有成员都下意识地争取一切机会相聚,生性达观的父母亲往往会提前一两日先期抵达从化的家里,为迎接儿子媳妇们的到来做些打扫和准备工作。也是那段时期在家附近的流溪河边,我和弟弟一道比较频繁的度过了一段值得回味的手杆野钓以及大家庭完整团聚的美好时光,尽管聚会那时不一定能吃上我们钓回来的杂鱼,但我就是爱听父亲特有的幽默和调侃。往后我的长子也就是我父亲的长孙出生,及至我的父亲过世,我再也没有机会和心思重拾手杆,渔具也被深藏在阁楼的某个角落,覆满灰尘。</p><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儿子刚满五岁,无意间表现出来的对钓鱼的神往,甚似我有记忆的童年,也触发了我对往昔对故土对父亲的怀念。钓鱼和游泳是出生在江南水乡的少年与生俱来的技能,既可强体健身,又能磨炼心性,一生受益匪浅。钓鱼和游泳,也曾经是沟通我与父亲的纽带,是父子间特殊的交流频道与语言,是传递担当与父爱的信使。待春暖花开,天地澄明的某一天,我定然陪伴儿子,垂钓在乡野水岸。</p><p><br></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