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我现在租住的位置，是在小城中部繁华路段的一个小巷里，一幢二楼的一个胶板隔间，幽幽的，没有邻舍。左右各有一间空房，出门便是一个密封的“阳台”，这“阳台”却是水泥窗格的。 </p><p> 按说今天这样的夜里该是赏月的好晨光了。但我只能在我家的“阳台”上透过水泥窗格向星空了望。楼前是一个四合小院，院子当中不知哪一年种着两棵巨大的梧桐，然而，其中一株却近于死亡──它的枝丫早已经干涸殆尽，稍稍用力便可折下来做柴烧。 </p><p> 我站在“阳台”上，透过水泥窗格，看见半个月亮正在那梧桐树的干枝上游动，一片黑压压的云层附在它的周围，益发显出它行走的笨重。虽然我知道那是乌云在涌动的结果，我却情愿想象那是月亮在向乌云的覆压抗争。</p> <h3><font color="#010101"><p> 那月亮虽在疾速地移行，我却发现它仍在那梧桐树的枯枝之间停滞着，我无奈地摇摇头。 </p><p> 那半月穿进云层去了，整个宇宙都变得漆黑起来。但是月亮仍发着微微的光透出云层传进我的视线，它依然竭力地穿行在重云之间。我甚至渐渐地分辩不出梧桐树的枯枝，因为它们也在渐渐地模糊起来。竟然每个枝条都是那么繁茂，我不禁怨恨起自己的视力来，竟连枯枝都分辩不出来！ </p><p> 那弯半月穿出云层的时候，星空又明朗了起来。我禁不住要欢呼雀跃，真要感谢这半轮月亮哩，它使我又在枯枝之间寻见了光亮。</p></font></h3> <p> 我点燃了一柱香，让手穿过水泥窗格将香插在窗格外仅有的那一撮黄土上，然后我便念念有词起来。 </p><p> 这时，吴刚放下正在斫砍玉树的斧子倏的来到我的面前，甚至连嫦娥的玉兔也向我眨着它那猩红的眼睛。有如平时一般我依然问他们，他们也如平时一般回答我的疑问。 </p><p> “玉树被你砍倒了么？” </p><p> “还没有。” </p><p> “为什么？” </p><p> “因为我每砍一斧，玉树就会愈合一斧。” </p><p> “还砍么？” </p><p> “直到我死为止！” </p><p> “玉兔，你呢？” </p><p> “我一直在为吴大哥作伴。” </p><p> “嫦娥现在怎样了？” </p><p> “她一直被囚在广寒宫里，神情十分忧郁和悲伤。” </p><p> 然后，我便无话可说。 </p><p> 我想象得出嫦娥仙子是如何地忧郁和无奈，我便催着吴刚和玉兔赶快回到月亮上去，代我向嫦娥仙子问安，也带去我的一片景仰之情。 </p><p> 而我却只能透过水泥窗格和枯枝望着她，却仍然看不见那广寒宫的嫦娥仙子。</p><p><br></p><p> 1995.11.11于老学坪</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