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亲友游榕树王，凯邦亚湖读淡墨先生诗散文

平一

　　美景美文有二       游读各一

一、榕树王与《空山鸟语》

       高山榕树王位于西南边埵，盈江县热带雨林中。

    人们只知道此有"独树成林"的榕树王，到此无不慕名前往游玩，却少知昆明有独文体成书的"中国诗散文"第一人淡墨先生。

       淡墨先生原名陈朝慧，1938年4月生，云南巧家县人。1963年毕业于云南大学中文系汉语言文学专业，云师大教授，巜云南师范大学学报》主编，云南省作家协会会员。

       何为"诗散文"？一、二百年来国内外名家皆有高论，淡墨先生也有清晰明白的界定，限于篇幅，恕不累述。余拙，粗浅地理解为：以散文行诗魂之意境者也。即：其语句似散文，而意境中具象、意象或抽象的艺术表现及情感的跳跃规律，则遵循了诗的内核要求，故少为人知也。

   此文体填补了国内的空白。作者以巜验证诗散文》一文厘清了其发展脉络，"对文体特征，艺术个性，审美评判都做了比较深入的思考和系统的阐述。”更有挚爱者对此深情地评述道。

       难能可贵的是从云师大学报主编一职退休后，作者又用十年时间最终形成了巜淡墨诗散文选》一书。他真正做到了"以青春和生命作为抵押"，完成自己的生平宏愿，并因此被载入当代中国散文名家典藏。

       他以毕生的精力，用呕心沥血发自肺腑的声音形成的作品，为读者们展示出该文体的魂丽多彩与别种韵味，给人们留下了宝贵的精神财富，同时也奠定了他在中国"诗散文"文体上开拓者的地位。

        特此，向淡墨先生致敬！

　　如果说诗是节奏快的文，文便是节奏慢的诗，那么诗散文便是忽快忽慢的优美诗文了。

       如果要给气势恢宏的"榕树王"配文字，则非淡墨先生的奇文《空山鸟语》不可。因为两者结合，便呈现出一幅人文与自然交融的奇妙景观，一个迷幻的鸟语世界，置身其中妙不可言。当然你要有兴趣和时间，你才会发现该美作沒辜负你，而且你会由衷的感到惊奇和快乐。

                空山鸟语

                            作者：淡墨

      处子般寂静的山谷，等待脚印的山径已被荒草删去，树上的松塔结了又落，落了又结。岩石是未被抚摸过的雕塑，湖泊清澈得像少女还没有被爱情阅读过的眼睛。走进这红尘罕到的深山里，你把大都会的喧嚣甩得远远的。甩掉了蜂窝煤和物价疯涨的烦恼，但你没有甩掉寂寞。寂寞的小虫子把你视野中的紫雾丹霞、孤松藤萝掏得空空的。山谷里一切寂然，一切天籁，没有旅伴，没有六弦琴，你感觉这山谷很空。

         好久好久，心绪才进入一种虚静的状态。

       静。一切感觉都在静谧的山谷里休眠了，只有听觉十分清醒。感觉到有一朵音符自遥远的天际诞生，声音那么悠远，那么难以捕捉，又那么美好而真实，情绪被一种抒情的韵律所躁动了。那声音是来自一只画眉还是一只百灵的舌簧？沒有多久，那声音便由弱变强，由远而近，渐渐的成为悦耳的鸣唱了。那音韵十分动听，浑圆如荷叶上的水珠，一颗颗滚进湖塘，悠长如清脆的叶笛。是大自然发自肺腑的抒情么？是情感的山溪在流淌么？听得出生命委婉而又动人的震颤。可那情感经过一段短暂的流泻之后又强而弱，由近而远，渐渐地纤细得如丝如缕，最终融进遥远的苍穹里去了。

        心中余韵未尽，甜甜的，反复感觉那种韵味和情绪，明白一曲清丽的歌有翅羽的携带，而在宇宙间自由地作音乐的翱翔。

         而后山谷又重归于寂静了。

      瞬间，又听到了山谷里不安分的"唧唧喳喳"。跃动的音符充满了希望和寻找，是幼稚对母爱的寻找，是异性对爱情的寻找……饥渴的，然而又是充满生机的声音。音符的运动短促而跳荡，每一音每一韵都跃动着青春与希望，一曲感人的生命之歌。

      就在这跃动的寻找声中，爆发了一声长鸣，一声悠长的呼唤。那声音像是从金属的簧片上震颤出来的，厚重而清越，悠长而嘹亮，声音中包孕着生命难耐的燥动。这是一种喊醒冲动和活力的声音，喊醒种属的声音。回应来自四面八方，像情感突破了数不清的泉眼，各色各样的音符就像珍珠泉里的水泡一样，这多姿多彩的音符在这山谷里直往外冒。听得见翅羽扇动的声音，听得见翅羽在空中滑动时空气的呼啸，所有的音浪，所有的旋律都像山溪一样一齐向山谷里汇集。声浪就像开了锅的水一样在这山谷里沸腾起来了。那啼鸣有高亢如长号的，有欢快如唢呐的，清脆如碰响的银铃，抒情似松针上滴落的情韵。此起彼落的声浪在山谷里沸沸扬扬的。

      这是一个百鸟汇集，百鸟争鸣的世界。生命情感在涨潮，各种音色的荟萃，各种旋律的交响。既而，那节奏越来越快，音阶越来越高，声浪越来越大，情感的堤坝垮了，一种无拘无束的喧泄，自由自在的流淌。各种音符汇集成音乐的大潮，有万马奔腾之势，像汹涌澎湃的海洋，大自然一曲雄壮的交响诗。各种节奏的交响，多音阶的和谐，各种声部，各种调门都在这交响里融合了。旋律丰富而不杂乱，高亢激昂中又有舒缓的浅吟低唱，悠扬，协调，宫商角微羽优美的和谐。似乎是施特劳斯在这里摆弄这些音符。

        此时，只觉得血液在血管里膨胀，青春与活力在胸中鼓荡，一种冲动，一种刺激，很想马上去做点什么。

        而这澎湃的音乐的大潮有如一堆篝火，经过一段时间的燃烧后，情感像燃烧的柴薪越烧越少，音韵的火焰越来越低，声音舒缓了，旋律落潮了，大自然一部交响曲落幕了。

       过了一会儿，山谷依旧鸟声不断，此起彼伏，时起时落，音韵更加节奏化，旋律化。仔细品味，那零落的鸟声又慢慢地凝聚为集中的曲调，集中的氛围了。听得出来，那是爱的倾诉，灵魂的抒写。那声音是情侣之间的戚戚私语，性与性亲切的交谈，一种软软的爱抚，甜蜜的磨缠。是交颈而鸣的恋歌，是翅羽向翅羽亮出来的暗示和旗语，是喙和喙互相磨擦出来的绝唱。情潮以一种感人的旋律一浪又一浪地漾了过来，温馨而缠绵。这鸣唱是灵魂颤粟过，情感纠缠过，心流血过，是性与性相融合才诞生的情绪。因为是从灵腑里抽出来的情丝，所以才如此缠绵悱恻，扣人心弦。这情韵委婉似山溪，飘逸如流云，有一种揪心的美。

      但就在这和谐中出现了不和谐，山谷里突然"嘎一一"地传来一声凄惨的长鸣。这突如其来的嘶鸣，像一匹绫罗訇然撕裂，像一颗松果陡然跌进深塘，是情感强烈震撼的绝响。细心揣度这惊心动魄的一声，知是一只美丽的飞禽一一大自然一支凄婉的歌就这样了结了。个体死亡，生命长调中一个消失了的音符。

    紧接着便是活着的情侣一声紧接着一声的呼鸣。声音那样急促，那样悲戚，像要喊醒什么，像要找回什么，声嘶力竭的啼鸣撕裂你的肺腑。这只孤鸟很啼鸣了一阵子。而后，也许是啼叫得太累了，也许是哀鸣得披肝沥胆了，那声音便渐渐地纤弱了下来，终于停息了。

     静。山谷里一个悠长的休止符。

      "咕一一嘎！"在久久的静寂之后，又是突然凄厉的一声，一声咯血的哀鸣。那声音有如从心中咯出来的一滴鲜血，鲜红鲜红的滴落在一绢洁白的手帕上，一声凄厉的啼鸣在山谷里浸开，浸开……

      一支生命和爱情的挽歌画了一个句号。

      世界似乎沉默了很久，很久。

     氛围很有点窒息人的呼吸，心被牵扯的生疼。在这寂静中你依旧期待着，倾听着，终于，你终于又捕捉到"唧唧唧"的一阵生命的绝唱。想象这声音，知道有一只小雏啄破了蛋壳，一轮生命的太阳自寂静和幽暗中一跃而出。一个刚刚出世的小生命"唧，唧，啷……"地用一种稚嫩的声音开始歌唱生命和世界，那声音芽苞一般鲜嫩，朝霞一样新鲜，笋尖一样刚刚冒出来的音符拱得人心痒痒的。

       爱的，生命的旋律又在山谷中复苏了。

                          原载《十月》1992年5期

      看到如此精彩的文章，你心里那根久违的琴弦被拨响了么？如响了，你便会理解巴金说的："老年礼赞人生！"也会赞同作家王蒙先生在八十五岁后悟到的一句话：作家不是审判官，而是"世界的情人"！

二、凯邦亚湖与《滇池湿地风光》

        凯邦亚湖水库位居于高山岭间，涛柔水碧林岛妙布，佳景迭出。在丽日里或霞光下，更是风光绮丽幻如仙境，真可谓西南边疆"小蓬莱"是也。       

      淡墨先生的作品奇秀如峰，多情似水。不仿随手拈文，以巜滇池湿地风光》为例，聊助各位雅兴。

       当然，此湿地非彼湿地，不过此情感与彼情感大体是一样的，不信你耐住性子看。

    

               滇池湿地风光

                                 作者：淡墨

      这是从丒里净化出来的美，风景一下子脱俗得分外的俏丽。

       你看，没有异峰突起，没有楼台亭阁，没有矫揉造作，没有大红大紫，有如一个清纯素朴的女子，不搔首弄姿，不涂脂抹粉，只淡扫蛾眉，身着纯兰的布衣。一汪秋水，平阔，清浅，波澜不惊，静如处子。那水色嫩嫩的，波纹细细的，薄薄的帖一层金属般的阳光，那景致便是"日沉红有影，风定绿无波"了！

        从前我曾为滇池伤心过，此刻我和高原久久的对视，这真的就是高原明媚的眸子么？过去的滇池可不是这个样子啊！上世纪未，高原把自己的明珠丢了，自然之神把他的琼浆玉液弄脏了，那满湖漂浮的垃圾，一坑臭水，荒凉的岁月在这里染黑了翅膀。摸鱼虾的孩子不再来了。顶四耳帕摇小木船，采海菜花的阿婆不来了。漂咚，漂咚，小木船上那晃晃悠悠的童年时光，连同那"姐姐哟，格是年年有个那个三月那个三嘛"的歌声，已是远了。那只欢乐的小海鸥呢？它飞到那里去了？海菜花一声长长的叹息，而后也就不再开花了。这水乡泽国从此幽暗而寂寥，甚至于你只有在想象中才能阅读到睡美人的倒影了，那该是一段多么阴暗肮脏的日子。

      在高原用痛苦和遗憾写成的历史上，滇池经历了一次生死劫。如今它梅开二度，它逐渐变得清澈了。青春在这里复活了，美丽在这里新生了，上世纪的灰姑娘如今变成美丽的公主了。

    一个美丽的转身，让世人惊讶！你看看这一幅幅湿地风景，不是眼晴，灵魂却会在这透明里陷落。

        波光粼粼，清纯亮丽，平静，舒缓，抑扬顿挫，散板式的舒情。水和天一样蓝，云像风一样轻。

     飞走了的水鸟，如今又飞了回来了。它们开始在这里谈婚论嫁，在这湿地里度过蜜月。金色的小蜜蜂飞过那片水域，忙来采访这里刚刚开放的花朵，采访这里的新闻。水里生锈的月亮，已是滇池老版的故事。渔船，水鸟，阳光，沙滩……依旧是滇池的标签。海菜花漂动得绮丽，鱼儿在水中自由自在的嬉戏，天空中有洁白的鸥鸟飞过，多么曼妙的水啊，会让人想起宋词中那个惊起一滩鸥鹭的女子。

      这湿地的风景，多彩多姿，会孵化你许多想象，会生出你许多情思，冲淡而不寡味，自由而不散漫，有张有驰，有疏有密，神形皆具，一幅淡雅的水墨，一篇清心的诗散文。线条疏朗，音乐一样的曲线和弧度，国画一样的留白。那可是从什么地方得到的灵感呢？画面呈现得如此自然天成。那形式美，似乎经过未芾，张大千构思过，布局过。

     闲云野鹤，精神清新高雅，境界散淡而开阔。

      一片神秘的水域，凝重，但无法称出重量。透明，却看不见心事。没有骨感，只有水的嫩色。那么，这方风景又是怎么站立起来的呢？

     那渔歌，那渔船的"伊噜"之声是高原的天籁，已是十分醉人。水草的根须是一年一年的长了。马蹄莲为了那朵灵魂的清白，守财奴似的，不断积攒着金子般的阳光。昔日那种"梵唱数声烟寺晓，渔歌一曲海天秋"的景象又在这里呈现出来了。

       晚课之前，华亭寺的钟声在这里滚了一个澡。

       浓荫的拐角处，似乎有一个青箬笠绿蓑衣的隐者，目光象老子的思想一样清澈得留不住欲望，钓上来一些时光的碎片，鱼儿却从来不会上钩。

      

       这湿地风光就是这样，美得平淡，美得散漫，美得不需要表白。这儿的云象一些飞翔的仙鹤，你不知道它要飘向何处？这儿的风像受伤的小鹿藏在苇丛里，你无法诠释它的自由。这湿地的美，美得让人说不出。这儿的树，不知道是些什么树，这儿的草，不知道是些什么草，这儿的花，也说不清是些什么花，就象在故乡邂逅一群村姑，你不知道她们的姓名，就是觉得她们好看。在这里，欢乐总是屏声敛气的，喜悦也没有什么事夸张的词语，一处处风景都彼此抿着嘴，尽量不笑出声来。

         在这里，美比梦深。

          这是一腔高原的骨血，一点一滴，一波一浪，都将抒写碧海春秋。

                 原载淡墨的新浪搏客

                  2011年1月12日初稿

                  2011年1月25日修改

         这后部分一路写来的那里是滇池，分明就是小蓬莱凯邦亚湖嘛！

      闲适之余一册在手， 良师开课。由文可见淡墨先生阅历丰富造诣深厚，其字里行间无不散发着人性中艺术的光辉与力量。 

         在这样营养丰富，色香味俱全的精神快歺面前，我等除陶醉与敬佩外，唯有深深地向淡墨先生鞠躬致谢了。没有先生为人生理想奉献不止的精神，吾辈断然看不到这样充满了诗情画意般的文字。

            在此祝您晚年幸福！健康长寿！

     

淡墨老先生的照片。

       借佳景以读淡墨先生诗散文，乐莫大焉！再次向淡墨先生致敬！

（下面是与亲友游凯邦亚湖的合影照。在如此美的湖光山色间，我们心里遗失的清单如下：压在心里的苍颜，落群单飞的烦恼，青春疾逝的无奈，以及愁不完的银胡雪发，躲不过的杞人忧天等一切残年疑难杂物。

     在此申明，此类遗失物立照为证，谢绝招领。）

    本人。

    合欢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