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对人间思考之八

元辰

        元辰：本名袁国新，夷陵人。夷陵区文艺评论家协会主席，著有《悠游人生》《网上漫语》《现场批评》等，发表中短篇小说、散文、评论、诗歌二百余万字。

最美写作者

文/元辰

        戴着口罩写，作是庚子年的一大奇观。

        疫情突如其来，全国一度都居家隔离，所有外出的人必须戴上口罩。家里人口较多的，为了防止互相感染，居家也须戴着口罩。又恰逢春节长休，上班延迟再延迟，隔离无事，有无写作能力的人都干起写作。戴口罩是最好最基本最有效的隔离方法，戴着口罩写作不足为奇。

        那么谁是最美写作者，什么样的才称得上最美写作？

        这涉及观念的反思，文化的更新。

        状况是，诗人非诗人都在写诗，散文家非散文家都在写散文，各种文艺批评也应运而出，盛况空前，万象纷呈。

        不能说都有用，也不能说都没用。至少，隔离的需要倾泄，有责任的需要表态。

        也不算创作繁荣，而是态度积极，信心饱满；而是民生的诉求，世象的真实。

        也没有达到求真求实、反思、忏悔的艺术高度。

        正如口罩有防护功能却有诸多不便，比如热气上升，视线模糊，真面目看不见，只能从声音判断一样，特殊时期的写作只能是世象纷呈。

        只怪疫情来得太猛烈，只怪病毒像打不死的妖精，传染速度太快。写作的人仓促上阵，来不及掩饰臀上的印记。有的失衡，诅咒湖北人；有的失德，歌颂冠状君；有的失态，马屁拍得山响；有的失明，对“风月同天”或“武汉加油”表示不屑……唯有大爱满心、站位苍生和良心的人，憋得写不出一个字或真诚发声、含悲陈述。

        慌乱也在情理之中。我们评判、回顾、反思，也要立足苍生，冷静，悲悯，理性，多角度、多域面、多视点，不一概肯定或否定。

        必须肯定，灾难当头，百分之九十九的人是真诚的、顾全大局的；百分之九十九的人想的是：万众一心，众志成城，夺取抗疫胜利。

        必须肯定“讲真话，天塌不下来”。这是新华社发文说的，是对讲真话的肯定，是对百分之九十九的肯定。

         必须肯定，如何写作，难以一律。真正能把控写什么怎么写的，是作家的人文情怀和良知。作家只能本着文化自觉写作，无法替代管理者、读者思考。

        必须肯定，能不能发出来，能不能起到正面作用，考虑也不一定管用。封  禁一定有其理由，或是通知所说的涉  嫌违 规，或是有内  部规  定，或是大势考量，或是根本没有违  规而是网管自作主张。写作者弄不清，也不必弄清。戴上口罩，放弃或者坚持写作。

       还要肯定，戴着口罩写作对戴眼镜的人虽然不方便，但决定写作高度与深度，不是肉眼视力，而是思想情怀的站位与艺术创造力。只要站位苍生、站位人性、站位大局、站位良知，哪怕浅白，也没有什么不好；只要是真话，哪怕批评、反思，也没有什么不好。

        如果投票选举最美戴着口罩写作者，我投票方方。她保持最本真最自然的写作姿态，出发点就是记录每日发生的事情，记录自己的心情，没有书写伟大作品的故意，也没有挑刺的用心，不过是写到动情处，难免发一些议论。说一些自己的看法。并且在微博因集体爆粗口被封禁、黄某扬言将她开除中国作协、项某利用她微博被封私家配图予以抨击的情况下，不灰心不丧气继续进行大爱写作。哪怕遭到误解，遭到恶意攻击，也想得通，体现了一个作家独到的人文眼光和人文精神。而且她的作品，始终站位众生疾苦、平民视角，不做作，不追求艺术形式，不掩盖夸饰，想怎么说就怎么说，报忧而不惊慌，感叹而不怒骂，反思而不挑刺，支持、肯定而不廉价地歌颂。仿佛一尊疫区拄着拐杖的难民，风云之下犹见她充满悲悯的目光，一路孤独走来。那是作家的良心，湖北的良心，东方的良心啊！她的作品，也必将是武汉抗疫中伟大的原生态作品。

        我非常同意著名美学家、文艺评论家鲁枢元教授的评价：“谢谢方方老师，让我看到了一颗理性而又温暖的心。”也同意他所说：“不应当放纵一些无良之辈对一位正直文化人的挤兑与构陷。”

        两位都是我尊敬的老师，鲁比我大，方比我小。

        我说的重点是：忏悔与反思代表一个民族的活力；反思不应停滞于表面，而应深入人文心理和文化根基；东方文化复兴、哲学复兴，首先要保护正直的文化人和文化良知；有人才、有良知、有理性、有度量，才能“百花齐放，百家争鸣，言者无罪，闻者足戒”；不能无良嗷嗷，真义无声，一起无知无良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