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的出的半生，归不来的少年时光

风来的方向

　　—读《同学少年都不贱》有感

“同学少年多不贱，五陵衣马自轻肥”出自杜甫的秋兴八首中的第三首，意指曾经少年同窗如今都过的挺好。杜甫是唐代的现实主义诗人，经历过仕途挫折、战乱流离，且有忧国忧民的爱国主义情怀，因此一生并未曾大富大贵。“诗圣”杜甫做此诗意在感叹自己的时运不济。而天才作家张爱玲借用此诗，并用祖师奶奶般的手笔做了修改，“同学少年都不贱”，听起来却有了一种自我安慰的意味。

开篇简洁明了，“犹太人姓李外的人极多，取名汴杰民的更多。”赵钰是看了《时代》周刊上的特写，才确实知道了少年伙伴恩娟的丈夫已入内阁。这时候，她们应该已经十多年未曾联系了，虽然都身在异国他乡。

少年时代的赵钰是有点小傲娇的，觉得恩娟之所以能下定决心和汴杰民去重庆也是得于自己的撮合。同宿舍的四个人都处在漫长的丑小鸭时期。恩娟至爱的母亲死了以后，开始自己当家，父亲带着另外一窝孩子单住；芷琪和哥哥由寡母带着，最后和他哥哥的朋友，那个一天到晚沉迷于弹子房的人似乎并不好；四个人共同买来的俄国小甜面包，仪贞会狠狠的看一眼，然后挑一个大的；想必只有赵钰，房子如郝素荣所说竟这样大、送同学的毕业礼物是一对并不被待见的银花瓶在同学眼中却是江北土财主的手笔、在恩娟家吃饭，连本地菜芋艿肉片都是第一次见到、四个人只有赵钰家里的佣人定期送来换洗衣服和点心。然而，赵钰又是又是有点小自卑的，恩娟和芷琪走的比较近她会有妒忌，而芷琪来找赵钰的时候恩娟完全不在乎的样子；对郝素荣的单恋情感似乎低到了尘埃里，有公共洁癖的她偷偷去坐郝素荣坐过的马桶，感受这间接的肌肤之亲；丑小鸭的时期太过于漫长难熬，以至于拥有自由之后，她彻底改变了形象，恨不得有点艳史给人去讲。

赵钰和恩娟这样的好朋友在生活中其实比比皆是，性格迥异，却在少年时代早早认识，相互了解对方的家庭一起成长，有许多少年时代的小秘密和共同话题，于是形成了两小无猜形影不离的友谊。赵钰不喜欢教会一系列规矩，恩娟从不向她传教；恩娟因为至爱的母亲去世，眼睛哭的红红的，赵钰便缄默不言。因此，学校里同性恋的风气虽盛，她俩倒完全是朋友。

世俗的世界里，我们永远敌不过时间，尽管心里怀着对于那个人的所有美好，却还是在人生的分岔路口上开始渐行渐远。赵钰想要去看看恩娟的房子，说一定非常好。恩娟反问她，你想是吗？这是恩娟第二次不信任她。恩娟说他父亲被红卫兵打死了，赵钰安慰说至少他晚年很得意，恩娟却锐利的看了她一眼，这是她第三次不信她的话。但似乎连赵钰也不知道恩娟是在什么时候有了第一次对她的不信任的。

多年以后的赵钰，年过半生，依然如少年时代那样傲娇和自卑。不愿意跟着萱望过将就的生活，也不愿意屈就于 道德之外别人的恩赐，想到老朋友恩娟这样一条出路，还选择自己住在华府这样一个体面的住宅里的时候写信约见。张爱玲笔下的女子的命运多悲戚而苍凉，赵钰或许并没有寻得恩娟的帮助，再一次得知恩娟的消息依然来自于媒体，恩娟站在总统号上像是在和画面外的什么人在打招呼。

肯尼迪遇刺的时候，赵钰在水龙头下洗盘子，内心一阵触动，虽然生活不过如此，但至少还活着，是的，同学少年都不贱。

小时候做的最傻的事情，就是盼望着长大。多年以后，迥然一身，身处异国他乡，不知道还能不能回忆起在校园后面荒地拾桑椹，在长条状的水泥池子里洗桑椹的情景。而这也许是人生百态中的一种常态，走着走着就散了，回忆都淡了。年少的时候，赵钰的朋友只有恩娟，而走过半生，赵钰却成了迥然一身。

时光荏苒，无论世事变迁，孰是孰非，愿我们每个人都能得到岁月的慈悲眷顾，走出半生，归来仍是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