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春且至,冬已逝

足行两行泪(谢绝送花)

<h3> 住在老家的父母,来电话说春节以后的天气,是一个劲儿的放晴。原来所担心的气候难适应、生活不习惯等一系列问题,完全可以放心了,让我们别挂念。 电话那头,他们还说每天都去妹妹的自留地里,扯些新鲜菜回来自己煮了吃。从种的蔬菜来看,他们只要愿意呆多久就可以呆多久,怎么也吃不完。好像勤劳的大妹,事先知道了他们一定会回去住,才有意为之似的。 父母本是地地道道的农村人,一辈子与土地打交道,老年因身体残病多,常到七八公里以外的镇上卫生院去吃药打针,我们兄妹们一合计,动员他们干脆搬到街上去住,他们采纳了我们的建议。 父亲却三天两头往家里赶,除了有不习惯的原因,主要还是想自家地里种的菜吃了放心。在街上生活,一瓣大蒜,一苗葱都要去买,到处需要花钱,他们心痛着呢。 其实,在水泥楼房里呆久了,母亲也想回去,只是碍于身体的原因跑不了。却在每次父亲回来时,总一个劲儿地问这问那,好像家里的什么事都稀奇着。 要不是这次“新冠”病毒暴发,两个老人怎么也不可能在老家久住。回一趟老家,要绕很多弯弯曲曲的山路,的确也不是那么一件容易的事。 春天已经来了,你们要是有时间回来赏春,那该有多好啊!父亲在放下电话的一霎那间,说了这样的话,勾起了我对家乡春情的向往,包括我记忆中的、那儿时难以忘怀的春天。</h3><h3><br></h3> <h3> 我记忆中的春天,是儿时所经历过的和体验到的春天。 “ 一九二九,缩脚缩手;三九四九,冻死老狗;五九六九,摇脚摆手;七九八九,下河看柳;九九八十一,老汉傍墙立。问你老汉冷不冷,冷倒不冷没吃的 ”。 我们唱着这些个“数九”的歌谣,盼望着春天的来到,像送别瘟神那样,恨不得那该诅咒的冬天早日过去。因为整个冬季,云天之下,都被一层灰朦朦的雾气所笼罩,人们全在那层雾气里挣扎着。绵绵细雨的天气,整个大地湿漉漉成一片。那些不识时务无声无息的小雨,全下在冬天了,不做好事的腐烂了山间土路。 我们每天托着细雨打湿的衣服,在泥泞路上吃力地奔跑,露出了“大舅二舅”(俗指脚趾头)的胶鞋,灌进来的泥浆,把那本来就很冰冷的双脚搞得更加冰冻了。整个冬天,脚后跟都溃烂得稀糟糟的……春天来了才痊愈,留下了深深的疤痕。 大人们则在愁眉苦脸中,苦盼着没雨的晴天到来。零碎的雨水带来了湿漉漉的天气,堆在那里的红苕冻烂了,草旋子灌进了雨水,耕牛的口粮要断了……砍不了柴,下不了地的日子,肯定不是他们想要的。 这一切,只有春天才能解决问题。春天可以拯救苦难的灵魂,可以唤醒沉睡的神经。 所以,我们苦等着过年,不但有好的吃,还有新衣服穿,更主要的是,它离春天越来越近了。年过完,真正的春天就要来了。 记得正月十六以后,家家户户就开始把圈里腐烂的粪草,倒在事先挖好的南瓜窝子、冬瓜窝子里,撒上仔粒,等那土里的芽变苗,再健壮成藤时,就有了瓜的收成。 玉留地里,人们敲碎硬土,播下包谷的籽粒。等两边条型地带上的麦子收割后,成林的包谷就有收获了。而时下越冬的麦苗,长势茁壮,秋天会把它们染成金黄色。 暖和的阳光,虽然映照着三月的天日,但飕飕冷气,还并不想就此离去,有经验的农民都知道,桐子花还没有冻开呢。 于是,后来潜藏着的恶天气又露了脸,对这气候的回光反照,我并没听到过那时的人们也叫它“倒春寒”,老一辈人的嘴里都说是“冻桐子花”。 <br></h3> <h3> 那天,我在电话上与父母谈到已经来临的春天时,我突然想问“桐子花冻了没有”,后来我打住了,因为我知道我们那个年代里常见的桐子花,已经完完全全地变成年代的记忆了。我也知道,桐子树们已经完全倒下了,它们也不再矗立于田间地头、山坡林地上了。 等到桐子花冻开的时候,山上山下,房前屋后,那才叫山花烂漫、花海如潮呢。盛开的粉白色桐子花,它们装点下的春天,是喜庆的世界,是欢笑的世界。 桐子花是报春花,只有经了它们的预告,才算真正的春天来到了,人们这才肯卸下一冬厚重的衣服,神清气爽地做自己的事了。 有经验的老农们,高卷裤管,在陈水田里展露他们高超的耙田技术。那田里的水,经过了一冬的沉淀,因水涸而露出了很多如小岛样的泥堆。而自由了一冬的鱼儿,就潜伏在泥巴里。等耕田人的耙齿一到,受了惊吓的乱窜……撒下谷子的秧田,在老农们的精心修理下,如水面的平整。不几日,青绿的秧苗便均匀地、高低一致地,长在了那规划好的格子里。 其他的人们,除牛圈的除牛圈,去山上积肥的积肥,并红苕的并红苕,几天时间就把山窖里的红苕,安插在了几个偌大的床子上,只盼它们发芽出苗了。 等满山遍野的花海世界,都变成了满目青绿世界的时候,孟春也在向仲春季春迈进了。 春天里,我们和牛一起徜徉在大自然的怀抱里。在长满青枝绿叶的山中,卸下一冬的负荷,用歌声歌唱那春的美意。</h3><h3> 远来的春燕衔泥搭窝,蜜蜂花丛中采蜜,各种鸟们,要在春天里传宗接代……</h3><h3> 也许是父母电话的诱因,也许是我受那电话的提醒,儿时在乡下生活的很多情景,以及在多少个春天里所经历的事,都触动了我白天回忆的神经,当晚我怎么也睡不着了。要不是新冠病毒,不能到处游动,要不是工作的原因,还脱不开身,我是怎么也要回到乡下去的。在那儿住上一阵子,或者干脆住下不走了,以后老死在那里。 那块并不丰沃的土壤里,有我的至爱亲情啊。还有可以用来慰籍我后半生的儿时记忆!<br></h3><h3><br></h3><h3>(图片来自网络,致敬原创者)</h3><h3><br></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