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零往事 . 童年时光

如菊

那时还是孩童，四合小院就是童年的依托。有关它的记忆是琐碎铭骨的，温暖中夹杂着莫名的忧伤。

记得那时常下雨，连着几天阴雨绵绵，原本就潮湿的小屋散发着霉味和潮气。蹲在被踩秃的门槛上，手心里接着房檐滴下的一串串泛亮水珠，可刚刚掬满的水又顺着指缝一滴滴溜走了，溅落在门前湿漉漉挂着青苔的石阶上。

小院中央总会积水，雨点激起无数的水泡明灭起落着。大哥把叠成的纸船放逐水面，就在这浅浅的水湾上，纸船托起我童年的梦。

这时，妈妈把几缕彩线捻成细细的绳系在我的手腕上，预示着一年的吉祥，那是记忆中最斑斓的色彩，那时我脸上溢着比糖瓜还甜的笑，至今想想都甜丝丝的，时常勾起对母亲的无尽的思念。

记得那时总爱找处高阶望着夜空发呆，看星星眨眼，听月朗上槐树下的窃窃丝语。或举着手电筒到墙角旮旯，砖缝草窝里捉蟋蟀。爱在房檐下听大哥讲故事，故事是随意编排的，但每每听来总是津津有味。

那时的天可真蓝啊，水洗过一般。一咕嘟一朵的白云游来荡去的。躺在草地上，嘴里叼上半截毛毛草，嗅着左近泥土的气味，闻几缕蓉蓉花的熏香。

阳光下看刀螂的细腿轻轻地落在草尖上，树根旁听蛐蛐瑟蝈蝈鸣，绿荫里看蜗牛慢慢的爬上钻天的杨。一束野花素草扎的花冠，惹的蜂飞蝶舞小虫萦绕。沾着胶的竹竿颤微微的，伸到了大槐树蝉的翅膀上。

那时，常从天坛围墙残缺的豁口偷偷地跳进园中，斜阳从树缝散落在地，地上长满了杂草，什么灰灰草，马齿笕，猪尾巴草，苦麻菜.....，那天晚饭的桌上就摆满了这些绿色。 

春天桃花才落，树丫处钻出绒绒的小毛桃，就像毛头的孩子，青愣愣的站在枝上，伙伴们不顾一切的摘来，袖头上蹭蹭便扔进嘴里，那味道有点酸唧唧的苦涩。

等秋天来了，高高的柿子树挂满了金黄的果，在阳光下炫耀着。馋的孩子们直冒口水，总有淘气的会拿来杆子，想方设法的弄来吃，那滋味干涩干涩的，厚厚的挂在舌苔上。年少的我们却麻雀儿似的嬉闹跳跃在果园里，烂漫在夕阳斜照的童年时光。

那时教室的玻璃总被擦得锃亮，讲台是那么的高，走过时我总会轻轻的。红领巾恭敬地扣在胸前，入队宣誓的字字声声入骨，指引着后来的方向。

三角形的小队旗总在蓝天下飘啊，火团似的翻卷飞扬。那时候的笑带着铃的清脆，舞着凤凰七色的流彩，飞出教室，飞过校园，飞向梦的蓝天。 

童年的色彩，是万花筒里旋出的一个又一个瑰丽的欣喜；是窗上冰凌花多姿变幻的惊奇；是夹在书本里的糖纸泛着甜香的童趣；是脚下足尖跳跃出稚嫩的梦；它像蝶儿翻飞在小街长巷，翻飞在比梦更绮丽的童真华彩中。

不知几时起，我们失却了童真和雀跃，失去了梦的绮丽。 我真的好思念童年的伙伴啊，不知现在的他们都到哪儿去了。曾经的四合小院，花榕树下的纯真，都散碎成金子般的光晕深藏在记忆里。 

我常梦里回到那里，徜徉在生命之初的日子里，在那里他们依旧纯净无遐，依旧花好如初，依旧甜美如梦。 

再回首时岁月已然不在，我们再也无法回到旧日的时光中。花榕树下曾埋藏的那粒种子被尘世风化了，最终没能跃出凤凰的枝丫，可明天又将永远的走进过去......。

曾写于2010年在新浪博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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