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沫若

白骐瑞

提起郭沫若我们就说郭沫若建国后尤其是文革期间写的那些东西——把郭沫若文革期间化，郭沫若最后竟成了文革人物。鲁郭矛巴老曹这是定调与排位就像领导人的排位一样，不同的位置不同的任务，鲁迅后郭是第一人。每到政治有巨大的变化，主席出格言沫若出文章。我们可以想见那文章有多难写，宣传定调角度定调语言定调文字定调，那文章出标准那文章出要求那文章是任务，文章的境界是政治的调的程度——高调。我手里有一本郭沫若建国后的诗集《长春集》，仔细阅读很多诗歌写的非常出色——表达政治形势赞颂政治形势跟随政治形势渲染政治形势，郭沫若为这些作品费尽心机的，堪称文学作品歌颂颂扬文学作品宣传化文学作品鼓动化的代表，使文学作品在政治中出场后的焕然一新让人眼前一亮。郭沫若写过表达自己态度的书——《十批判书》，这是政治书——文人政治书，对中国的历史中几个决定中国命运的政治人物做一个断定——文人的断定。在涉及秦始皇的焚书坑儒时受到了真正的政治家毛的批判，“十批不是好文章，焚坑事件要商量”，文人对政治的议是妄议——所有文人的角度在政治里面都是妄见，文人的作用在于宣。

文化与政治的参杂使郭沫若被弄得不三不四，现在的那些文人们在用下三烂的语言骂郭的那些政治性的作品，并把这些当作天大的笑话去谈论，一提郭沫若有些人就骂骂咧咧的。中国文人在政治开明时期极尽自己之能事贬斥那些过去被政治化的他的同行们也就是他们曾经的自己——文人们（抓住这难得的机会严肃一下自己庄重一下自己重要一下自己翻身下自己），这是在贬斥文人政治化的过去，也是充满了对政治和那历史的贬斥和不屑，用唯一属于他们的东西——语言。这种贬斥和不屑本身就是一种政治——用一种政治反对另一种政治，这是另一种形式的政治化。

我读过他的老乡口语诗歌的发起者伊沙先生写的文章（口语不是政治的语是本能的语随口的语生命里的语，糟蹋一下政治的语踹一下政治的语或是用口语对他老乡的侧身和躲避），《十诗人批判书，伊沙批郭沫若》，他认为沫若先生是中国新诗第一人。他的这个评论是压下了中国所有其他的诗人的，包括那些最伟大的诗人的。这评论是诗人的蛮横还是历史在发声或老乡对老乡在加持？这是肯定郭沫若先生的最纵横捭阖最华美的文章（纵横捭阖是纵贯时代的，华美是最里面也是最表情的赞美）。在文章的开头他说了一句悔恨的话，并给了否定郭沫若的他的父亲一张愤怒的脸，“作为一名诗歌的从业人员并有志于在业内有所建树的我，竟然在自己十多年来的阅读中从未给中国新诗第一人留下过一个位置”。 中国新诗第一人在他的意识里竟然是长期的缺席或被屏蔽的。在这篇文章里他对成为笑话的郭沫若没开本能的玩笑这是他最严肃最历史性的一篇文章，不管是赞美政治或否定政治最后他的角度都是政治。(沈从文在谈到郭沫若的时候说，“这力量的强（从成绩上看），以及那词藻的美，是在我们较后一点的人看来觉得是伟大的。若是我们把每一个在前面走路的人，皆应加以相当的敬仰，这个人我们不能作为例外”。)

中国是政治国家，其他国家是不是政治国家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其他国家政治所占的比例和重要性。在中国几乎所有的东西都是政治的改头换面，都是政治的延伸变化和隐身，中国是被轮番的政治化的——不同角度不同理由和不同人物。文人的政治化政治家的文人化，甚至我们的很多文化活动都是政治活动被政治掏空了。甚至何新先生认为孔子当时的儒学不能叫学术流派，而应该叫儒党是政治团体，那是有政治纲领和治国理念的政治党派（孔子之前我不知道，没有那段历史知识，那时的系统和孔子后完全不一样，我不知道孔子之前的政治为何物，政治在社会中是怎么样的）。这个认识用政治从头上挖空了学术。郭沫若是有政治激情的，很多时候他政治的情绪和激烈程度甚至远超文学。延安时期他的言论和文章具有政治的历史意义和价值，起到了政治的历史意义和价值。解放后的郭属于被胁迫被随从的状态，他的那些被我们嘲笑的作品属于被政治胁迫状态的作品，不是文学状态的作品，是政治态度的表达忠诚程度的表达或就是政治任务。此时他是政治残疾者或残渣。

但我手里有三本异常珍贵的郭沫若先生的翻译书，《郭沫若译诗集》、《屈原赋今译》还有他邃古澄明的伟大的翻译歌德的《浮士德》。这是他在另一领域奉献的经典。在此领域他是大师。翻译是文化大变革大交替时期的表达形式和创作形式，是释放伟大激情伟大创造的一种形式。让所有时期的伟大经典作品脱胎换骨同时出现在同一个时期，翻译者使所有时代的大师和巨匠都成为了他的部下为他所用听他调遣，翻译行为是政治行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