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疫记忆

一蓑烟雨

<h3>  去年末开始的新冠肺炎,全国都成了战场。我们许多同胞不幸染病去世,我们有些医护同行牺牲在抗疫的主战场。相信在举国上下,众志成城的合力下,疫情会在不长的时间内得到有效控制。但细想这场战役之艰辛,非同以往,同时勾起了本人当年参加抗击霍乱疫情的记忆。</h3> <h3>  霍乱(代号:2号病)是肠道传染病,好发于夏秋。1980年温岭县霍乱暴发,将我们这一届医学院校毕业生延迟分配,统一在县防疫站安排疫情防控工作。我和几位同学的工作是,白天跟从城关镇卫生院(温岭市中医院的前身)的同志在镇上巡视督查防控落实情况,晚上分区对水井进行消毒。这一年,我们毕业生所做的防控工作还是比较轻松的。3个月后,我被分配到箬横区卫生院。</h3><h3> 1981年,温岭县又霍乱暴发,我是箬横卫生院防治2号病机动队队员。不管刮风下雨,不管白天黑夜,疫情就是命令。接到疫情,穿上隔离衣,带上消杀(消毒杀菌)药品工具,立即出发。那时的交通不像现在发达方便,近一些的步行去,远的自行车或机动船去。</h3><h3> 记得有一日中午,我和王夏生院长顶着盛夏的烈日,骑着自行车去高龙,过李婆桥到红岩背这段沿山简易公路,坑坑凹凹,高低不平,没有一丝儿风,我们汗下如雨,全身湿透。</h3><h3> 有一天在疫点处理后回来很晚。刚着床休息,又接到高龙卫生院疫情报告,医院副院长内科医生黄新民,带领陈志明和我,租了条机动船驶去。暴风雨持续不停,周边一片漆黑,看不到岸上景象,船老大也搞不清在那里上船。我们上下几次后,在考虑差不多的地方上船,顶着暴风雨,踩着田间泥泞小路,摸索着到达目的地时全身都已湿透。这个疑似霍乱病人,大量吐泻,导致严重脱水,电解质紊乱,腓肠肌痉挛,在多通道输液过程中出现心衰。黄医师在检体后指导调整治疗方案和输液速度,我和陈志明进行流调(流行病学调查)和消杀。待我们工作完成,观察病人心衰纠正,情况好转后返航,天已大亮,一夜无眠。</h3><h3> </h3><h3> </h3> <h3>  当年东浦公社疫情相对严重,我们就进驻在东浦卫生院,负责东浦高龙两个公社的疫情防控。后来东浦公社辖区的一个大队疫情暴发,箬横区卫生院受命组建一个医疗队,进驻到该大队开展工作。医疗队共5人,由内科医生叶嵘为队长,负责病人的治疗;东浦卫生院林文英、高龙卫生院杜幼萌负责药物和护理工作;我和白峰卫生院叶明皓负责流调、疫点消杀和分发疫区的预防服药,我并负责资料收集数据统计和疫情通报。</h3><h3> 那时农村条件很差,没有自来水,没有卫生间。霍乱是肠道传染病,我们吃住全在疫区,用的就是疫区池塘的水。天气比较热,我们男同志就在池塘里洗澡。环境卫生很差,蚊子苍蝇满天飞。在乡村田间租了两间二层楼房。楼下收治病人,楼上我们住宿。楼上外间没有隔墙,内间可以关门,所以男同志在外间,女同志在内间。没有床,自带的行李打地铺睡。没有固定的楼梯,需要攀扶一张几乎垂直的毛竹软梯才能到二楼。女同志洗漱用水,是用水桶去池塘里提来,再用绳子吊到二楼-。因为没有卫生间,解决在马桶里,再用绳子放下来,提岀去倒在露天的粪坑中。</h3><h3> 那时农村很穷,文化程度很低,群众对防控工作很不合作。按要求,一个自然村岀现一个霍乱病人,该村就应该封闭,不允许人们进岀。但做起来很难,他们穷,要出去讨小海,要去集市上卖小鲜。当时的大队干部也是认识不足,不积极配合。记得有一次与一大队书记约好去入村的,结果没有来,后来知道他却是去集资修庙款了。一次进一个自然村去,想说服他们不要外出,有一村民掏岀大粪来泼我们。</h3><h3><br></h3> <h3>  尽管吃住在疫区有被感染的危险,生活条件十分艰苦,群众又不配合,即使困难重重,我们的防控工作还是有条不紊的开展。叶嵘医师与两位女同志在居点负责对病人的治疗,我与叶明皓医师负责外线防控。发现疫情后,立即去疫点进行流调,安排转送病人治疗,背着喷雾桶喷洒及撒漂白粉对周边环境及粪坑进行消杀。当时再臭的消杀办法是用敌敌畏对病人的住房进行室内熏蒸,每次都熏得头昏脑胀。分发预防服药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将强力霉素片按家按户送上门,许多人也不愿意服,我们就倒上开水,看着他们服下去。每次上报疫情也颇费劲,那时民间没有电话,在东浦要去东浦邮电所打电话。又没有数字电话,都是人工转机,平时从箬横打到泽国的电话,也可能要几个小时才能接通。好在我们参加霍乱防控的人员都有温岭县政府颁发的特别通行证,所以我们上报疫情时,即使午夜赶去叫醒邮电所的工作人员,都会立即给你接通,任何线上电话都先让路。</h3><h3> 针对群众卫生知识缺乏情况,我还利用东浦公社广播站和召集疫区的生产队长,宣讲怎样控制传染源,切断传播途径,保护易感人群等知识,为控制疫情发展起到了很好的作用。</h3><h3> 还有一件事不能忘记。箬横区有一个大队的村民患上吐下泻,因送医不及时没有抢救回来,家中人已将其埋葬。几天后,防疫站实验室报告,在其分泌物中培养出霍乱弧菌。防疫站姜器医师去将屍体挖岀,在屍体口耳鼻前后阴等孔道中,全部塞上药后重新埋葬,以免细菌流岀。这事我没在场,但时值盛夏屍体腐败很快,其脏其臭可想而知。</h3><h3> 霍乱在我国归入甲类传染病,人群普遍易感,死亡率高。有史记载,温岭县1942年8月 东、南两区霍乱流行,仅县城收尸108具。解放前,温岭评书艺人蒋梅卿在他3岁那年,全家13口人在一个月内全因感染霍乱而丧命。曾听老人说,解放前,有一段时间霍乱流行,死人很多没人埋葬,老家盘马山脚下抛满屍体。</h3><h3> 新中国成立后,党和政府非常重视人民的生命和健康,大力发展卫生事业,一旦发现疫情,都能及时做好防控。通过全县上下共同努力,那年的疫情得到控制,之后我们温岭就很少有霍乱发生。</h3><h3> 霍乱虽属甲类传染病,但笔者认为这次新冠肺炎的疫情控制比当年的霍乱防控难度更大。主要是:现在的人口流动非常大,控制传染源难度很大;呼吸道传染病比消化道传染病切断传播途径更复杂;针对这次疫情的病毒,现在还没有特效药。好在现在我国上下一心,网格化严管已显成效,胜利在望。</h3><h3> 我作为曾参与抗疫的老兵,祝在这场抗击新冠肺炎的医护同事及全国参与防控的工作人员,个个平安无事!并祝疫情早日得到控制!</h3><h3> 一晃眼,离当年参与霍乱抗疫将近40年,带领我们抗疫的王夏生、黄新民、叶嵘、姜器等前辈都已谢世,此文并作纪念。</h3><h3><br></h3><h3>注:图片来自网络</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