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华海归来

青小菜

杨庆林

      保山坝子与所有被称为坝子的地方一样，四面环山。无论你是从天上飞来，还是从南北两端翻山越岭而入，都是居高而下的姿势，保山坝子映入眼帘的过程根本没有过程，而是一刹那的豁然开朗,其中显而易见的自然是坐落于坝子中的城市，更为夺目的则是城市中心建筑物纷纷退却后的万亩水域，那是一片保山终于沉淀下来的安静——青华海。

      其实，青华海不是一直荡漾在这里的。这里一定经历过漫长的围海造田，人一步步紧逼，水一步步回防，海一度变成一个浅浅的水塘，再收紧成一条收污纳浊的河流。我30年前来到这个坝子定居的时候，已经看不到荡舟打渔的人们，只见挥锄耕作的场景，曾经的“海”上挤满了杂乱无章的村落。

      保山曾经是哀牢古国的发祥地，哀牢归汉后永昌郡的首府。关于这里曾经是海的结论，我有许多千百年留下的证据。比如，八门洞开的保山城为什么退避西山脚下？哀牢寺为什么攀上东山半腰？为什么有一个村子叫作打渔村？为什么不韦县遗址出现在坝子的边缘？为什么一座几百年历史的庙宇叫作水莲寺？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这里曾经是海，先民们环水而居，依山筑城。我们有幸看到今天这样的碧波微澜、花草丰美、水鸟云集，得益于我们解开了禁锢久远的土地情节，得益于万亩青华海湿地的盛大恢复工程。或许有人不解：失去土地，我们吃什么？不便拿无土可耕、无地可种的香港、新加坡来比较，我的问题是：人类为什么非要逐水而居？作为“九龙传说”的承继者，我们不能没有水的滋养。水，是保山坝子的灵魂。

      不瞒你说，青华海其实是一个湖，因为一条东河的分割，也就有了东湖和西湖。它之所以从千年前就被称为海，这或许是深居内陆的保山人对海洋的一种向往吧。无独有偶，保山人还把面积不大的诸葛堰叫作大海子，把西山深处的两个天然水库叫作大海坝、小海坝。正如我们的华夏祖先把青海湖称为西海，贝加尔湖称为北海，加上真正意义上的东海和南海，中华民族从此“富有四海”。

      走近青华海西湖，一座暗嵌九五之数的永子楼拔地而起，它不仅是悬挂聂卫平“永子甲天下”的旗杆，还寄托着保山人迈向恢弘未来的梦想。我们虽然生在海拔1700米的高处，但我们想站得更高、看得更远。

      环绕青华海，四周花草树木一年四季临水梳洗、浓妆淡抹，枝条摇曳相牵，花朵如锦似绣，与保山人造成一次又一次的美好相遇。看那些水中自由嬉戏的精灵，它们大多来自我们从未抵达过的远方，或许，它们打算飞到记忆中更远的地方去，但，它们却被青华海永久地挽留了下来，不再走。

      青华海是一座不圈围墙的公园，你可以迎着朝霞疾步而行，也可以在夕阳下漫步遐思。走累了，随意一块石头足够承载你的托付，下雨了，任意一座亭阁长廊愿意为你撑起晴空。我还想提醒你，这里是留影的胜地，随便一个角度，你无法回避眼前的花、身后的荷、起飞的鸟、悠闲的云，与你同时定格的前景背景都是画。

      保山人是幸运的，有山怀抱般把我们呵护，有水乳汁般把我们喂养。我们曾经蛮横地侵占了水的领地，也经历了失去滋润后的困惑，今天，我们终于学会了退让，担起了偿还的责任，把水还给水，让海回归海。

      可能世界上还有很多美好的远方，但与我们无关，至少与当下的我们无关。青华已归来，且行且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