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中的关中年味

碧衣草

      随着物质生活越来越富足，渐渐的年味好似不如之前那么热衷，亲情似乎变淡了，也许年龄越大越易追忆吧。
　　当陪伴着的年味在时代变迁中越来越现代化时，当物质丰裕让新年不再是一种奢望时，记忆中怀想那个杨树为主，两边梧桐树成荫的小城镇，那个摩肩接踵、热闹非凡的年关……         天冷，蜗居于室，再有几天就是春节了，便嘲讽自己像冬眠的动物不喑世事，恍然间觉得日子真快，年似乎成了“一年又到头”的符号。
     出门拐弯几步就到了街口，放眼望去，路两旁的店铺还似往日没有装点，只是划分摆摊设点的路段稀稀拉拉多了新搭的彩条棚，川流不息的车流和断断续续的人流，让街道多了平日的热闹，却远没有记忆中的人声鼎沸、摩肩接踵般拥挤，走在这在熟悉不过的路上，丝丝缕缕的追忆，便成了情之所至。       小城镇即西安市户县余下镇，面积不算太大，街道是南北方向近三公里的路程，唯一个十字路口，人与人之间准能混个脸儿熟；余下镇因为惠安化工厂的座落而拥有城市化的所有机构设施，不同城市的人和文化给余下镇带来时尚、独特的地域色彩，让它成为一个浓缩的城市，是外地人与本地人、工人与农民的分化区，在过去六、七十年代，姑娘们能以嫁给惠安厂职工为荣，因为这样可以脱离每日脸朝黄土背靠天的农家生活，进城当个地地道道的工人。因此余下镇被冠以小上海的美称。
      在我的印象中，余下镇就没有落寞时候，它的每一天每一个时段都是一道壮丽的景观，即使每天都在复迭，却照样百看不厌，而峰值春节，余下镇的年味就更浓郁了。

       小年开始，街两旁的店面门口、玻璃橱窗装点得花花绿绿，常见有大人带着孩子出入店面闲逛，然后买一盒糕点或者玩具，放学了，学生一窝蜂似的挤进店铺，叽叽喳喳购买礼物，让人能嗅到年味的到来。临近春节，十字路口到文化宫广场的路段，被规划成临时的摊位，这边放置炮竹的彩条棚一家挨着一家，走过这一段，卖春联的小商贩把地上铺展的，绳子上挂的一幅幅对联，争相吆喝给行人，旁边摊位悬挂的挂历、年画上的帅男美女吸着人的眼球，而对面，一家一家搭起的木板罩上各色的花布单，上面堆放着五颜六色的糖果，或者各式糕点，大堆的花生瓜子，还有冒着香气扑鼻的糖炒栗子，人流往返熙熙攘攘中，猛有噼里啪啦鞭炮声传来，惊的人循声望去，却是店家吸引小孩子的伎俩，便有被拽着衣角的父母前去挑选，各个摊位前都拥着人群。那时路上私家车还寥寥无几，却让运行的大客车时而停滞，路面被满载年货的人群占领，任凭司机摁着喇叭干着急，有好胜者还会扭过头挑衅司机两眼。

       余下镇的菜市场应和着各地区人的口味，因此南北方的蔬菜、水果、各种水产牛蛙禽类五花八门。镇上的、周边的、县城的些许人们，提着大筐小篮川流不息，涌动的人潮和运输的车辆把市场进出口堵得水泄不通，常常让市容人员疏散半日；对面的饮食街积攒着各地美食的精髓，整洁舒畅的酒店、食堂也不间歇，抓住机会喜迎年关里忘乎时间的人们；镇上的人引领着时装潮流，因而不远的衣贸市场同样吸纳着周边的人，举目便是出入各个衣服店里的男女老少，试衣者镜前翘首弄姿，店主巧嘴簧舌地献着殷勤，购买新衣服的兴奋隔着空气都能闻得到

      年底了，人像鸟儿归巢，街道便寂静多了。家家户户拜神祭祀、张灯结彩，大人蒸花馒、走油锅，孩子们放鞭炮穿新衣，人们在欣喜繁忙中迎接年的到来。
     三十晚上吃团圆饭、看春晚，初一起走亲戚串朋友，或三三两两结伴去火车站旁的惠安湖游逛，镇上所到之处无不热闹。真是应景了王安石的《元日》：“爆竹声中一岁除，春风送暖入屠苏，千户万户瞳瞳目，总把新桃换旧符”

     “小初一大十五”，走完了亲戚朋友，余下镇的元宵节更是热闹，满街机制滚动的元宵随处可见，但惠安人嘴叼，专找私人现包的摊位去买，糯米皮细、软、薄，而馅又饱满美味。临街，商贩们摆放着样式各异的大小灯笼在召唤着人们。最为热闹的是，到了十三、十四，以各分厂为单位，准备多日的节目在敲锣打鼓中上演，大型彩车、锣鼓、扭秧歌、舞蹈、走模特，又有周边乡村舞狮子、耍龙灯、踩高跷、锣鼓来助阵，四面八方的人把街道和文化宫广场围得水泄不通盛世浩荡，来往客车也只有绕道而行；晚上，路径两旁的梧桐树和文化宫广场被装点得灯火辉煌、流光溢彩，各式各样的彩灯、花灯在惠安人的匠心独运中栩栩如生。人们在此间穿梭、猜灯谜，最热闹还是嬉闹奔跑着的孩子。

      到了十五晚上，便迎来了元宵节的高潮。文化宫广场、街道挤满了前来观看礼花的乌泱泱的人群；每当“嗵”的一声闷响，便见火星窜上天，随后听见空中“哧”带着尾声，便见礼花炸开，五彩缤纷形状各异，有的像一串串紫色的葡萄，有的想满天繁星，有的像九月盛菊，有盛开的富贵牡丹，还有满天飞舞的流星，人们个个仰着头发出“哇哇”的声声惊叹，美仑美奂的空中景象让语言失去了灵感。十五过后，年也就算过完了，人们在不舍、回味中开始了新一年的脚步。

随着国企改革，职工南下创业或打工致使年轻人员流失过多，惠安失去了往日的辉煌，余下镇随之也失去了它那个时代的繁华，而今国民经济收入整体提高，物质丰裕充盈，人们对过年的期盼不再是吃穿的奢望，余下镇昔日的壮观喧嚣也只能是余下镇人的记忆与留恋了。

      一路忆着走着到了超市门口，迎面走出来几个青春洋溢的小伙姑娘，想必他们是假期回来的学生，提着大小包装袋，浑身充满着朝气和新年的喜气。想象他们过年一家团聚的场景，心也跟着舒畅，买了水果零食，很是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