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只剩归途-纪念母亲的哀思（覃士家）

迷途迦摩

正月十九，是家母故后“五七”祭日。按照我们土家族传统，应该是众亲集会，共同纪念，寄托哀思的日子。目前新冠肺炎疫情肆虐，举国蒙难，我们决定取消聚会、谢绝拜访，一切从简。仅以数语，表达我们作为儿女的哀哀思念之情。所有亲友，都敬请在家深居简出，以避免因聚会带来的疫病传染风险。

在那个大雪纷飞的清晨，我们的母亲，永远地离我们而去了。

母亲于离开之前，一直身体健康无恙。

多年以来，母亲一直跟我们住。平时，我每天在赤穴打理洞藏酒业务，晚上回家给母亲做饭，陪她聊天，我不回家，她一定不睡觉，多晚都得等我回来才放心。去年下半年，得知渔峡口伴峡公路计划封闭大修，考虑到我每天打理赤穴洞藏酒的业务，封路之后就不能每天按时回去了，如何兼顾生计与侍奉母亲，一度是我们思考的问题。

为此我们几兄弟想了好几套奉母余生的方案。母亲坚决拒绝请护理照顾，她舍不得为了她的余生再花儿女们的钱；几个兄弟要把她接到县城去养老，她也不同意，她一步也不想离开她活了一辈子的地方。

母亲一生体谅儿女，爱这个家。根据她的意愿，我们终于拟定了恰当地方案。没有想到，腊月十五凌晨，她无疾而终，竟永远地离我们而去了！

腊月十四，我和每天一样，晚上从赤穴回到家来。二哥在家，家里有客人，母亲和每天一样，没有睡，还在等我回来。炉里的火还烧着，我加了些柴，陪母亲聊天。母亲照例聊起她当天看的电视新闻。母亲一生关心时事，每天看新闻，我每天忙里忙外，国际国内大事小事都是听她讲。

聊了会儿天，母亲说去洗澡，准备睡觉。四十分钟没见母亲出来，我去敲卫生间的门，没有动静。感觉不好，赶紧喊二哥和客人帮忙把门撬开，母亲已倒在地上，人事不醒。我们把她抬到床上，她不久悠悠醒来，头脑清楚，口齿明白，连说没事，不过是在卫生间滑倒了，就是有点晕，感觉还有点冷。给她开好了取暖器，放了热水袋在被窝里。家里客人乘着大雪帮忙去请医生来，医生看过也没什么大问题，打了一针，预防感冒。我们不放心，陪着她讲着话，观察情况。看她讲话的样子，确乎也无大碍。到凌晨三点，她说有点口唇干燥，用棉签沾水给她擦拭几遍。天快亮了，我们想被窝里的热水袋需要换热水了，发现床单是湿的。我跑去街上买纸尿裤回来，准备给她换的时候，发现她已经没有了气息。

我们勤劳、坚强、大度、善良的母亲，在这个大雪纷飞的清晨，在平静、安详中永远地离开了我们，享年九十一岁。

当意识到母亲已永别时，巨大的悲痛将我淹没，一瞬间陷入空茫。原来心会这么疼，有如生生撕裂。

母亲已然离去，没有挽留的余地。为子的责任，在此刻只能是摁下痛苦，把母亲好好地安葬。我们开始给母亲张罗后事。

母亲一生乐善好施、乡邻和睦。四邻八舍闻讯都赶来帮忙，亲朋好友都赶来吊唁。覃氏白虎垅光裕堂族谱编撰委员会特地送来挽联：恩泽渔峡学习为国家，福筵天宇佳风传后代。表达出整个覃氏家族对母亲的敬重。

锣鼓声声、鞭炮阵阵、洁白的花圈簇拥着母亲再也不能言语的身子。我痛彻心扉，感谢的千言万语说不出来，唯有泪水长流。

挽联悲悼、唢呐呜咽、撒叶儿荷旋转着土家人的悲情。按照土家族古老的传统，大家都来隆重地送母亲最后一程。

腊月十八。天地肃穆，草木悲苦。母亲的灵柩在几百亲邻的护送、两百多个花圈的簇拥下，入土安葬。我的母亲，那个生我、养我、教育我、陪伴我的母亲，从此与我们天人两隔。

在一切人等散去之后，在完成身为人子的责任之后，我突然觉得家里难以形容的空落——母亲真的离我们而去了，她去了天国，留下我们儿孙们在大地上。她生我为人，养我成人，教我做人，没想到，她最后用自己的凋谢，教我什么叫生、离、死、别。

父母在，人生尚有来处；父母去，人生只剩归途。

呜呼！我心悲伤！

PS:
母亲一生乐善好施、急公好义，生前每天看新闻，每次看到天灾人祸的报道，都会长吁短叹，如同身受，每逢募捐，都会积极响应。此次新冠肺炎疫情凶猛，母亲若在，定然也是心急如焚。前几天，我们渔坪村委会组织募捐，共抗肺炎，我捐了600元，其中有100元是我在心中替母亲捐出的。母亲一生的美德，深深地溶入我们的血液，我们子孙后辈，必当延续并发扬。她若有知，一定赞成我的吧。

正月十九，是母亲故后“五七”祭日。按照我们土家族传统，应该是众亲集会，共同纪念，寄托哀思的日子。目前新冠肺炎疫情肆虐，举国蒙难，我们决定取消聚会、谢绝拜访，一切从简。仅以以上短文，表达我们作为儿女的哀哀思念之情。所有亲友，都敬请在家深居简出，以避免因聚会带来的疫病传染风险。

覃士家在此对各位亲友致以诚挚的问候，祝各位身体健康、平安吉祥。并拜请谅解，谢谢挂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