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节的记忆 —-韩玉林

红红(自律)

<p>  似水流年,已亥年的春节离我们最近,转瞬间在新的轮回中变得离我们最远。无论怎样,天亦有情,那个无眠与喧嚣的夜与昼,随着倒数的钟声,还会与你如期而遇,况且,春节总会和美丽的乡愁在人们的记忆里相守。</p> <p>  春节给我童年留下充满快乐的记忆。长春的皇宫院比较有名,末代皇帝溥仪曾居住于此。前边不远有个地方叫东大桥东二胡同,那里顺坡至下而上有几趟民房,我姥姥和大舅家在坡下,二姨在坡上。我喜欢过节的傍晚,天暗了,家家门前的大红灯笼亮了,橘红色的灯光映着白雪、春联,窗花,使寒冬多了几分暖意,燃放的烟花在夜色中绽放出绚丽的色彩,袅袅的炊烟预示着年夜饭的开启,整个小巷顿时生动起来。我和表姐、表妹、表弟提着各自的小灯笼,兴奋的在胡同里跑来跑去,嘻闹玩耍。直到玩累了才回屋嗑瓜子,吃冰梨,等待上桌的美味。过年吃好的,穿好的,不用写作业,还可以疯玩儿,真开心呐!开心的在梦里笑出声,因此,小时候总盼过年。长大了本应对快乐有更深的体会进而更快乐,但我觉得现在缺失童真的快乐反倒不如小时候快乐。或许大了心事多,多了份责任和担当;或许生命的岁月让我们学会了形于色,藏于心,更注重了内心体验,大摡两者都有吧。单纯並快乐的人让人羡慕,遗憾的是我再也回不到从前,但庆幸的是从前我曾经拥有。</p> <p>  农村年味浓,这是蹉跎岁月给我留下的记忆。大概春节本来就源于农耕文化和农耕文明,因此过年的民俗民风在农村更有传承。一过小年,我下乡插队的昌图天桥山里,不少人家就开始扎灯笼、写春联、磨豆腐、压粉条、杀猪宰羊准备年货。金黄的粘豆包,雪白的大馒头蒸熟出屉后,冻藏在缸里等过年用。说实的,那时村里没几个富裕的,平时非常节俭,但过年了真舍得,口挪肚攒的这点好东西都拿了出来,好像一年只为这一天。通常杀猪那天都把左邻右舍、朋友囤亲请来,大锅里炖的猪肉酸菜粉条,二米饭、粘豆包管够造。杀猪菜那个香哟,現在花多钱也吃不出当年的味儿。按当地的习惯,剩下的肉往雪堆里一埋,然后浇上水,天然的大冰箱,现吃現取,方便保鲜。里脊、臀尖肉溜炒,五花三层的红烧白炖粉蒸,猪颈肉又称血脖多用于作馅,过油的清蒸的先备好,大块的方子肉煮到筷子一扎就透,待酸菜添汤后在切片下锅,正月十五吃猪头,可見哪个部位怎么做,先吃什么后吃什么,好像都有点讲究。虽然当地也有“不出正月都是年”的说法,但是一过十五,年货打扫差不多了,节也算过完了。这个时候,人们常常围坐在火盆前,一边吃着烤土豆,抽着老旱烟,一边开始了新的一年的盘算。</p> <p>  年夜饺子的记忆,对我有特殊意义。我参军的第二年是在姥姥和二姨家过的除夕。那晚,二姨夫在院里亲手点燃了一长串鞭,当“接神”的”爆竹骤响时,热腾腾的饺子上桌了,大摡看我那身军装的份上,破天荒的让我上了长辈的主桌。那饺子馅大皮儿薄,蘸点腊八醋,真香。吃着吃着,突然格登一下,原来吃到饺子里的硬币,按习俗,谁能吃到一年都幸运。结果,好几个硬币都让我吃到了,弄得我自己不好意思,我不能把别人的福气都占了呀,急忙放下筷要下桌,可是姨、姨夫说什么也不答应,还有姥姥非让我多吃点。挺准,那一年我在部队入党提干非常顺。这顿年夜饺子虽然过去多年了,但亲人们为我好运气而开心的表情依然那么真切清晰,对我美好的祝福也仿佛就在昨天。只是斯人故去,梦中相拥,爱和思念让我心痛。感谢他们让我懂得世上有比金钱更贵重的东西,那就是真情和亲情!</p><p> 如果说长春这顿饺子让我懂得亲情可贵心存感念的话,那么另外一顿饺子的故事则让我心灵受到强烈的震撼和冲击。 距长春1300多公里的莱芜孟良固山区,有个叫花玉的偏僻小村,那是我父亲的出生地。一次在忆苦思甜报告会上,我知道父亲小时候太苦了!他五六岁就没了娘,下边还有一个三岁弟弟,从来不知道啥叫吃饱饭,夏天蚊虫叮咬,连件遮体的衣服都没有,冬天用碎布片把脚裹了裹就是过冬的鞋了。我的爷爷重病缠身,没办法拉扯孩子,生活几乎陷入绝境。 那一年春节,爷爷实在熬不下去了,也不知怎么凑合的包了几个饺子,两个饥肠辘辘的孩子,眼巴巴的等着吃生平第一次見到的饺子,但他们不解,爷爷为什么会泪流满面?这时我父亲的舅舅来了,一看爷爷的神色,又闻到发黑的饺子里有股刺鼻的味道,立刻明白了,爷爷是在饺子里下了毒药想寻短见,当即打了我爷一个嘴巴,喝斥道, “你混蛋,怎么能带着孩子走绝路啊”!我爷说,“我死了这两个没娘的孩子会更遭罪,还不如一块儿和我到阴间寻他娘去” 。父亲讲到这哽咽的说不下去了,会场哭声一片。后来我懂了,至今为什么父亲偏爱吃饺子,因为他确信,好吃不如饺子,能常吃到真正的饺子是很幸福的。现在人们生活好了,即使平常百姓,吃饺子也是司空见惯。现在很少人知道或很多人忘记了,不是什么境遇、什么年代饺子说吃就能吃到吃好的。其实,与味道最近的是“世道”。人不该忘本!</p> <p>  春节还给我留下很多中国传统文化的记忆。古诗词是我国文学宝库的瑰宝,有人形容“诗是用最少的字,写最气势磅礴的情怀”。其中写春节的诗不少,细细品味,字字叽珠,妙不可言。如,“其欢新故岁,迎送一宵中”,“一宵犹几许,两岁欲平分,“九冬三十夜,寒与暖分开”。几位诗人三言两语就把春节的重要节点描绘的如此形象精准。“天地风霜尽,乾坤气象和,历添新岁月,春满旧山河”,则从更广阔的视野言情辞旧迎新,又贴切又大气,说的多好啊! 春节最能显示中华民族强大的凝聚力和向心力。春节前上亿人的大迁徙只为回家过年,只为合家团圆,这种現象全世界绝无仅有。老外不理解,而当弄明白了唐代诗人王维“独有异乡为异客,每逢佳节倍思亲”,或者唐.刘长卿的“旅次经寒食,思乡泪湿巾”,南唐李中的“乡心新岁切,天然独潸然”的诗句后,就能读懂游子之心,解开其中的奥秘。另外,不同的诗句同样的意境,还可以让人品味异曲同工之妙。中华文明生生不息,中华民族形散神聚,蕴藏着中国传统文化的强大力量。</p> <p>&nbsp;&nbsp;&nbsp;&nbsp; 今年的春节应以疫情、生死、阻击、胜利为主题词成为国家记忆。这个春节,我们见证了突如袭来的新型冠状病毒的凶险。短短十几天,感染病例和新增病例数以万计,全国各省无一幸免,世界20多个国家和地区也出现了感染病例,被世界卫生组织列为国际关注的突发公共卫生事件,这意味着事态和事件的严重!人们突然发现,在肆虐的病毒面前没有局外人,生与死没隔几重天,也使得过春节的方式变了,生活的节奏慢了下来,静了下来。以往车水马龙的路上,如今车少人稀。显得拥挤的城市刹那间变得有些空旷,见不到聚集的喧哗,甚至很少人大声说话。大多数人宅在家里,亨受难得的在一起的温情。这期间最高兴的群体,一定是缺少陪伴的留守儿童。为了战胜疫情,需要有所为有所不为,圣贤也不曾想到,呆在家里甚至睡觉,也是种贡献和作为。疫情面前最大的变化还是人们多了一些思考,有的时候真的不用那么多那么快那么燥,欲望少些幸福指数就高,平安健康才最重要。这个春节,让我们见证了疫情阻击战的波澜壮阔。一声令下,举国迎战,三军齐动,120多个、上万人的医疗救援队和大量物资装备抵达疫区,武汉封城,各省进入最高级别响应,交通要道、村镇小区严格管控,各部门各司其职,密切配合,联防联控。举国体制优势凸显。国际盛赞,全世界能做到的,只有中国。这个春节,让我们见证了无数英雄壮举和感人瞬间。那么多医护救援人员召之即来,义无反顾奔赴疫区。参战的专家如是说,“在未知的传染病面前,没有谁不害怕,但必须去,这是我们的职责”;有的给爱人留言,“如果我回不来了,父母送到养老院,你还年轻,不要耽误”,这分明是慷慨赴死的安排。为什么那么多地方和军队医疗工作者面对生死逆向前行,用自己的生命守护他人的生命? 镜头前一位参战人员展开写下並随身携带的两句话:“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这是最好的诠释和回答。还有一大批90后乃至00后冲了上来,在抗击疫情的主战场上向世人展示着战斗的青春。一种民族精神的传承,予示着民族未来的希望!但同时疫情也象放大镜,让我看到了道德缺失,品行低下,良知泯灭的丑恶一面。有的利欲熏天,发国难财;有的愚昧无知,隐瞒病情,使更多人染上病毒;有的自私刁蛮,不守规定,冲关闯卡等等,令天下人不耻。这个春节给了我们太多的忧虑,太多的感动,太多的不一样。</p> <p>  千百年来,中华民族饱受磨难,但结果都是多难兴邦,玉汝于成。有春天就有花开。作为上一次抗击非典疫情的见证者和参与者,我笃定,中国能打赢2003年那场ASPS即非典型肺炎疫情抗击战,今天也一定会战胜各种困难,取得(NCP)新型冠状病毒感染肺炎疫情阻击战的伟大胜利!记忆会让历史记住:在2020年这个春节,当代中国发生了什么,这里的人民经历了什么。</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