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岸听涛》（外一章） 作者：青涯

青涯。。

隔岸听涛

隔岸听涛，用夜色做掩护。
露珠硕大，青翠欲滴。堆砌的柔软青苔以及蓬松的野草包围着光滑的青石板。和粘在青石板上晶莹剔透的水珠一起坠落的，是那些匆匆而走的斑斑时光。


傍晚，涛声密密麻麻，将往事提起。在汶河边，在无尽的水面，回忆层层叠叠，心中荡漾的涟漪，四散开来，一如低翔的思念。
脚步折叠，被隐约的涛声阻隔。那些列队的光凸起，站在水面，随着波浪列队行走。一只无名水鸟挥动羽翅，划破长空，踏浪而来。

渡船随着波浪浮浮沉沉。
临风而立，斑驳的光影在波光粼粼的水面突兀、打旋。摆渡老人仍在酣睡，梦里伸出的双手，紧紧握住船橹，握住一片奔跑的水声。
汶河另岸的风景依然。夜色下那些隐约的芦苇荡，是白鹭安详的家园。“哗哗”......涛声依旧回荡耳畔，它隔住目光，隔不断飘渺绵延的思绪。


在汶河的夜晚里遐思、隔岸听涛。
那声音，是用一种充满禅意的姿态，独享栖居在生命里的那些思想起伏跌宕的汩汩脉动。
隔岸听涛。


汶水远逝，河岸绿草如茵。
我在倾听一种退而不舍的隐忍，那是早已融入血脉的天籁之音，是浸透在骨子里的思绪碰撞的搏动，以及灵魂与灵魂互相碰撞的声音。

回归：逆光之河

不走寻常路。面对大汶河，我总是这样喃喃自语。面对这条滋养过我童年某段时光的大河，我不知道这是在说你？还是在定义自己！


在纷繁的梦里，我曾经一次次 把你当作一个调皮的孩子。一条河，逆向而行，在时光的颠簸里，也学着颠覆。
颠覆自己，也颠覆时光的经纶。
很多时候我都会静静地坐在它的身边，把心绪停放在叶片翻动的密绿之间，或者躲藏在枝桠恰到好处的巢穴深处。
一叶障目，我还试图隐藏自己。


逆光的河啊！它总会使我一度陷入瞬间的迷离与恍惚。水的属性有时候会让我不安。
汶水滔滔。流水逐步在遗忘自己。它的孤独被一枚搭乘的黄叶看到，一眼望穿，并悄悄告诉给过路的秋风。


这是在深秋。
无聊的蝉把这个消息传得很远很远，它知道有一天它会把流水这些无色无味的孤独收集起来，一起交还给大地，交还给流水。因为蝉早就知道，到那时，除了水波卷起的薄薄枯叶，自己将会是最好的陪葬品。


水是孤独的。
在继而凉爽的秋夜，所有的星辰都会三缄其口，彻夜不眠。
冷清寂寥的夜里，我席地而坐，默默观望着飘摇如蝶的叶片顺流而去，逐渐流逝。
有影子沉入水底。
逆光的河，除了特立独行之外，还学着包容：遥远的天空、浩大的星团，盛大的虫鸣以及现在还依然在抚慰它心绪的秋风。


河水在阳光的照耀里泛起金光，而蝉却突然停止了鸣叫。
蝉声戛然而止。在它鼓胀的腹部和炯炯的目光里，藏满了水声。哑然的蝉，像半只倒伏的裂瓢！
蝉把它所知晓的一切，都烂在了肚里。把自己交还给流水，交还给大地，让一切平复如初，归于泥土。


我在彼岸看见，它决绝的身姿突然坠下，没有弧度。
入水的姿势，一如那枚顺风而下翩然而下的黄叶，轻盈、执着。

摄影：明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