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在自我隔离以后(谨以此文字记录隔离的日子)

蓝草

<h3>  晚上从朋友圈才惊觉,明天就是正月十五了,年过月尽,可是,对所有中国人而言,</h3><h3> 我们的这个年,去了哪里?</h3><h3> 这个月,又何时能尽?</h3><h3> 是谁,偷走了中国的这个春节?</h3><h3> 是谁,纵容病毒置换了我们的年?</h3><h3> 是谁,按下了静止健?</h3><h3> 是谁,给我们集体,点了穴位?</h3><h3> </h3><h3> </h3><h3></h3> <h3> 今天,2020年2月7日,是我自我隔离彻底结束的第一天,本该开心放心舒心。 今天,惊闻那个吹响新型肺炎哨声的李文亮医生凌晨离去,意外、悲伤、痛心。 也许冥冥之中,他吹响哨声, 只是不忍年迈的父母遭受病痛折磨, 想让自己年轻的生命继续激情燃烧, 想救国于危难,</h3><h3> 挽民族于狂澜。 可是,纵使先知先觉,却无力改变命运,于34岁的华年,于医学出身却无力照顾住院的父母、无法看一眼即将出世的孩子的遗憾中,在被病毒肆意蹂躏折磨的痛苦中,在长达一个月的苦苦抗争后,还是离去了………不敢想象他的内心世界,也不忍想象! <br></h3> <h3> 想起2004年8月,荣获菲律宾麦格塞塞公共服务奖(被称为亚洲诺贝尔奖)的蒋彦永,获奖的理由———“勇于揭露SARS疫症真相,从而拯救了无数生命”。</h3><h3> 在我心里,时时看到你领这个奖的模样——如果,你的哨声唤醒了一片哨声,那几百条人命,那几万个还苦苦挣扎于病床上的生命,那无数在恐惧与担心中数着日子的我们,都是可以在新年的喜庆中阖家团圆,开心的准备明天甜甜的汤圆的啊! </h3><h3> 我,还能吃着明天的汤圆,实该庆幸!<br></h3><h3> 1月14号,初中同学兼发小的儿子结婚,设宴在常青花园,去之前有片刻的犹豫,但考虑到“有限人传人”之后,网上好像几天不再有这方面消息,以为事情已经就这么过去了,中午在孝感送礼后,下午坐城铁前往汉口火车站,同学开车来接,抵达一个茶楼,聊天两个小时,晚上一大桌人把酒聚餐,饭后打牌到十二点,同学开车送回汉西。</h3><h3> 15号去汉西一路麦香园吃热干面,还要排队等位子,餐后前往半封闭的菜市场采购大约一个小时,满眼还是往日的喧闹。</h3><h3> 16号晚饭后六点,姑娘陪我沿汉西三路步行至双墩地铁站,约二十分钟。路上人稀少,站内也廖无几人,我上了三号线,车厢内坐满了,还有站着的人一节车厢大约三四个,不是太多,站了两站.之后有个位子空出,我和另一个女孩一起挤着坐下了,坐了一站后站内换乘地铁2号线,换乘时间十几分钟,换乘的人也挺多,一如往常。2号线人更多,车厢内站着几乎人挨人了。</h3><h3> 地铁下车时约19:00点,准备手机上购票,因为早就进入春运,平时很容易买到的,现在显示最近的两班都只能抢票,几次操作不成功,提示密码或者用户名不对,或者绑定的手机号不对,要去车站窗口重新核实一下,原来买过票,不明白怎么回事,遂决定去自助机上买,显示两班票均无,就买了21:05分的最后一班。当时排队买票的人不太多,只看到一个女孩带着口罩。 买票后过安检,扶着扶梯上到二层,候车室人约有平时白天三分之二的人流量,我所在的候车区因为刚走一班,没几个人,保洁阿姨正在清扫,很普通的清扫,食品包装袋还不少。我选了个周围都没人的座位坐下,看了会儿手机,倍感无聊,踱步到对面的特产店,转悠一会,买了一包零食,刚吃完晚饭并不饿,一个人干坐着,吃零食变成一种消磨时间的快意活动。</h3><h3> 许是春运,城铁竟然晚点两次,迟到半小时,21:30才到。上车后,挤满了人,身边几个外地打工回孝感的,看上去是民工,年岁都不小,咋咋呼呼议论着该通知接车的人在哪里等待。这最后一班半个小时就到东站,准备坐出租车回家,不知该去哪里找出租车停靠点,迟疑间就近上了公交车,公交车上坐满了人,还站着几个,我坐在第一排,半个小时左右,到家。 如果说14号腊月二十去汉口之前脑中还偶尔想到过病毒肺炎这个事,后面几天就完全忘了,因为身边的人都一切如常,熙熙攘攘来来往往,嬉笑攀谈,喜办年货,甚至武汉人都以此调侃:全世界都说武汉戒严了,只有我们武汉人不知道,天天照样办年货。' <br></h3> <h3> 20号回老家吃年饭,从武汉回来的姨侄,说内部消息,钟南山建议立即封城,市委报中央没获批准,他们单位已经提前放假了,说情况比听到的严重,我才觉得原来事情没有过去,已经进展得不好了,晚上新闻里看到钟南山出征武汉,听到他的那句“能不去武汉就不去,武汉的能不出来就不出来”,还有“”十几个医护人员感染了,确定人传人”,才嗅到情况可能真的不那么妙。 第二天21号,武汉卫健委通报病例,确认有感染者,社会才像梦中惊醒,也是从那天起,感觉形势急转直下。说好晚上接金玲的表弟从南宁回来的国吃饭,要不要取消只是念头一闪,没有武汉人,应该问题不大。吃饭时看到郭光收到内部消息称汉川有40例,然后大家在桌上你一言我一语的谈论,这才意识到很不乐观,打电话给哥,建议取消初一的上香拜年活动,过了一会儿,反馈说十桌的菜已经准备了一大半,只剩青菜没买,取消估计很难。 22号腊月二十八,武汉同学来电,说带着侄子和表弟来孝感了,想打牌,想着不至于打次牌就染上了吧,拒绝又怕说我嫌弃武汉人,还是去了。过程中听说他表弟也是武汉回来的,还有点感冒,心始终悬着。 2 3号腊月二十九了,凌晨宣布武汉十点封城,无论是新闻轰炸,还是微信霸屏,气氛骤然紧张,姑娘还在上班,她说领导让她提前回,但她怕万一带有病毒,决定就留在武汉独守春节,想想她回来周围人的担心,也有道理,但过了一会,看到离十点越来越近,看到微信刷屏逃离武汉的车流,又赶紧电话让她回来,万一病了连个照顾的人都没有,那太凄凉了。她说想出来估计也出不来了,万一堵在路上,进不能进出不能出,在路上增加感染机会怎么办?她又说武汉离孝感这么近,孝感不见得比武汉安全,听说孝感还没有人戴口罩,防范意识比武汉差,回来还危险些,再说武汉消毒、防控和医疗资源都好一些。是该让她回还是不回的心理选择中一天心惶惶然、戚戚然。 这注定是个不平静的下午,伴随着历史上从没有过的封城之举,每个人心里都掀起了飓风,吹得心颤。大家都在群里议论着,担心着,交流着各自在武汉亲人的动态。下午妹妹来过两次电话,通报内部消息,说孝感就有219例,那时的官方好像还一例都没报。这个数字加上认知中从没有过的封城大动作,是2003年非典都没有过的举措,真切感受到事态的严重性,真有点末日来临的恐惧,心又动摇了,反复动员姑娘还是回来,彼此有个照应,但她始终坚定。我在几个群里询问路况,看还有没有通车的可能,就这么犹豫中,几个小时过去了,到下午四点,容不得你犹豫,朋友简单是跑旅游的,说问过各路朋友,所有进出武汉的路,无论大路小路全部逐一封堵了。 哥哥也把在戴氏群里辞谢初一仙香及拜年的申明转发了过来。 感觉处处风声鹤唳,再次联系妹妹,分析着孝感离武汉这么近,没有是不可能的,孝感估计也会封了,封省都有可能。再不离开湖北可能就走不了了,妹妹一家遂收拾行李于18点出发,天空飘着小雨,隐隐的担心,连空气都是阴沉压抑的,我本来让她出了湖北找旅馆住一晚上白天再开安全些,哪知他们一路没停,三十中午十点就到了天津的家里,说刚一到,社区、物业、学校就都来电话了,让在家隔离十四天。真没想到,当时还没有几例的天津,居然防控意识这么强! 这一天,还有一件事牵动着我们的神经。朋友可乐在群里说她哥哥一家从悉尼刚回到武汉,看到封城通知,迅速逃离武汉来孝感,刚坐定,他哥接到武汉同学消息,说部队都出动了,全面封城,他们分析了一下形势,决定立马动身回悉尼。当时武汉机场停了,只能去往南京,她和老公开车,他哥只顾拿了证件,啥行李都没带,就动身了。为避开封堵线路,绕道大悟,一路边走边让群里的简单关注路况,在群里指导选择合适线路。下午出发,凌晨一点才到南京,天又下着小雨,她们找了好几家酒店,一听说湖北的,拒绝住宿,几经辗转才好不容易住下,她说幸亏开的是自己孝感牌照的车,要是开武汉的,绝对住不了(实际上,从第二天开始,外省就从防控武汉扩展到防控整个湖北省的人了)。因为担心第二天孝感封城,她们只敢眯了一个多小时,就紧赶慢赶往回开,一直到安全返家,我们群里才都放下心来。</h3><h3> 她几次三番感慨:这真是上演了一曲现实版的胜利大逃亡。两天后,他哥哥终于等到机票顺利回到悉尼。</h3><h3> </h3><h3> 接下来的日子,眼睛所看耳朵所听的莫不过疫情新闻和消息了,在一波波一浪浪的案例、一串串不断蹿升的数字的狂轰乱炸下,心越来越脆弱,承受力越来越差,每天提心吊胆,关注着身体每一点细微的变化,自己身体哪怕有一点的风吹草动,就觉得是不是症状开始了?会不会明天就有反应了?也担心自己会不会在潜伏期吃年饭时传给家人了?而且回来听说延安的女婿因为这个病已经去世,他去医院看过,年饭时我又跟延安坐一桌………就这样惶惶然,戚戚然,停下了所有的运动,天天只敢静静坐着,躺着。从14号数到28号,放下一点心。又从16号数到30号,最后从23号数到昨天6号,才算彻底放下心来,我的三个十四天算是涉险而过了。</h3><h3> </h3><h3> </h3><h3> </h3><h3> </h3><h3> <br></h3> <h3> 无数次回顾我的武汉旅程、我的行动轨迹图,都是在疫情中心之中心,没有感染,实属万幸!从14号去,16号回,几乎没有看到一个人戴口罩,更没有所谓的测温仪。去时是下午,坐城铁人不多,一个车厢不超过十个人,但出站人跟平时一样多,几乎摩肩接踵。出了站台在汉口火车站门前大广场转悠二十多分钟,辨不清方向,为了同学便于停车接到我,我又慢悠悠穿过大广场,走到建国饭店门口,在那里等了几十分钟,在火车站门前逗留大约有一个小时时间。第二天还去汉西人流量很大的封闭式菜市场流连了一个小时。我的天,对比有个仙桃病例只是在汉口火车站换乘就感染了,有个病例只是开车经过汉口吃了一份快餐,有个病例只是经过汉口时停车几分钟就感染了,想想都后怕! <br></h3> <h3>  回顾16号返回,地铁人流密集的车厢,挤坐在一起的几个乘客近到呼吸可闻,我用拉过地铁栏杆、扶过转乘电梯扶梯、摸过候车室椅子、接触过特产店商品、没有用任何纸巾擦过的右手,悠悠然吃完了一包零食。还随着拥挤的人群挤入了城铁车厢,在密集的人群包围下坐了30多分钟,又乘坐爆满的公交回家。无论哪个环节,我都有极大感染的可能,而我,安然无恙,是上天保佑,还是真的是刚吃完的中药激活了我的免疫力从而抵御了病毒的侵袭? 也或许,我该庆幸我出行和回来是在人较少的下午和晚上,庆幸出站没有坐出租车,庆幸没有赶上同学家中午的大宴,庆幸候车时选择周围无人的座位,庆幸我手扶过之处没有残留的病毒,庆幸我只待了三天,还是庆幸那时的武汉街头病例基数不多? 事实上,从中国CDC发表于医学权威杂志——英格兰杂志医学上的论文获知,12月中旬即有明确人传人证据,1月3号启动了紧急检测,1月6号启动了紧急响应,但公众无人知晓。11号前就有7名医护人员感染。我14号出发去武汉到现在20余天,确诊就有3万多,还有尚未确诊的大量疑似,回推当时武汉街头流动的病毒————有如无数流萤在眼前晃动。 <br></h3> <h3> 劫后余生,为自己庆幸! 为被病毒夺去生命的同胞致哀! 为李文亮的逝去悲痛! 隔离期间,每天抱着手机成了常态,除了关注数据的变化,还有各种群的消息,感受着疫情下人的脆弱无助;逆行者的义无反顾;捐赠者的侠肝义胆;被封城之人的彼此取暖;感受着爱无国界,命运共同;疫情,彰显着人性善恶,是非对错。那一幅幅鼓舞人心的出征画面,那一句句给人力量的温暖话语,那一件件浸透着爱的物品,那一个个透着人性光芒的文字,总让你忘记病毒,忘记忧愁,感动而温暖,安宁而平静。 <br></h3><h3> 战斗,仍在继续,</h3><h3> 危险,尚未解除。 向仍在为我们阻挡病魔的所有勇士致敬! 向把人民生命健康放在第一位的决策者致敬! 向强大而伟大的祖国致敬! 愿 众生安康 来年花市灯如昼,人约黄昏后 2020、2.、7(正月十四晚)<br></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