庚子鼠年

花山行

　　农历的腊月数到尽头，就是过年。庚子鼠年到了，大家忙完手上剩余的工作，都准备回家过年了。

     一个学期过得很快，一晃又来到了寒假的门口。和往年一样，作为学校财务人员，每临此时，总会有各种年报表、决算预算纷至沓来。幸尔，今年不少报表推迟到节后上班再报，手头一下少了好多事儿，等大家开心散去，我和同事高会计收拾完东西，最后一个离开单位。路上车水马龙，喇叭声此起彼伏，“有钱没钱，回家过年”，这是中国人最朴实的愿望，我打开后备箱，把单位发的春节福利塞进去，驱车前往十几公里处的南片小镇，那里是我的故乡。故乡总会神秘地撩拨着我回去看一看，看一看家乡的变化。一年又一年，苍老着父老乡亲的容颜和我乐此不疲归家的脚步。

在等红绿灯间隙，我拿着手机刷着新闻，关注着武汉新型冠状病毒感染肺炎的发展。1月21日，国内确诊440例，死亡9例。新型冠状病毒像幽灵一样笼罩着“九省通衢”的江城武汉。

  庚子鼠年春节，外地回家的人还是很多，相比较以往背着蛇皮口袋回乡人的不同，现在很多人都开着私家车返乡过年了。从104国道驶入镇上，街上人很多，外面商店的门口也堆放着红红黄黄的礼盒。偶或，有年轻人戴着口罩走进店里，也会被人留意盯着看一下，大家都觉得武汉的那个什么病毒离自己还遥远得很。我在菜场逛了一圈，买了一些菜，出来工作二十年了，每每回到家，我总喜欢在这些地方走走看看，我总感觉坐绿皮火车、逛菜场特有人间烟火的味道。不仅仅是对自己刚出道社会谋生的怀想，同时感觉也比较接地气。在各式各样人们身上，在摆地摊小贩们毫无芥蒂的寒暄中，可以互相倾诉各自生活的艰辛，拉近了彼此之间的距离，熟悉的湖北佬口音，这就是家乡年的味道。

  从老家回到了小城，年越来越近了。回到家，坐在沙发上，我拿出手机，翻看新华社消息，1月22日，新型冠状病毒肺炎患者已经确诊571例，死亡17例。这是个每日不断攀升的数据，疫情的发展早已经超出了人们的预料。武汉市新型冠状病毒感染的肺炎疫情防控指挥部通告，1月23日10时起，所有的离汉通道全部关闭。

     街上戴口罩的人渐渐多了起来，人们行色匆匆，我所居住的这座小城，依然在热情地迎接着庚子鼠年春节的到来。腊月二十九，我去大润发，从红绿灯那里就开始堵车了，然后就开始数红灯秒数，慢慢地朝前挪，好不容易车挨着车挤到了地上停车场，绕了一圈好不容易找到个空位。停好车上电梯，电梯里站满了人，戴口罩的，没戴口罩的，大家的购物车都满满的，商场里循环放着每年过年熟悉的刘德华《恭喜发财》。和往年不同的是，人们好像少了很多话，即使熟人见了面也只是点个头。收银台处，人们排了长队，也只是不说话，静悄悄地买好，静悄悄地离开。商场外，隔着车窗远望浓浓寒气笼罩下的小城，昏黄的道路上车辆默默地前行。谁也不会想到不久后，处于疫区围城之内的武汉市民会有什么样的恐慌心理，安静的江城人民正经历怎么样的煎熬，此刻就像原子弹被引爆前的那一刻。

除夕到了，过年了。少了往年鞭炮轰鸣的春节，就这么安安静静地来了。除夕夜，坐在电视机前，一年一度的春晚开始了，大家聚集在电视机前，却都似乎笑不起来，大家都在一边看着春晚，一边低头刷着手机，各种微信群里少了热腾喧闹，多的是各种关于疫情的消息、视频。春晚如约而来，毕竟这是中国老百姓除夕夜的一道“大餐”，少了她，总觉得过这个年少了点什么。晚会开始不久，突然出现六位重量级主持人上场，白岩松的开场语“我们走上这个舞台，都没有赶上过一次正规的彩排，这可能是春晚历史上给主持人留下准备时间最短的一次。但是疫情发展得迅速，这份短恰恰代表的是太多的人对防疫群体最长的思念和牵挂”，直白朴实的句子，一下子就直达观众心中柔软的地方，热闹的春晚舞台瞬间安静了下来。“我们在这过年，您却在帮我们过关。但是，不管您有多忙、您有多累，再隔一会儿，钟声敲响时候给自己留几分钟的时间。如果可能的话，给家人打一个报平安的电话，许一个与幸福有关的愿望。然后，回到战场，继续护佑我们的生命和健康。但是，一定要记住，我们爱你们！不止在今天，还在未来生命中的每一天。”字字暖心，句句温情。白岩松在诵读时，褪去了他的严肃、犀利，他变得柔软温情，甚至不防备地泛着眼角的泪花。听：“对于全国的朋友来说，这个年更多的和家人在一起、跟亲情在一起，跟爱在一起。让自己不感染，就是您对抗击疫情做出的最大贡献。您安全了！14亿人都安全了！疫情就被击垮了！”“武汉，加油！”“中国，加油！”说实话，最近这几年，很少看春晚，但在那一刻，我被深深感动了！大屏幕上的画面和金牌主持们的深情表达，即使排练的时间史上最短，但却是最暖心最表达真情实感的节目，瞬间泪目全网……

大年初一，往年熙熙攘攘的走家串户拜年的景象不见了，大家都宅在家里，男女老幼，捧着手机，点击关注着所有与疫情有关的新闻、消息。现在的讯息传播迅速，一个消息、一段视频通过微信群瞬间可以传播很远。农村的老人也都通过电视、手机了解到新型冠状病毒肺炎来势汹汹，今年过年不出门拜年已经被老人们从不理解到理解。现在很多家庭都有家族亲戚群，一些年轻人就在群里把当前的形势说给长辈们听，“待在家里就是保护自己和家人，就是为社会、为国家作贡献”已经成为大家的共识。村子也开始了全民总动员，村干部开始各种特色的宣传，移动宣传车村村响，农村大喇叭也派上了用场。挂在农村各个角落的宣传语，看似土味十足，却简单易懂：“口罩还是呼吸机，您老看着二选一”“ 省小钱不戴口罩，花大钱卧床治疗”“ 现在请吃的饭都是鸿门宴”“串门就是互相残杀，聚会就是自寻短见”“ 不聚餐是为了以后还能吃饭，不串门是为了以后还有亲人”……电视新闻里在播报着，由于新型冠状病毒迅速扩散，中央政治局常委会做出了：坚定信心打赢疫情防控阻击战。全国各地联动，乡村、集镇都实行了封村封路，生命重于泰山、疫情就是命令、防控就是责任，这就是一场新型冠状病毒背景下的全民战“疫”。

正月初十，我值班。车子驶出来，街上几乎没有什么行人，路边的门店都关着，一切都安静地让人不舒服，偶或一辆车驶过，驾驶员的下巴上也搭着半截口罩。想着值班可能没有吃的，我带了两盒方便面，这个就是我的早饭和午饭了。途中，经过每个村岔路口时，都会看到各式的“卡口”，有的用一辆三轮车横在入村路口，有的找几根粗的木棍支在那里，还有的路口比较宽，干脆搬来了集装箱挡住了。竖个木牌，上面写着“非本村人员一律谢绝入村”， “卡口”处，站着几个村干部或者义务工，有的小路，只蹲着一位老汉，歪着脖子抽着烟。他们的眼睛，时刻警惕着外来的车辆。“停下停下，你们从哪儿来的？想去哪儿？”在一个卡点，两三个穿着羽绒服、戴着红袖章和口罩的人拦在一辆车前问询着，路中间放着隔离桩。“村上的？村里从外地回来的也不行！来，来，下车登记！”值守人一脸严肃。经过测体温和登记，车辆放行。卡点路旁，一块塑料布围起来的几平米左右小“值班室”，里面放着一个水瓶，一张小桌子。上午，太阳出来了，棚里还算暖和。等红灯时，我看了一下家族群，我的大姑父也出去给村子值勤了，我的护士小妹也到了县际路口给过路人测量体温去了，群里的亲人都在相互地鼓着劲，发一些祝福的话语。绿灯亮起，我踩下油门，车子朝单位驰去。

两天的值班结束了，我驱车返程。蜿蜒的乡村小路，在“疫情”中显得格外孤寂和冷清，打开汽车广播，才知道今天立春了！我摇下车窗，还真的，望去，竟有了星星点点的绿意！这个春天让人们好等！冬去春来，这是自然界永恒的规律，是任何东西都阻挡不了的，美丽的风景是永远不会消失的。不觉中，车子驶到了机场路岔口，我打了方向盘，汇入了渐渐增多的车流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