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 贲家集位于海安市大公镇贲集村十一组。</h1> <h1> 曾经的贲家集,西枕通榆公路,腹有老串场运河流水潺潺。三四十户人家,呈T字形格局分布运河两岸。岸北,沿河砖铺路将诸多商铺货摊连接,多为前店后坊,临河而立;南岸,近二百来米长的街道垂直于河岸向远方蜿蜒,街道两旁,门店作坊比比皆是。一座新丰桥飞架南北,两岸若比邻。贲家集的房舍,几乎一色的青砖黛瓦,虽规格参差有别,气派因实力而分高下,但井然有序,无论是农副产品集散,还是南北货交易,物流货通,生意兴隆,从老辈人叨叨碎语中明显感觉到,贲家集的浆声帆影,车水马龙的景象,煞是又一幅当地的“清明上河图”。</h1> <h1> 关于贲家集的起源,有的套用阊门姓氏源流说:远在公元1368—1375年的明“洪武赶散”时期,有一位姓贲名集的苏州阊门人,落难于此。那时此处成陆不久,天苍苍,野茫茫,风吹沙飞泪沾裳。贲集其人心无旁骛,直面现状,咬紧牙关,经年累月开发于滩涂,躬耕于春夏秋冬,随着插标划地范围渐次外延,收获年成渐渐丰盛,贲集这位拓荒者顺其所然,便成了贲家集一方之主和地名标识。阊门姓氏源流说虽有情理不言自明之嫌,但“贲”姓在彼一时的宋版《百家姓》中排名远为一百七十九位,却在此一时的贲家集一带气候迥然,形成旺族旺丁之实难能置疑。不说东有贲家巷,西有贲茆庄有多少贲氏,单说贲家集有“上集”和“下集”之分,也多少能说明贲家集的“贲”乃贲氏本姓的些许渊源。贲家集还有大房和二房另说,贲姓大房所居之处为上集,二房所居之处为下集。家族正宗续谱,分上集支派:“垂统裕(玉)后昆(坤)有道承宗(忠)志继善肇祯祥国兴庆祖福族旺颂先恩”;下集支派:“传家世泽长德能知(智)可盛(胜)学乃必其昌安迁援泰北宣汉思贤良”。也有人认为贲集实无此人,贲家集取贲氏之集居处的意思。遑论孰是孰非,贲家集的后人们子生孙,孙生子,遍布南通海安境内的贲氏后裔基本上都是循上集支派或下集支派而承嗣赓续。</h1> <h1> 贲家集人杰地灵,南距海安、北距东台富安,均为9公里,在解放初出版的中国地图上就可以看到贲家集的标识。流淌其中的串场运河为二级河道,开凿于公元776年,于1269-1786年间多次疏浚,南起海安徐家坝,一河清水向北,经贲家集、富安,最后入射阳河。在贲家集节点,串场河恰恰又呈利好的“ㄣ”形穿越。至于何以如此弯道尚无考证,但这条运河为贲家集赢足了经商营商的天时地利。贲家集附近银娣坝的私盐贩运业,神出鬼没地游弋于串场河上,既缓解了这些饥民的困顿,又为贲家集周边星罗棋布的豆腐店提供了充足的点卤用盐。更值得称道的是贲家集产生了一批早期商人,其中清道光年间的贲长檩,凭籍贲家集商人的禀赋,只身前往数十里外,开墩头镇商号之先河,引领里下河地区的商贸迎来活跃期。串场河海安—富安段有三十来里,其间仅有贲家集一座衙桥贯通两岸,成了运河两岸居民来来往往的必经之地。到了近现代,原有的衙桥显得滞后落伍,每每帮船通过,都要多名船工辗转上岸或请周边居民帮助将桥板捧高才能通过(据说当地领头帮助捧高桥板的陆文高是个生意人,乐善好施,号召力强,帮船有求百应,后来他曾因户口性质,于上世纪六十年代上书陈情,得到时任中宣部长陆定一的帮助)。这样的情况,乡约贲济舟看在眼里,梗在心上,几经权衡,最终决定拿出自己的毕生积蓄,在衙桥原址新建了既高且大的新丰桥。从此陆路对接无缝,水道再无羁绊,贲济舟尽管因此驮了一屁股债,家中几度断炊,但他心中无悲,装着的是贲家集呈现出的更高站位、更宽视野的喜。当时有一个姚锦根马戏班船,就瞅着贲家集这个大票仓,经常登陆献演,拿手剧目“三上吊”“人头栽瓜”等,令人百看不厌、至今口碑尚存。</h1><h1> 贲家集周边遗存着青龙二道闸(新丰闸),清静庵,大墩庙,砖涵洞,卢家涵,野荒林大戏台,烟蛮坟、伢儿湾等旧址。这些旧址各有故事:</h1><h1> 大墩庙以北有一位外号叫陆酒壶的土秀才,自命清高,喜好咬文嚼字,却不善劳作,整天抱着个酒壶为伴,游手好闲于集上,其善良却又穷困潦倒的窘迫常常被人们取笑、奚落,是当年贲家集版的“孔乙己”。</h1><h1> 烟蛮坟故事流传颇甚:若干年前,南方一殷姓烟贩子来贲家集附近摆摊做生意,因其以贩烟为主,加之外地口音,本地人听不大懂,大家都叫他“烟蛮子”。烟蛮子为人规矩、宽厚,无论是旱烟、水烟,讲究的就是品正味纯,货真价实,从不以次充好,用时尚的话说,这引来了一大批正牌“烟蛮子粉”。平日里烟客们来店买烟,不管熟人生人,有钱给钱,没钱欠账。烟蛮子不识字,赊出的账从无记录,也不记得追还,长此以往,入不敷出,最后孑然一身困死在居所里。其时,贲家集以南、刘缺以北有一狭长地带,由一贲姓人氏预留给穷人们死后葬身,俗称八里鬼街。贲家集周边的人出于同情也出于缅怀,纷纷出钱出力,把烟蛮子安葬在八里鬼街的南端。以后,每逢忌日,人们不约而同地上坟掊土,你一锹,我一锹,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烟蛮坟高度达二丈多,底周有三十多丈长,小山似的巍巍矗立着。援引海安农业志记载:1949年7月,当时归属噇口区卿云乡的烟蛮坟一带,200多亩荒场发生蝗蝻及蝗虫之患,打死的蝗蝻经称重有40多斤。由此也可从侧面管窥到烟蛮坟的存在及其与大公镇、与贲家集的源远流长。</h1><h1> 曾经的伢儿湾也是一座乱坟场,在下集东南方,因数以百计的无名孩童的尸体抛弃在这里而得名。这里也是一位英雄农会会长贲德银的殉葬地。贲德银赤贫家庭出生,沿小儿就在苦难中煎熬。1945年,向往光明的贲德银参加到地方民主政权的建设中,并担任村农会会长。<span style="color:inherit;">1947年,解放战争进入大转折大决战阶段,夏秋之间,贲德银由我方海安区情报站秘密发展为情报员,以自己卖烧饼、摆粥摊的身份作掩护,负责侦察海安至东台交通线上的敌据点贲家集的军事情报,交由情报站通讯员送出。1948年4月的一天,贲德银因邻居奸细举报,被还乡团抓捕。当月26日伢儿湾的几声枪响,贲德银倒在血泊中。足够伟大的是,贲德银就义时高呼“共产党万岁!”“民主、自由万岁!”的那种至死不渝的凛然正气。</span></h1><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inherit;"> ……</span></p> <div><br></div> <h1> 贲家集在历史长河中形成了特有的市井文化,有几句话至今仍耳熟能详:一句是“集上的人,乡下的狗”,此语听起来似乎不登大雅之堂,客观上也只是对贲家集情感中人的一种诙谐。他们秉性率直,有话不过夜,平日邻里间免不了鸡声鸭斗,但从来“胳膊肘子不往外拐”,哪怕是前一分钟还在屁劲脸红地争吵,但一俟遇上外来欺侮,立马拧成一股绳,攥紧拳头一致护内,什么阋墙恩怨,前债后账好像根本没发生过。这种大事面前放得下的修为,着实为贲家集长时期的共荣共存赢得了空间。再一句是“一贲二唐”。可以说,这是对贲家集商贸五湖四海现象的经典诠释。贲家集的商贸没有一家独大,只有百花齐放。小李子的日杂店小而俏销,贲二虎的八鲜摊儿易臭不臭,张国庆的花生米儿齿间留香,贲益芝的糟坊醇和绵柔,贲昆荣碎米熬糖甜醉左邻右舍,唐振源货栈引来八方客商;许秀坤、钱锡华的豆腐望子每天都早早升起,原汁原浆的老豆腐、嫩豆腐香气馥郁,门庭兴旺;唐振旺织造土布,唧唧复唧唧的机杼声烘托着集上人家的夜深阑静,……作为一只被解剖的小麻雀,贲家集五脏俱全:六陈行、粮行、蒲行、鱼行、车行、牛行、制笔坊、油坊、肉案子、杂货店、理发店、豆腐店、缫丝厂、铁匠铺、药铺药店、邮政代理,百货纷呈,百家争鸣,购物的人们往往是空筐而来,满筐而归。</h1> <div><br></div> <div><br></div> <h1> 贲家集的昨天是红火的,又是苍凉的。战争年代,贲家集这块兵家必争之地,“我方唱罢你登场”,日、伪、匪先后在贲家集南岸次第屯兵驻防,构筑土围子,布满铁丝网,封锁群众与联抗部队联动,为所欲为,罪恶深重。李桢干过四十岁生日,宾客满座,偏偏遇上日寇扫荡,偌大的集上,所有粮行被洗劫一空,就连最大的唐维善粮行也颗粒无存,“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于是留下了“李桢干过生日请人,光吃菜不吃饭”那淡笑不如哭的凄凉记忆。红色交通员杨惠春等在这里壮烈牺牲;共产党员周明川领导的游击小分队多次在这里阻击、伏击日伪,毙敌数十人,满腔鲜血在这片热土上挥洒净尽。新四军海安情报站长王修银,有一天奉命化妆来到贲家集北岸侦察敌情,正跟一肉案子李姓老板打探敌方活动情况,不料李老板竟大声咧咧:这几天呀,黄狗子呀,连个鬼影子都不曾看到。话音未落,小股敌人从10多米处的新丰桥下蜂拥而出,高喊着“不准开枪,活捉王侉儿”。王站长凭着练就的本领,眼疾腿快,一路开溜,路上开枪打死了一个追兵的头儿。到陈家桥处,我方一基本群众见王站长过了河,马上抽掉桥板,跟上来的追兵们望河兴叹,无功折返。解放后那个李老板因此吃了官司。战乱时期,贲家集的商铺无法开门营业,货品囤积,资金周转不灵,生计艰难竭蹶,只有位于西侧马路边陈鼎日杂等几家,三天两头地开开门,挣扎着碰碰运气……</h1> <h1> 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贲家集百废待兴,气象更新。商贩们积极参加工商业的社会主义改造,大多成了全民所有制或集体所有制企业的员工。串场运河改道迁出后,简易的通榆公路渐次升格为三级公路、二级公路、一级公路,融入G204序列。穿越通榆公路以西的通榆运河开凿于1958年,2014年成功贯通二级航道连申线,团结桥、古贲桥、353大桥、集西桥飞架东西,两岸四条道路变通途,桥上车辆风驰电掣,桥下千吨航船川流不息。贲家集提水站,贲家集提水二站枢纽工程和船闸,相继建成,流向黄海的红星河,北凌河从这里发端。贲家集北侧的山羊市场在全国一家独大,古老的贲集商场,沐浴着改革开放的东风,率先实行柜组承包,1985年全年销售额就突破百万元大关,成为当时农村商店的排头兵。2008年因建设现代物流园,老贲家集区域全面实施拆迁,新丰桥成了念旧的守望者。现在的贲集村5.2k㎡,人口6100。境内的G204、新长铁路、盐通高铁、通榆运河纵贯南北;省道353,县道313横穿东西,交通便捷,区位优越,环境优美,人文荟萃,商机无限,海安市城北工业园区在这里根深花开……</h1> <h3><b><font color="#b06fbb">链接</font></b></h3><h5><b> ①鸣谢</b>唐振民 张文英 贲知云 唐振声 贲育 贲知柱 唐坚 张文家 管金玉 许应天 城西中学陆 ……以及古贲村委会等信息提供者<br><b> ②鸣谢</b> 《海天下<u> </u>海安漫思论坛》二次编辑</h5><div><div><br></div></div> <p class="ql-block"> 贲家集、贲家巷与古贲,这是海安市北部新城大公三个带“贲”的地名,对于这三个地名之间的关系,不仅外面的人弄不明白,大公本地的人也不甚明了。前不久听一个曾经下插在那里老知青介绍了一些情况,查询相关志书,将其脉络筛捋成文,以供研究者参考。</p><p class="ql-block"> 贲家集、贲家巷、古贲,三处地名不是一个地方,过去甚至不在一个行政区划内。贲家集,属于泰县所属的海安巡检署管辖,贲家巷、古贲属于东台县管辖。不是一个地方,也不是一个县管辖,但地理位置彼此邻近,且都与当地多贲姓有关。因此三个地名中都含有一个“贲”字,这也符合上官运盐河、串场河流域乡村地名形成的一般规律。三个地名互不隶属,但彼此间的渊源关系还是很明晰的。</p><p class="ql-block"> 贲家集或许是三个地名中最早形成的。据《泰州志(光绪)》《海安考古录》《如皋志(光绪)》《民国泰县志》等典籍记载,明朝洪武年间,在串场河富安段以上修建青龙三闸,上闸在后来的徐家坝(今徐坝桥),下闸在富安,贲家集就是中闸所在地,三闸均设有官署管理。可见贲家集这一地名最晚在明洪武年间就已经出现在官方文献中。贲家集的历史实际上可能可以追溯得更远。串场河岸左的贲家集,成于从村边流过的串场河,当年中五场(沿海晒煮海盐的著名盐场)的海盐装船运往集散地扬州,这里是盐艘往来必经之地。渐渐地由普通村庄发展成为集市,商贾往来,行旅不绝,店铺连片,赶集的村民摩肩接踵,一时间很是热闹。明朝初年,这里又建了船闸,名曰新丰,配合上下闸,新丰闸“以时开合”,盐艘在此等候过闸,又增加了这里的人流量,贲家集越发兴旺了。</p><p class="ql-block"> 到了明末清初,富安闸往上的串场河新河河道逐渐淤垫,“田头掰夫”捐资疏浚,已经难以让这条古运河保持畅通了。加上上官河河南的如皋因为担心上官河河水北流,影响县内水运,阻挠青龙闸修复,向串场河输水的青龙闸不得已改闸建坝,新河来水只剩万民洞木涵的一线细流,泰县东台两县最后还因为疏浚新河、修缮万民洞打了官司,最后闹得连万民洞的一线细流也难以保证了。因河而兴的贲家集,很快因为流经此地的串场河的淤堵而陷于沉寂。贲家集的集市逐渐转移到离贲家集不远的东台县的一个村庄——贲家巷。</p><p class="ql-block"> 据嘉庆二十二年(1817年)编成刊印的《东台县志》记载:“县东南……七十里巷,曰贲家巷”,东台县的村庄有很多以巷命名的。“贲家巷”起初可能不一定就是街巷,仅仅是个名称而已。但是随着商户集聚,有很多可能就是由贲家集转移过来的。商业的繁荣,让贲家巷的名气逐渐大了起来,方圆十几里地的老百姓原本赶集都是去贲家集,后来都是去“巷子”。直到新中国成立以后,周围乡亲买东西、出售农产品,或者游玩,都是说到巷子去一趟。后来户口性质划定,贲家巷有不少居民没有土地,依赖商贸手工生活,遂被确定为非农户口,享受国家粮食供应。</p><p class="ql-block"> 先有贲家集,后有贲家巷,也有可能两者差不多时间形成,只是贲家集倚仗串场河的地理优势,发达得更早一点。后来两个村庄并驾齐驱,共存到现在。</p><p class="ql-block"> 那么这古贲是怎么回事呢?古贲是后来成立的乡,我推测这名字应该源自贲家集和贲家巷,带个“古”,是说明此地历史悠久,并非刚刚出生。而偏偏有那么一个阶段,大家就是不愿意跟老东西沾上关系,所以这新成立的古贲乡既不在贲家集,也不在贲家巷,而是在另一个叫做姜桥的村。姜桥也是个有文化的地方,这里过去也不是海安巡检管辖范围,跟贲家巷一样,曾经是东台县属地。姜桥的名字大有来头,相传这里水网密布,河道纵横,村民往来十分不便。居住在此的一位姜姓木匠,倾其家资,在附近的河道上修建了一座木桥,大大方便了居民的出行。村民为了表示感谢,就将这座桥称为“姜家桥”,喊着喊着就成了姜桥。</p><p class="ql-block"> 历史就像一条河,逝者如斯不舍昼夜,转眼间,就是沧桑巨变,曾经的两县三地,现在都并入了海安北部新城大公镇。在大公镇区划内,贲家集如今叫做贲集村,古贲乡回归了姜桥的称呼,现在叫做姜桥村,贲家巷则成了大公镇政府驻地,现在叫做贲巷村。</p><p class="ql-block"> 其实,不单是贲家集、贲家巷、古贲有悠久的历史,大公也是一座有着深厚文化底蕴的古镇。大公本名凤岗,曾一度称噇口镇。旧时属东台县富安区。民国三十三年(1944年)与孟庄乡、丁庄乡合并,命名为大公镇,取“大公无私”之意。如今的大公镇,地处海安东北,北与东台接壤,为南通、盐城两市汇通之地,有通江大海的黄金水道——连申航线连接南北,204国道、353省道贯穿东西,兼有高铁的加持。东西狭长的大公,状如腾飞的巨龙。</p><p class="ql-block"> 来源:海安老区振兴</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