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灯

月映古影-胡

<h3>"十三上灯十八落灯""上灯元宵落灯面",身为江南的南京关于上灯的习惯倒和北方相似。正月十三上灯的日子,晚饭都是包了元宵,多为荠菜或豆沙或芝麻馅居多。以前的糯米面多在糯米收成脱粒后,淘洗干净晒干后送去石磨磨了,说是糯米面其实该算做糯米粉,比现在的那水磨的粗糙些。回来晒干后,布口袋装了,儿时我家的那糯米面总是在父母床后与墙间的地方,记得有一年收的是香糯,新磨出来的那粉总是散着淡淡的香味,幼时的我却爱上了偷吃那生的米粉,经常在量米煮饭的时候偷吃一匙,有一次被母亲发现了,吓的以为我得了什么病,说了我一通,倒让我戒了这可能是一种异食症的毛病。</h3> <h3>晚饭后的时间是所有乡下孩子期盼的时间了。以前的孩子没有玩的,也没电视机,都早早的盼着年呀节的,有吃有玩。往往在正月初五之后,卖灯的摊贩就开始了生意。孩子们就被大人牵着,眼巴巴的看着那五颜六色的各式花灯:金鱼灯,荷花灯,兔子灯,宫灯,小猪灯。。。看着大人从怀里掏了钱,买了灯,买了烛,以前的灯都是点烛的,烛不大,多为芦苇杆芯的红烛,手指粗细长短,或更细些,也有实芯的小红烛。花灯的底部竹蔑十字交叉处绑了铁丝,烛就插那铁丝上。天一擦黑,男孩女孩就吆喝着出了门,很快,村里就排成了灯阵,在前后的屋前屋后蜿蜒着,灯火摇曳着,高低飘摇着。最怕就是下雨或风大,下雨,大人就不给出门了,会淋湿了灯,那时的灯多为纸扎的,高级点的是用玻璃纸扎的。而风大,吹倒了烛,灯也往往保不住,运气好的,燃了一个洞,运气不好的,整个灯就在哭泣和惊呼中燃没了。只能在剩下的灯节的日子里跟着别人的屁股后眼巴巴的瞅着了。</h3> <h3>以前的乡下村落之间隔的说远不远,说近不近,而孩子们也大多相识,没有玩具和手机的年代,新年就是孩子们放纵的日子,男孩的口袋里总会有零散的小鞭,偶尔会偷了大人的香烟,几个人偷吸一口烟,点一只鞭,扔到路人或姑娘们的脚下,看那惊慌失措听那尖叫,就是他们的乐子,哪怕回家挨了几个屁股也觉得值了。我们那几个村不知道从谁开始带了头,每年几个村的孩子会斗灯。记得我们村的比我们大的叫小宝的,那时该有十二三岁吧,自己拿个大葫芦挖了几个孔,上面系了绳,下面坠了铁链,里面点的是平日停电时点的粗烛,很是霸气。他带了我们几十个孩子,轮流找了周边村的孩子,用他那葫芦灯去撞别的孩子的纸灯,战无不胜,总是惹得那烧了灯的孩子们哭着跑了回去。终于,有一天,那输了的孩子俯身捡了田里的土疙瘩对着我们的队伍就砸了过来,惊慌的我们乱了阵脚,跌了的,烧了灯的,也哭成一团。长大后听说那小宝娶了个悍妻,和婆婆打架把婆婆抓成了花脸,想来,那小宝霸气也是尽失了。</h3> <h3>江南有习俗,有女初嫁的母亲要在元宵节给初嫁的女儿送灯,多为荷花灯或宫灯,灯送一对,灯通丁,意思是愿女儿嫁后给婆家添丁进口之意。另一习俗是如有新逝不足一年之人,子女也要在上灯这日给坟上送灯。有说是怕新鬼冷清。现在送坟灯多为买的现成的灯,以前是自己或请人做。拿粗竹一根,中间对劈,上下留着,中间压隆起中空,外面糊了白纸,中间点白烛,这灯不是提着,却是举着的。记得有一年,母亲忙着未及给我们买灯,哥哥看人从门口经过,举了这样的灯,手巧的家里找了一竹,也做了一个。父母回来后看见,好一顿揍,又赶紧放了一挂鞭去了晦气。第二日,母亲放下手头的事,赶去集上给我们买了灯才罢。</h3> <h3>现在的元宵节看灯并不稀奇了,每年的看灯人更多的是想着一个仪式感。以前难得能看见大的灯展,各色花样各样故事的灯会的门票往往要有关系才能弄到。印象中常来夫子庙办灯展的好像是四川自贡的灯。大型的灯会也常在白鹭洲公园或玄武湖公园举办。有一年,母亲弄到了两张票,带了我去看,璀璨的明珠一般的灯引得我脚步乱了眼花了,一不小心和母亲走散了,急的人堆里拱来拱去,带着哭腔喊着妈妈妈妈。。。所幸很快妈妈找到了我。后来一想,人堆里喊妈妈,谁能知道是谁丢了,该喊名字或找警察叔叔的。</h3> <h3>年岁渐长,女儿也都成大姑娘了,似乎现在的孩子对挑灯也没那么大的兴趣了,提着模具做出的塑料灯,点的是电池灯泡,还配了音乐,好像是高级了很多,可那种花灯的感觉却淡了,心里还是希翼留在记忆深处以前那种灯匠半年前就在竹蔑彩纸中扎制艺术品的感觉,每一根每一笔都是浓浓的童年和节日。。。</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