迢迢陌上花 —冯滢霖202002

今夜晚风习习

                   倚楼卧看花满枝

“迢迢陌上花，年年颜色好。不知春来迟，但见花开早。庭树知故事，殷殷记今朝。”外婆的小院里满是海棠，皆是外婆亲手种下，日日灌溉。终盼得夏日开花，海棠藏枝，花香满庭。

     每每这时，我总要去外婆的乡间小院，感受那倾国倾城的海棠。小时，记得我老爱在小院玩捉迷藏，找一个隐蔽的角落，笑着等待外婆来找我。外婆也是孩子心性，总喜欢和我玩这种幼稚的游戏。每每找到我，外婆就笑着把我搂到身前，唤我小名，和我说笑。我回过头去看她，阳光把她的脸照成阳暗两个面，起球的衬衫如她的白发一样服服贴贴地贴在她的身上，脸上露出温和而慈祥的笑容。忽而想起，听妈妈说外婆以前吃了很多苦。外公早逝，她一个人含辛茹苦把三人拉扯大。 随着年纪的增长，岁月给她带来的除了这满头白发和满脸皱纹，便是这悠闲自在的生活了。

       夕阳黄昏，怒放的海棠格外娇美，应了那句“枝间新绿一重重，小蕾深藏一点红。”夏季天气多变，刚才的晴空万里顿时变成狂风暴雨。枝头那朵朵红云，似乎经不起雨点的摧残，纷纷化为落红，陷入泥泞。我的心中无比担忧，忙去找外婆，“外婆下大雨了，那些花可怎么办呀？”我急切地问道。“没关系，他们可没那么娇贵。明天还是会有花的，放心吧。”外婆的语气平平淡淡，手里还是捏着面团，没有一丝波澜，仿佛被雨打折的不是自己精心照料的花似的。

     我将信将疑，坐在屋檐下静静看着风吹篱笆，雨打海棠。

      第二天一早，我便急忙飞奔到小院。望着一院的翠绿，我好生失望。外婆在我后面笑笑，拉着我走到海棠树下，用手小心地把绿叶撩起。只见那一朵朵的小红团子粘着雨露吐露芬芳。那淡淡的清香氤氲在早晨新鲜的空气中。

    我笑了，外婆也笑了，默默对我说道：“天阴了，总会亮的；花落了，总会开的。丫头，你以后遇到困难的时候，不要害怕，勇敢一点。你会发现自己远比自己想象的更强大！”

     自那以后，我便不再害怕。因为每当我遇到困难的时候，都有一缕花香萦绕在身边，让我知道，有你在我身后。

      倚楼卧看花满枝，海棠藏枝，花香满庭。

                          眼里有光

    我是风，已经不知道活了多少年。我行过世间万物，却恰恰着迷于这充满烟火气的人世。我喜欢人，尤其是他们的眼神，因为我发现一个人的眼神里藏着他们的一生。在漫长的岁月中，我始终不能忘记那几个眼神，因为，他们眼里有光。

     

                         冰与火

第一个震撼我的眼神，来自一群孩子。不知多少年以前的夏天，我百无聊赖地在街上散步。路上的人们似乎格外紧张，行色匆匆，仿佛要赶着去什么似的。家家户户的门都紧闭着，平时热闹的大街小巷也冷清了。路上突然窜出来一群人，他们穿着单调的蓝色衣服，神色嚣张，嘴里还在嚷嚷，“毛主席万岁！凡是毛主席说的都是对的！”走着走着，我看见了一所大门紧闭的学校。作为风，我敏锐地查到了里面有人。但环视过去，整个学校似乎有一种诡异的寂静，看上去不像有人。这勾起了我的好奇心，我决定进去看看。穿过大门，透过无人的教室，再掠过草坪，在低矮阴暗的屋子里，我终于看到了人。那里面有一个大人和几个孩子，大人拿着本书，大汗淋漓地用他那带着乡音的口音费力说着。他的声音不大，仅仅能使在座的几个孩子听见罢了。下面的孩子紧紧握着笔，汗珠一颗颗地滴在书上。就在我为他们送去一点心意时，被他们的眼神震撼了。那是一些带着火焰的眼神，他们用他们的坚毅和希望所点的火焰在燃烧。他的眼里他们的眼里不止有火，还有那洁白无瑕的雪，那是只有孩子眼里才会有的纯真。冰与火的交融，他拿捏的如火纯青。毋庸置疑，我被这个令人震撼的眼神打击得手足无措。 

自那以后，我便再也没有忘记过那个眼神。

                          阴与晴

另一个使我震撼的目光，恰好也来自一个孩子。也许孩子因为没有经受社会这所大学的教育，所以在这个物欲横流的时代显的格外纯洁。那时，人们的生活已经变得幸福安康，大楼高高耸立，笑容终于回归到生活之中。在一个平坦宽大的操场上，有很多人。这些人里有大有小，有九十多岁的老人，也有蹒跚学步的孩子。即便年龄差异巨大，但他们都穿着白色的衣服，上面有像一只雄鸡的图案。即便有很多人这里，却不似菜市场那般吵闹，他们格外的安静，静静听着最前面那个人的讲话。使我注意到的是一个看上去才八九岁的小男孩，他挺直地站着，望着在最前方高傲飘扬的红旗，眼里出现了一抹自豪。不知最前面的人说了些什么，他的眼里突然突然蒙上了一层阴霾，一丝悲痛，仿佛在叹息着什么。像冬日里突如其来的暴雨，令人难过绝望。但过了一会儿，他眼里那抹自豪，又回来了。他的眼里是深深的潭水，是冬日暖阳，是夏日的细雨，是春天的百花，是秋日的果实。即便心情转换的如此迅速，但还是掩盖不了他此刻的激动。这样一个年仅八九岁的孩子，眼里的信任超乎我的想象。我不禁感叹是什么才让他有这样一份信任，刚拍的这样的年纪里就懂得了，什么是悲痛。

作为不知活了多少年的风，我从未忘记这两个眼神，因为，他们眼里有光。

                            转身

     “这次没拿奖没关系，下次继续努力就行了。加油！”老师的话像巨石一样狠狠砸在我心里，直到回家都一直在我的脑海中挥之不去。明明我花了这么长的时间，精心的画怎么会没得奖呢？老师都说肯定能得奖的呀，怎么会呢？本来想拿起画笔完成老师布置的作业，脑海中却总想着自己没拿奖的事实，万分失落，我干脆转过身坐到床上想用书籍麻痹自己。

     可书还没看几页，妹妹就走进房来，拿着她那幼儿园大班的数学书，一脸天真的问我：“姐姐一加一等于几啊？”望着她那充满求知欲的眼神，我想有必要展示一下我作为初三党的知识渊博了，

    “从物理学的角度来看，一加一有的时候是小于二的。就像1ml的水和1ml的酒精混合，总体积是小于2ml的。”我语气傲娇的回答她。“啊？一加一小于二，真的吗？”显然，妹妹对我这高深的解释表示怀疑。

    我耐心的又和她举了几个例子，“那我们从语文的角度来看一加一，很多时候是大于二的。当我们看到两个事物时，我们的大脑就会不自觉的联想到其他事物，产生千奇百怪的想法。我们想到的可比两个事物多的多！”我又从别的方向给妹妹解释了这个问题，目的就是妹妹从小就学会从多个角度看问题。

    “可是”妹妹欲言又止，“可是我们老师说一加一就等于二呀，哪有那么多乱七八糟的！”妹妹稚嫩地开始嘲笑我，“哈哈！姐姐连一加一等于几都不知道了，真是个大笨蛋，哈哈，！”本还有些得意的我顿时被惊醒，这本来就是一道简单的数学题，哪有那么多必要从这么多角度来看呢？明明数学才是这个问题的初心。又何必想这么多呢，想多反而错多！

      忽然想起我没拿奖的事来，什么时候拿奖成为我画画的初心，小时候对妈妈承诺一定要成为一名大画家，画世界上最好看的画的情景还历历在目。 可现在我却被拿奖蒙蔽了自己的初心，让自己也随着物欲的横流的时代，渐渐迷失了自己。

      再转过身，画笔依然静静地躺在那里，静静等我拿起，和我一起实现我的梦想。也许当我们被这世间纷纷杂杂迷了眼的时候，何不转过身回望自己曾经的初心?

              那一刻，我的世界春暖花开

     又是一个多雨的春天，周一清晨我边吃早餐边想着怎么把这大包小包带到学校去，窗外的雨似偏跟我过不去，猛烈的雨势使我望门生怯。但眼看上学时间要到了，我心中一横，拎起大包小包，抄起一把雨伞，像企鹅一般从家门飞奔而去。

     出了家门便投入暴风雨的怀抱，远处不时出现一两道闪电，震耳欲聋的雷声接二连三赶来。边撑着伞，边拎着满当当的袋子的我艰难地走着，心中不由得抱怨起妈妈来，要你来的时候不来，不要你的时候你就整天唠唠叨叨。越这么想着，就越觉得妈妈这个人太不负责任了。

   这时被我抱怨着的妈妈如救星般出现在我的面前，见我提了这么多东西，还没穿雨鞋，不由分说地把我的书包抢去紧紧抱在怀里。不知为何平时明明不喜欢哭的我这时却委屈地哭得落泪。也许孩子只有在妈妈面前才能毫无顾忌地表现自己的情绪，也只有妈妈能让孩子感受安全感，做孩子最温暖的港湾。

   这时我才稍微放松一些，环顾四周，风呼呼的刮着，像一只咆哮者的野兽；雨沙沙地下着，与风默契地合作，路旁平时盛开的花也被他们折磨的奄奄一息。树叶散落一地，四周没有一点春天的样子。透过密密的雨帘，才发现那个不知何时走到我前面的背影——妈妈。

       那一刻，我静静凝望她的背影，那一个瘦弱频繁的背影却令我看痴了。刚才好不容易止住的泪水在这一刻又忽然悄然落下，我急忙把眼泪擦干，怕妈妈忽然回头看见我哭了来担心我。擦干眼泪再仔细看看妈妈的背影——为了不让我的包淋湿，她的身体拱起，像一个佝偻的老人，伞也不住地往前倾。她正努力地不让我的包沾上一滴雨，却忘了保护自己。雨水不知何时爬上她的衣服，浅色上衣湿了个大半，从头发、脸颊淌下的雨水不停往下掉，一滴两滴皆落在我的心中。那一刻，我忽然明白为何朱自清先生看父亲背影时，内心如此触动。忽而想起，这样的背影，已经不知出现多少次。那个无数次站在我身前替我遮风挡雨的瘦弱的背影；那个晚上为我做饭的背影；在雨中为我撑伞的背影……一个个背影像一根根琴弦，共同演奏出母爱之歌。

     都说父爱如山，母爱便是水，细水长流，润物无声，悄然绽一朵花，绿一片叶。它好似不在，却又确实在着。只在某个时刻，忽然听见鸟啼，嗅见花开，携一汪清泉，带一缕阳光，令人顿觉：世界春暖花开，因为你，我平凡的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