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洱记事

盖明生

 

（二）

安顿好了住处，惦记去景洪看看。

总觉得普洱夜寒，也许景洪能够饱暖。还有，开房车邻居丛春梅夫妇已在那里等候已久。

景洪，无论如何也找不到当初的影子。那年泼水节大街小巷欢声笑语历历在目，却好像是一场根本不存在的梦境。

版纳大桥连着告庄和曼景兰两座崭新的“古城”，说是米老鼠世界一点也不夸张。泼水广场一群群老人正在跳集体舞。龙舟广场上，庞大的房车队伍，就像似嬉皮部落集结待迁。

乘房车去热带植物园。沿国道经过东勐养自然保护区，在基诺山上。二十年前，打击偷猎者行动似乎就在昨天。还惦记着被猪熊咬伤的警员白代云，还好吗？！山路颠簸，此起彼伏。黄昏时回到普洱。

景洪几日，生命突然进入不确定状态。那时，还不知道一场冠状病毒的风暴正在酝酿爆发。隐约听说武汉谁病了，又传给别人。后来，华南海鲜市场逐出。我已经躺在了病床上，每夜咳嗦不止，甚至感觉病毒在蚕食鲸吞我的身体。

1月22日勉强爬起，带上口罩乘公交去了普洱市人民医院。检验结果为“支气管哮喘慢性持续期”。医生说，普洱是过敏源区，可能是鼻炎导致呼吸疾病加重。趁白日病情稍缓，我开始整理手机上现有的照片，撰写了两个《纳象》图文，以备不测。

1月23日武汉宣布封城。侥幸躲过入院隔离。同时得知国人已进入抗战状态。

陈夫人说过，普洱有个很大的菜市场，得坐车去。喜欢逛菜市场的我，在公交站台车牌上，总算找到五一集贸市场的名字，喜出望外，但凡有空，必须去转转。得便也会去趟普洱广场，那边是大众的露天娱乐场所。

小丛说这里的地瓜好吃，水份大，香甜可口。查阅，它的学名叫豆薯。有扩张血管，降血压降血脂的功能。3元钱一公斤。看看市场你会轻易得知，这里土特产丰富，有我所喜欢的铁板山药和小芋头。还有佛手瓜、小甘蓝、洋芋、葛根和苦白菜。普洱的豆腐不错，嫩而实成。罗非鱼10元钱一公斤。排骨肉22元一公斤。易感，此地人收入低，消费不高，所以物价便宜。比较之下，会让我们这些失落的人群意外获得了满足感。

杂货市场处处养眼，筐筐篓篓、坛坛罐罐、鱼网渔具还有鸟鱼猫狗一令的活物。一个山里人在猫笼前驻足，叨念着，山那边老鼠忒多，得抱个回去杀杀。

节前市场喜气，山里的，山外的人忙着年货。没人理会正在蔓延的冠状病毒，那是大城市的洋人洋相，与我何干。

1月26日初二，普洱得令，酒店迅速关闭，人去楼空。万林酒店的“老板娘”很开明，竟特许我们暂留，还可以在房间做饭。大象广场上，不见了往日人影梭梭。虽然公交、超市和药房照开，但是服务人员失去了往日的笑容，恐惧悄悄地挂在每个人的脸上。

1月28日夜间，经历12天的阵颤，咳嗦和哮喘嘎然而止。药店药品初现脱销。大早，就跑去人民医院索取处方药。顺便又溜了一趟五一集贸市场。

市场还是往日的景象，牛干巴 、腊肠堆高。蔬菜瓜果、肉食鲜活满载柜台。一群物业人员正在清理地面。看得出是管理者的故作姿态。

1月30日公交车退行。

2月1日集贸市场肉类和水产品脱销。物价也飞速上涨。我侥幸买到两坨猪舌头肉，一公斤牛肉和两条罗非鱼。要凑足半月的食品，一整天，都奔波在空寂的马路上，连走了几家超市。超市的保安人员手执体温测试仪稽查进入者。路过三家村社区，路口已经被垃圾箱阻塞。贴有，非本村人不许进入的标签。两位戴着大口罩的守卫者见我举起手机，迅速背身，我趁势移去。

眼下的状况不容乐观，这场风暴已经到达，如是暴风骤雨来临前的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