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雨金陵》—南唐—杨吴城壕

御道人生

        自古以来，城市与水都息息相关。南京历史悠久，南京的水系也是沧桑千年。

        一直以来，我总有困惑于：

1、为何今日之秦淮河分内秦淮、外秦淮，名为秦淮河的河流，或大或小，在南京城交叉繁杂，很多文献都以秦淮河为地理标尺，这对理解千年历史变迁很麻烦。所以一定存在秦淮河名称概念的滥用和混淆。

2、最近在研究长干里的变迁，越城、大报恩寺、聚宝门，似乎都因为秦淮河的历史定位而模糊不已。

        近日在文献中发现，虽然对杨吴那段偏安的历史不太感兴趣，但是杨吴城壕在南京城水系变迁中却具有重大影响。

        在这之前，还是先说说杨吴的背景吧。

        唐朝末年，藩镇割据。唐昭宗景福元年（892）杨行密为唐淮南节度使，据扬州。天复二年（902）受封为吴王，建都广陵（即扬州），史称杨吴。后大将徐温（即南唐开国君主李昪的养父）发动政变，执掌军政大权，镇守金陵，命陈彦谦重建被隋文帝夷为平地的金陵城。

        让我们来看看南京城的几个变迁的片段。

（一）南朝都城建康

        下图为《金陵古今图考》之“南朝都建康图”。

        由图中可以看出，经过东晋、宋齐梁陈的百年积淀，那个时候的建康城王气彰显，具有完备的城市体系，但图中只有内秦淮，没有今日之外秦淮。

（二）隋唐蒋州

        下图为《金陵古今图考》之“隋蒋州图”。

        《金陵古今图考》：“隋文帝开皇九年，平陈，建康城邑宫阙，并荡耕垦，六朝之迹，不复有存者。”隋唐两朝对金陵王气似乎及其忌惮，对南京城的破坏太狠了，简直就是从基建到文化，全面摧毁。

        “朱雀桥边野草花，乌衣巷口夕阳斜。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这首诗就是述说隋唐建康城衰败的诗歌中还比较委婉的一首。

        虽然这个阶段南京城王气黯收，但是图中还是只有内秦淮，没有今日之外秦淮，而且完全不见城市的轮廓。

 （三）南唐都城江宁府

        五代十国，乱世纷争。杨吴大将徐温镇守江宁府，重建府城，在通济门附近开上水门，在水西门附近开下水门，把今天的内秦淮河一段包入城内，又沿城周开濠25里，史称“杨吴城濠”。

        杨吴城濠即为重建后的金陵城人工开凿的护城河，距今约1100年，之后的南唐都城也是基本以此城壕为界。其实不只是南唐，后续的宋建康府、元集庆路基本都是这个建制。
        杨吴城濠可以理解为杨吴江宁府城的东城墙外的护城河，时称护龙河。护龙河东接青溪，西连外秦淮，形成了完整的水系，也改变了金陵城之前的水系格局。南唐以前，运渎、青溪的水分别注入秦淮河，而南唐护龙河的修建，使运渎、青溪与秦淮河互相通连，汇成一体。

        今天南京城内外水系都是在此基础上形成的。

        下图为《金陵古今图考》之“南唐江宁府图”。

        由图中可以看出，秦淮河一夜之间变成了南京城的内河。

（四）明都城应天府

        直至朱元璋建立明朝，扩建南京城，才打破了南唐都城的界限，但也只是在东面和北面有所扩展，南面还是基本延续了杨吴城壕的边界。

        至此，失去了护城河作用的杨吴城壕逐步变成了南京城的城内风光，年久失修，部分河道，特别是北部的河道，就这样逐渐消逝在历史的长河中。

        下图为《金陵古今图考》之“明都城图”。

        因此按照上述结论，我粗略划出了“杨吴城壕”在今日地图上的范围，其中比较精准和确切的是右侧和下侧的两边，上侧只能是根据文献和逐渐隐没的河道粗略推测大致所在。

        右侧，从最北面的竺桥-汉府桥-逸仙桥-玄津桥-复成桥-大中桥，到东水关遗址，至武定门折向西，到雨花门-中华门，就是我们熟知的长干里一带了，这两侧的故事，我们下回作专题的详细分解。

         杨吴城壕，也即今日之外秦淮，对南京城的水系，甚至于政治、文化、军事的变迁都产生了极大的影响，具有重要意义。

        其实从这几次相关的城市变迁史也可以看出，古代南京城的城市建设似乎可以分为五个历史阶段，每个阶段都有璀璨的文明。

1、越城阶段

2、东吴石头城阶段

3、东晋南朝阶段

4、五代南唐阶段

5、明朝阶段

        杨吴城濠的修建与没落也伴随着南京城的繁荣与衰落，南京还是那个历史悠久的古城，但是其中的山山水水早已是变更了几个轮回。朱自清先生在《桨声灯影里的秦淮河》中写道“在这薄霭和微漪里，听着那悠然的间歇的桨声，谁能不被引入他的美梦去呢？只愁梦太多了，这些大小船儿如何载得起呀？”，“黯淡的水光，像梦一般；那偶然闪烁着的光芒，就是梦的眼睛了”，这优雅和浪漫到骨髓里的情怀和景象却是永不消逝，流淌在每一个南京人的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