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山雪

柳影

南山雪

( 柳影 2020 元 30 )

冬季的南山漫长多雪，雪落的日子不声不响静悄悄。

“咯吱，咯吱……” 大头鞋踏在雪上，发出有节奏的声响。这声响来自脚下的积雪，雪下得勤，旧雪尚未清扫，新雪又到，新旧相叠，雪变得硬了厚了，便有了咯吱声。这声响曾伴随我，在战备值班上下班的途中，由近到远，由远到近，响过无数次 ，特别是在寂静的山谷里会传得很远。

处部平房拐角处的灯光，橘黄里透着暖意，又被漫无边际的黑冷色调包裹着。雪落时不慌不忙，大片小片的雪花，似梨花似柳絮，任意地落。雪花，围着灯光，打着旋儿，似乎不大情愿地落下。下雪的夜里，这橘黄的灯光为我们照明引路。风不大，尤其是西北风，好像不大喜欢与雪结伴而行。夜里，南山落雪大多较柔和舒缓，不像山外，风吼雪急催命似的。

南山军营地处一道山沟，三面环山，若从空中俯视如一宝葫芦状。独特的地理位置，使得这里多雪少风冬暖夏凉 ，雪多在夜里下，无声无息，晨时起床号响后，推门一瞧，又是一场雪。早操免了，全体扫雪，这己是不成文的规矩。

缕缕烟尘升起，在山沟上空袅袅漂浮之后升腾为一团团黑云。营区里始终弥漫着浓浓的焦炭味儿，久久不会散去。火墙，土坯制成的火墙是漫长冬季取暖的唯一方式。房里的冷暖取决于火墙管理的好坏，人是不是勤快。我住的二号楼头间宿舍，室内暖度总高于邻里。一是距离煤堆近，出门就是；二是勤快的人多，杨玉岭、张传启，同批入伍的安生建中还有我，都是烧煤高手。人勤火旺火也不全是好事，曾发生过一次火灾，把靠近火墙的亚沙床铺被服烧了精光，仅仅剩下身上的棉衣。因何起火，始终是个迷。

两楼之间的煤堆，几日大几日小，反复变化着。战友莫琪和他师傅郝乃志的两辆大解放，没完没了从山下拉煤上山，确保全处几十个火墙取暖之需。清扫后的路面，黑白分明，黑色的煤渣是从宿舍里清理出来的，撒在营区面积有限的平地上，加快了雪的融化。一双双大大小小的军用大头鞋踩踏过后，食堂、学习室，还有机要区报房的地面上，除了残雪又多了些煤灰渣。

刚上山那会儿，南山营区周边的雪景令战友们惊叹着迷，白雪覆盖下的群山之中，新疆松冷杉云杉组合的林海，由近至远延伸着。尤其飘雪时的山景更是让人神往，学习室后面的山岗斜坡，坡度约为30余度，长度约在七八十米，且灌木丛少，恰如天然的雪道。这天午后，在老兵关印、建友等人的怂恿下，我们血热冲顶，滑雪去了。没有滑雪板，废纸箱就是。踏着没脚的积雪，来到坡顶，关印率先滑下，亚沙和我一一下滑，只见飞雪四溅 ，冲进裤腿，冲向脸嘴脖子里，迷住双眼，但速度带来的快乐与激情，令我们止不住大呼小叫。安生的下滑堪称一绝。滑行中身体不时改变，时尔头在上，时尔头向下，时尔身体整个做360度大旋转。这哪里是滑雪？分明是在表演，是雪中行为艺术。且不知，这相当危险，头朝下若撞在石头上，翻滚时若身体协调不好会骨折，甚至还会折断颈椎。带新同志滑雪险出大事，段协理员得知，将关印美美批评收拾了一顿。

那天，我和建中去了机要区对面的山上。看山，是山是景是观赏。爬山却很累，特别是踩着厚厚的积雪，雪直往棉裤腿里钻，走十步歇两步，总算来到适合滑雪的一个斜坡上。没有废纸板，我屁股往下一坐，靠着贯性熟练地自然下滑，一条直直的雪道出现在厚20公分积雪的斜坡上。看着我轻松自如，建中也照猫画虎下滑，半路走偏了，平衡不对，偏向一侧，随着速度加快，“啊呀”一声凄惨地喊叫，下滑陡然中止。他被一根似红缨枪头的木棍尖击中了，裆部受伤了。坚利的木棒击穿了他的罩裤棉裤衬裤还有短裤共4层，直刺要害部位，血正慢慢浸出。当我急切爬上坡，查看伤口时，被突然的意外惊呆了。该死的木棍顶部尖尖的，像把小刺刀。建中吓坏了，瘫倒在积雪中，痛苦的脸在抽搐着。

快，快去医务室。赵军医边检查伤口边问道：“咋伤到这了，这可是要男人命的地方，还好只是外伤，要是再正点力量再大点，你就残了！” 赵军医被大家称为“二把刀”，讲出的一番话，吓得建中的脸变得煞白。一旁的我，满是狐疑且暗自庆幸，没出大事就好，不然的话，战友根儿不保我以何脸面面对他今后的人生。

雪花飘落的南山，一个冰雪世界。要留住美妙的冰雪世界，上山拍照，单照、双人照、大合影，不满足拍照，还自己动手和玉林合作，在厕所旁弄了个不足两平米的小小暗房，洗印照片。

初春时节，消融的积雪在屋檐处形成一排排冰凌，大小不一悬挂着，随着每日气温冷暖而变化。 雪水，白雪成了黑水，在煤渣的路面一点点汇合，顺着山沟的地势流向外面的炭场。

南山长达六个月的冬天快要结束了。

（ 2020子鼠庚子年，极不寻常。武汉封城，国人宅家，又一场大疫情到来。 大年初七晨，惊闻被列入全球突发公共卫生事件，国门将被美等国封 。家国 霍去病，亲友辛弃 疾 。遥望古城墙，近观老照片，怀念南山雪。）

南山的雪特别美、洁净、厚实，可抓吃，可全身扑入雪地，由此引发的雪飘、雪景、雪趣、雪乐，深刻嵌入记忆中。美文的描写很细致如同一幅素描画展现眼前，勾起青春的往事。可惜如此雪中美景已多年不曾出现了，赏雪成为奢望。很好美篇来了，及时雪。[OK][OK] （ 建中）

文字很美，充滿了画面感。而这美丽的画面里有我，有你，有他，有我们。！有众多的少年从军的我们！我自豪，我骄傲！因为我也是他们中的一员。至今回忆当年，我还是心潮澎湃，热血沸腾，而且泪流满面。战友们，你在何方？今可安好？人虽天涯，心系南山。就借柳青的这片美文捎去我对各位的问候和美好㊗️愿吧！南山，我们曾经的共同家园，我还会在梦里和你常相会！👍👍👍😊😊😊🌹🌹🌹 （李伯良）

情真真意切切的叙述，让当年的嬉笑玩闹都变成了今天的有趣故事👍👍👍青春如此美好，战友之情又怎能忘记呢🌹🌹🌹 （ 程刚 ）

写的真好。文笔简练、朴实、故事生动，耐人寻味[强][强][强] （李冀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