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战记忆:初上战场谁不怕

老兵王景

<p class="ql-block">该文节选于王景长篇散记《难忘的军旅岁月》</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justify;">  </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justify;"> 初上战场 谁不害怕</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justify;"> </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justify;"> 实话实说,初踏疆场,没有谁不害怕的。</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justify;"> 战斗打响前一天,团首长要求团部机关干部每人准备几节竹筒,说如果工兵团不能在红河上架起浮桥,团机关所有人员就乘冲锋舟强渡红河;冲锋舟一旦被敌炮火击中,则依托绑在胸前的竹筒泅渡过河。天呐!我不会游泳,是个十足的“旱鸭儿”,如果冲锋舟被击中了,这几节竹筒怎敌得过红河的滔天大浪?我即使不被枪炮打死,也得葬身于滚滚红河。那时,我的确很害怕,很恐惧,不得已地做好了牺牲的准备。</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justify;"> 当我带着竹筒就要向进攻出发阵地红河岸边瓦窑坎跃进的时候,传来天大的捷报:经过一夜激战,先头部队一举攻下红河对岸的高地,掩护工兵团连夜在红河上搭起了浮桥。这个消息一下消除了我将必殁命于红河大浪的思想包袱。凌晨,团机关全部丢掉竹筒,冒着敌人炮火踏上了河滩。当目睹河滩上那些因搭建浮桥而遭炮击牺牲的战友遗体时,我一下哽咽了,欲哭无泪。参战之初的心悸和恐惧随着炮声的呼啸而渐渐减弱。我与我的战友们一道,迅速冲过浮桥,向凶恶的敌人扑去。</p><p class="ql-block"> 刚过河不久,只听前面一声巨响,几位战友躺在了血泊之中。两名伤员面如土色,其中一个小腿已被炸断,断了的骨头被筋和肉皮连着,令人不寒而栗。但他俩都很坚强,没有叫唤和呻吟,只是向我们招手示意,要我们多加小心,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对我们说:“报仇!报仇!”倒是我们这些未受伤的人有点受不了,几位感情脆弱的战友掉下了眼泪。实际上,都很害怕,担心下一个躺在那里的就是自己了。</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justify;"> 急促前行中,不断有啸叫的枪弹从头顶飞过,还有人踩响地雷被炸身亡。那时,我每走一步,两腿都在打颤,生怕踩着地雷或掉进敌人布设的竹签子陷阱。人心都是肉长的,都知道子弹没长眼睛不会拐弯,谁不虚火啊?但虚火归虚火,谁都没有退缩。记得当时部队在一条狭窄的沟壑穿越,茂密的灌木掩映着一条弯曲的小道,后面的人必须踏着前面那个人的脚印走,否则就有踩踏地雷或落入陷阱的危险。一路上,看见躺着不少伤亡的战友,更增加了几分恐惧。印象特别深的是,有个未来得及救护的受伤战士倒在路边,腿已被炸断,满身是血,痛得脸都变形了,咬着牙向我们打着招呼,嘴里一个劲地嘀咕:“报仇!报仇!”瞧见这情景,我的眼泪一下就掉了下来,向他举了举拳头,一言不发地继续往前奔走。随着作战深入,见多了流血牺牲,恐惧感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便是勇敢地前进,向敌人讨还血债,为牺牲的战友报仇雪恨……</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justify;"> 战场上的日子真不好过,大家承受着巨大心理磨难,苦撑着饥寒交迫的时光。我和我的战友们,神经高度紧张,总是在提心吊胆中度时过日。部队白天突击打仗,晚上转入防御,战友们露宿荒山野岭,虽布了明岗暗哨,严防越特工偷袭,但总是心惊肉跳,难以安心睡觉,太困了也只能打个盹,精神紧绷到极限。这种随时随地面临的死亡威胁,对我和我的战友们的心灵无疑是一种极其深重的苦难折磨。</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justify;"> 初上战场,谁不害怕?谁不遭罪?如果现在有人说他不怕,那就是睁着眼晴说瞎话。</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justify;"> 当然,后来见惯了流血牺牲,慢慢适应了战场环境,胆子越来越大了,这也是事实。这个恕不在此赘述,后面再慢慢谈吧。</p><p class="ql-block"><br></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