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小说《荒唐的订婚协议》二

大土歌

《荒唐的订婚协议》二

文/大土歌

图/网 络

续前

５

欧歌与美玲同为大学同学，相恋三年，感情颇深，眼看大学研究生即将毕业，俩人又超过了谈婚论嫁的年龄，于是美玲父母提出与欧歌父母先见上一面，这还有啥说的，见就见呗，趁着五一大假，欧歌带上父母来到北方美玲家。

按照中国人的习俗，这就是男方上女方家提亲了，为彰显提亲的正统性与重要性，美玲父母特地在当地一家三星级酒店，预订了一桌可以容纳三十人用餐的丰盛酒席，并请来美玲家三姑六婆作陪，这其中当然有一些炫耀成分，另外还特意邀请了亲朋中德高望重的离休长者，见证并主持提亲仪式，就连座位座次都完全是按主宾辈分依次安排就座，可谓煞费苦心。

酒席开始，一番相互介绍、问候及恭维之后转入正题。

当然是以订亲宴席主持人、离休长者发表演说为主，下面就请诸位朋友来听听长者的精彩演说吧。

“美玲爸妈、欧歌爸妈，很高兴应邀参加今晚这个宴会，喜事嘛，你们两家的喜事，两个孩子不错，都是研究生、高材生，都很优秀，将来前途无量啊！我们老俩口真替你们两家感到高兴，在此恭喜你们了！”

长者起身，双手合拾胸前，做出较为正统的恭喜姿式，然后坐下继续道：

“欧歌他爸妈不容易、真不容易，为了孩子，不远千里、舟车劳顿，特地从南方赶到我们北方，足见心意之诚恳，行动之迫切，令老夫感佩。”

满头银丝，白眉直立的离休长者把欧歌的父母夸的哟，真是不摆了。长者吸口烟后又慢慢说道：

“才子配佳人，北南结合，缘分，缘分啊！”

长者的话，说的在座人儿，眉开眼笑。

接着话峰一转。

“入乡随俗嘛！不怕你们笑话，美玲父母不好意思说，就让我这个糟老头子来说吧。”

（‘干货’来了。）

“既然你们来到了我们北方，我就讲讲我们北方订亲的规矩吧。”

长者端起茶杯润了润喉，在座的人儿聚精会神，急不可耐，生怕漏掉一个字。

“你们男方父母上女方家来就算是正式‘提亲’了，如果双方都满意又没啥大问题，美玲父母过段时间再回到你们男方家就是正式‘订亲’了，俗称‘回门’。”

“‘订亲’肯定是有讲究的，以前我们那个年代呀，男方家得事先准备：自行车、缝纫机、手表和收录机，俗称“三转一响”，是吧。”长者‘嘿嘿’笑了两声又继续说道：“可现在不同了，时代在进步嘛，这么说吧，你们首先得准备‘三金’，金手触、金耳环和金项链，房子车子另说，其它东西你们就看着办喽。关键是订亲费，在我们北方也叫‘离娘钱’，怎么说都行，反正就那么个意思。”

真不愧是过来人，长者说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啊！

“你说人家女方家一粑屎一粑尿，辛辛苦苦二三十年，把女儿培养成人就送到你们家，付点离娘钱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吧。”说这话时，长者特意将头扭向旁边坐着的欧歌父母。

“至于订亲费多少合适呢，当然得根据你们男方家的经济能力说话。”

“但依我对你们南方人的了解——聪明，会挣钱，很会挣钱啦。”说这话时，长者没忘向欧歌父母竖起大拇指。“我看你们也不像是缺那几个小钱儿的家庭，为图个吉利，就“捌万捌”吧。”稍屯长者又补充道：“发发发嘛。”

真是座着说话不腰疼。

“再说了，你们两家都是独生子女，这钱最终还不是用到俩孩子们身上，这件事情就由我这个糟老头子替你们作主了，你们看咋样？”

长者的口吻到是显得挺客气的，可又无形中让你无法辩驳。

绕了个大圈圈，原来就为了‘发发发’。

那种场合之下，欧歌父母还真不知该说啥好，难不成还要像上菜市场一样，来它个讨价还价？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欧歌父母脸上挤出一丝苦笑。

“好！笑了就表示同意。”长者右手高高举起，掌心击桌，一锤定音。

过瘾吧，再过瘾酒席上的事到此为止。

返回到家中，欧歌父母心中真不是滋味。

“孩子他爸，你说这是什么事儿啊，这不成了让我们家拿钱买他家女儿吗？”欧母说道。

“是啊，有什么办法呢，时下不都这样吗，你以为轻轻松松就能娶到媳妇吗，到时候再说吧。”

距离当初订好女方‘回门’订亲的日子越来越近，美玲父母又巧妙地通过两个孩子之口，再次向欧歌父母传答了订亲费捌万捌之事。

“孩子他爸，美玲父母就要过来了，这捌万捌订亲费到底是给还是不给呀，你得拿个主意。”欧母说道。

“给吧、给吧，事情都到这份上了，他们不是说这钱日后还是给孩子们的吗？”欧爸有些无奈地说道。

“钱到了人家手里，这可说不准。”欧母道。

“哎呀，你这人就是婆婆妈妈的，你没听说过有些男方家庭条件差的，为了给孩子娶媳妇，就是欠一屁股的债也要东拼西凑想办法支付订亲费吗？认了吧，总不至于为了那几万块钱让我们的儿子打一辈子光棍吧！”

“说的轻松，想当年你娶我的时候，我们家问你家要钱了吗？真是世风日下。”欧母仍然有些不服气。

......

６

好了，这下又该返回欧歌小姨和小姨父送钱的事了。

原来，欧歌美玲两家加欧歌小姨小姨父以及其他亲属在外一起用过晚餐后，美玲父母说有点累就直接回酒店准备休息了，欧歌理所当然陪同美玲一家到酒店，临别时欧歌父母对美玲父母说：一会儿将订亲费给他们送到酒店。

欧歌的其他亲属相继各自离去，惟有欧歌小姨和小姨父陪同欧歌父母回到家中。

欧歌父母拿出事先准备好的“捌万捌”现金，准备前往酒店。

这时欧歌的小姨说话了。

“姐、姐夫，我们正好顺路，我们帮你们送吧，姐夫你酒喝多了早点休息。”

“这怎么好。”欧爸说道。

“有啥不好的，不就送送钱嘛，还怕小姨妹给你私吞了啊。”

“让小妹他们送吧，你快去洗个澡休息。”欧母道。

“好吧，你们路上小心点。”

“姐夫，这点小事你就放心。”

欧歌小姨拎起钱拉上老公从电梯下到小区地下停车场，小姨一钻进自家的小车就打开了车内顶灯对老公说道：

“老公，你带笔和纸了吗？”

“你要笔纸干嘛？”

“有没有嘛？”

“有。杂物箱里就有。”

欧歌小姨从副驾驶座的杂物箱中取出笔和便笺，趴在驾驶台上就开始涮涮涮地写着。

“写什么呢？”

“你别管。”

不一会儿，欧歌小姨父揍上去一看《订亲付款协议》一二三......

“不好吧。”欧歌小姨父说道。

“有啥不好的，胆敢以订亲名义敲诈我姐，搂起裤儿爬，我叫他们吃不了兜着走。”在一家私企办公室工作的欧歌小姨狠狠地说道。

“你这么做考虑过后果吗？”

“前怕狼，后怕虎，考虑啥子后果哟。”

“欧歌又不是你儿子，你干嘛这么上心。”

“我姐的儿子就是我的儿子。”

“到时候你姐和姐夫还有欧歌会埋怨死你的。”

“不会的，你放心。”欧歌小姨好像心中有数似的。

“那好吧，到时候别把我牵扯进来就好。”

“胆小鬼，放心，没你的事。不过，你这个语文老师可要帮我出出主意哟。”欧歌小姨说着将草拟的‘协议’递给了老公。

欧歌小姨父虽说不想牵扯进来，但他还是接过‘协议’看了看又想了想，说道：“既然这样，你不如再添加一条：特别申明，本协议管辖、解释和仲裁权归上帝，若上帝不在由男方代理。”

看来欧歌小姨父也是一肚子坏水。

“老公，你太有才了，我咋想不到呢，爱死你了。”欧歌小姨说着侧身在老公的脸上啵儿了一下。

俩口子合作，‘协议’三下五除二几发杆儿就写好了，欧歌小姨父启动小车载着妻子直奔美玲父母下榻酒店，车刚一停稳，欧歌小姨就推开车门下车了。

“要我跟你一起上去吗？”欧歌小姨父问道。

“不用，你在车上等我就好，坏人还是让我去当好了。”

“那你当心点。”

“欧吔。”

这就出现了开头欧歌小姨到酒店送钱一幕。

７

回过头来，在欧哥小姨把事情经过又和盘对欧歌托出的当尔，欧爸已没有耐心再完整地听小姨妹重复一遍，起身独自上床休息去了。

“你们、你们怎么可以......”欧歌听完小姨的送钱经过后，对小姨怒吼道。

“吼什么吼，翅膀长硬了是吧，你小姨还不是为我们家好，为你好。”欧妈妈对儿子斥责道。

“完了、完了，我的事拿给你们搅黄了。”欧歌捂脸痛苦地说道。

“黄了就黄了，你小子爱得咋那么贱呢，如果今天将就了他们，今后有你娃‘好’日子过的。”欧歌小姨讥讽道。

“我的事用不着你们管。”欧歌甩手道。

“小子，这是你说的哈，有本事自己掏钱，你爸妈辛辛苦苦把你培养成人，已经很了不起了，他们没有义务再为你出这笔冤枉钱。”欧歌小姨又说道。

“儿子，小姨说得没错，你就醒醒吧，你说这家谁不爱你，难道你就不能好好想想，如果美玲一家真的爱你、珍惜你，就不该给我们家出这道难题。”

欧歌无语，又好像明白了啥似的，一下子抱紧妈妈，流着泪说道：“妈妈，我爱你和爸！同时我也爱美玲，美玲也很爱我，无论如何我也要和美玲在一起。”

“儿子，别说丧气话了，如果你和美玲真是有缘，我相信你们还是能够在一起的。”欧妈妈轻轻拍了拍儿子的后背。

欧歌松开妈妈又转身面向小姨，恭敬地说道：“小姨，我的事让你和姨父费心了，对不起！但这事无论如何你们都不该擅自作主，你们让我感到非常的难过，希望你和姨父再也不要插手我的事了。”

小姨听欧歌说的如此决绝，回口道：“好、好、好，我他娘的成了狗咬耗子。”

安慰欧歌已至深夜近十二点了，在小姨小姨父离开欧歌家后，欧妈妈对儿子说道：“儿子，回房休息吧，有事明天再说。”

８

欧歌回到自己房间，赶紧拨通美玲的电话。

“玲玲啊，急死我了，这一切都是个误会。”

“你说什么？误会？”美玲手握‘协议’翻身从床上站了起来。

“别急、你别急，听我把话说完。”

“不听、不听、我不听。”美玲断然地将欧歌的电话给挂断了。

怎么办？怎么办？欧歌心急如焚地在自己的卧室内来回地走着。不行、不行，睡觉前一定要给美玲解释清楚，欧歌再次拨通美玲电话，可电话通了就是没人接。

那边，美玲感到好无助，她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会有‘协议’一事，她将头埋进被子嘤嘤地抽泣，任电话铃声反复地响起。

多次拨通电话无果后，欧歌正准备出门到酒店亲自找美玲说清楚，可就在这时，美玲突然拿起了电话。

“你说、你说。”美玲其实也急于弄清事情真相，不接电话只是气晕头了而已。

我的天，美玲终于接电话了，欧歌赶紧又将小姨对他讲的送钱经过重复了一遍。

“不信，不信，我不信。你爸妈要不愿给钱就明说，干嘛要指使你小姨来羞辱我父母。”美玲提高了嗓门。

“玲玲啊，我爸妈真不知道‘协议’的事，都是我小姨和小姨父想不通情急所为、节外生枝。”

“关他们屁事，他们有什么想不通的。”

“话不能这么说，她不是我小姨吗，只是她们的做法确实太过了。”

“关心你就该伤害我爸妈？”

“对不起！我替我小姨向你和你父母赔理道歉好吗！”

“你知道这对我父母造成的伤害有多深吗？就你出来道个歉就完事大吉了吗？”

“这不是事出有因吗？”

“狗屁，我看你小姨和小姨父就不是个东西。”

“玲玲，你疯了吗，简直不讲道理。”欧歌吼道。

“我不讲道理，侮辱我父母就是讲道理？还有你爸妈，纯粹就是一丘之貉。”

“玲玲，你真是疯了，我跟你讲了我父母真不知道‘协议’之事，你就是听不进去。”

“我不信，我不信，还有你，你也在编谎来骗我。”

“玲玲，你冷静一点好吗，我怎么可能骗你，

你用脑子好好想想，我爸妈要是不愿拿钱，他们就不会提前准备钱，何必多此一举。我肯定地向你发誓，我父母真不知道‘协议’这件事。”

“谁知道你父母知不知道这件事。”美玲冷冷地仍不依不饶。

“玲玲呀，你让我说什么好呢，我都这么跟你解释了，你还是连我父母都不相信，看来社会上说我们有些大学生书念多了都念傻了，醒醒吧玲玲，难道我俩三年多的感情就如此不堪一击吗，要是这样......”欧歌哽咽着几乎哭出声来。

这一招还真管用，美玲的心终于开始软化：“欧，我知道你爱我，我也很爱你，可事情为什么会弄成这样。”

“玲玲，你不觉得这一切都是可怕的世俗和金钱惹的祸吗，如果没有这些，今天怎么会出现这么难堪的局面。”

“欧，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办？我难过死了。”

“玲玲，相信我，不要灰心，只要我俩齐心，

用我俩的智慧，一定能够共同渡过难关的，就当是生活对我俩的一次大考验吧。”

“欧，我爱你！”

“玲玲，我爱你！”

之后，欧歌美玲约好明早各自尽力说服自己的父母，如若不成，以后再慢慢说服。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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