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过年

小李飞剑

<p><br></p><p><b style="font-size: 20px;"> 清晨早起煅练身体,房瓦结了一层白霜,天气己入隆冬,感觉有点寒冷。街面电灯杆上挂满大红灯笼,猛然想起快过年了。近年暖冬雪下得少,似乎缺了一点气氛。小时候,到了这个季节,有时一夜之间,外面已成了银装素裹的世界。池塘里结了一层厚厚的冰凌,地面上长出象玻璃渣似的“麦芽硝“,屋椽的瓦片上挂满串串“溜溜珠”,提示着人们,年已经不远了。</b></p><p><b style="font-size: 20px;"> 现在过年,在感觉中已经有些静淡,甚至没有太多的期盼。在繁忙的城市里,国家禁放鞭炮,年味越来越淡了,有时马上过年了,才想得起来。最令我怀念的,还是小时候过的年,虽然那以是久远的回忆,但一切又似乎近在眼前。</b></p><p><b style="font-size: 20px;"> 小时候我的家在农村,一到腊月,年味渐浓。供销社购年货的人多了起来。年画、鞭炮、焟烛、寻常果品,能买到的东西实在有限。那些鲜艳的年画,散发着油墨的芳香,在我幼小的心灵里,已经把它当作是年的象征了。</b></p><p><b style="font-size: 20px;"> 南方一过腊月二十,已到了一年中最冷的时候,但小孩们嘻笑着、欢呼着、可高兴了,农村该杀年猪了。并不是所有的人家都能杀得起年猪,而杀了猪的人家都要安排一顿饭,招待一下邻里亲戚。这时如能请到大队干部,甚至公社干部吃饭是一件很有面子的事。我父亲在县城单位上班,这点面子还是有的。回味当年的“猪血酒”真是美味。那时猪都是用野菜、米糠经过一年多的时间喂大的,现在的猪肉真的无法比。</b></p><p><b style="font-size: 20px;"> 说起杀年猪,发生一件令我终生难忘的事情。大姨夫是食品站的屠夫,我家杀年猪都是他的事。有一年我家杀年猪,许多邻里都来围观,大姨夫年事已高,手足也有些不利索,下刀不到位,受了刀伤的年猪在掀翻下木凳后居然还能到处乱窜。情急下,我高喊:“快跑、快跑、猪会啃人”。这句禁忌话触怒了以杀猪为业的大姨夫,他冲着我怒吼道“你会哇事啵,不会哇事不要乱哇”。以前过年禁忌较多,小孩说话有嘴无心,所以大人们总会在房门上贴上写着“童年无忌”四字的红纸片。</b></p><p><b style="font-size: 20px;"> 那个岁月物资匱乏,平时只能吃些米饭、青菜,最多煎几个蛋,很少吃得到肉。所以过年对于我们小孩子来说那是个解馋的好机会。除夕的前几天,母亲便开始忙着炒花生、瓜子。各家都会请师傅做米花糖,蒸谷酒。而父亲回来会带回一些糖子、饼干等果品,这是我们都盼望的。过年前一天才会用大锅炆肉。我们姐弟站在锅台边,紧紧地盯着锅,闻着那飘出的香气,不知不觉唾液已经流了下来。母亲在旁边看了,便会掀开锅盖,用筷子扎出一小块肉放在碗里,我们伸手就拿,顾不上烫嘴,狠狠地咬下去。</b></p><p><b style="font-size: 20px;"> 小时候过年,一定不会缺的大菜是用农村自种的竽头、萝卜和猪筒子骨,在农村的柴火灶中慢慢炆熟的“萝卜竽”,猪骨髓融入竽头萝卜中,肉香汤浓,极品美味。各家都要煮上几大盆,一直要吃到年宵。</b></p><p><b style="font-size: 20px;"> 对联也是过年不可缺少的重要物品。那时候的对联和现在不同,都是买来大红纸请人手写的。父亲的书法很好,是我们村里为数不多的知识分子,所以到我家来求父亲写对联的人都排成了队,过年的这两天是父亲最忙碌的时候。我在旁边看着那黑亮亮的毛笔字写在红纸上,有说不出的羡慕。当红红的对联贴到柱头上门上,喜庆的年的气氛立刻就出来了。</b></p><p><b style="font-size: 20px;"> 父亲写对联有时会自己创造字来,因这事差点挨批斗,有一年,父亲给邻居写对联,其中国家的国字省写了玉字,年后一个公社干部看到,追问对联是谁写的,国家的国为什么要这样写,有种要抓“现行犯”的架势,后来母亲的于理拒争才将这件事平息下去。在那个以阶级斗争为纲的年代,凡事都得小心。</b></p><p><b style="font-size: 20px;"> 那时候小孩过年还盼望的是穿新衣服。为了能多穿几年,父母给小孩做的新衣服都比较偏大,并不合身,但心里还是美滋滋的。除夕的头天晚上把新衣服拿出来,翻过来掉过去地看,想着明天就要穿上了,心里别提多高兴了。一年到头能穿新衣服的时候是很少的,一般都要到过年。睡前早早地把小脚洗干净,把新鞋、新袜摆在枕边看着,后来就睡着了。有时会做梦,虽然不知道自己当时的表情,但小脸上肯定带着甜甜笑意。</b></p><p><b style="font-size: 20px;"> 我们这里过年指的是除夕这一天,除夕也叫年三十,早上就要贴春联,点红焟烛,家家张灯结彩,人人喜气洋洋。在那个年月,恐怕只有在过年的时候才能看到大伙的脸上洋溢的笑容。每年除夕天刚亮,都是村东头我小外公家第一个放响鞭炮。然后,全村鞭炮声此起彼伏,细听还有邻村鞭炮声连成一片,再也分不清谁家在放鞭炮了。等我们起床,穿好新衣服,父母已做好一桌鸡鸭鱼肉大餐,放完鞭炮,我们尽情的享用起来,真是其乐融融。</b></p><p><b style="font-size: 20px;"> 在欢笑声中白天很快就过去了。夜色渐浓,万家灯火在冬夜里跳动着,映衬着白白的雪,描绘成乡村最美丽的夜晚。除夕的夜充满了祥和与神秘。在人们的眼里,从这里仿佛能看到美好的明天。</b></p><p><b style="font-size: 20px;"> 在农村过年一直到母亲调入县城工作才结束,后来家里也买了电视机,过年最盼望的变成了春节文艺晚会。再后来,连看春晚都会打瞌睡。</b></p><p><b style="font-size: 20px;"> 时光流逝得像电光一般。它不饶人,不了解人的情绪,愣是狂奔不已。一转眼间,“两岸猿声啼不住,轻舟已过万重山”,滑过了“而立”,溜过了“不惑”,撞开“天命”之年。年是一天,年年如此年年过,花开花落无两样。现在中国即将迈入小康,人民安居乐业,每天都象过年一样。</b></p><p><b style="font-size: 20px;"> 时隔多年,一些往事都已淡忘,但儿时过年的情景却永远地留在了心中。</b></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