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插队生活之十：铲地与割地

剑客

作者简介：

        剑客，生于困难年代，长在动乱时期，吃过糠，下过乡。“恢复高考”后，成为“新三届”中的一员；毕业后，先后供职于政府机关、事业单位，做综合调研工作、搞职业技能教育、干统战教育培训，历任副处长、处长、副主任、党委书记、院长等职。2018年退休，业余作家、客座教授、特邀研究员。

        先后出版诗歌散文集《情丝文韵》、杂文集《谈天说地》、诗集《低吟浅唱》、散文集《品读哈尔滨》《岁月无痕》、长篇报告文学《巴兰颂歌》《工作队在依兰》，以及经济社会发展研究文集《调研·思考·实践》《地方经济社会发展研究文萃》等。

           我的插队生活之十：铲地与割地

       铲地是夏锄时的主要农活，割地是秋收时的农活。这两样农活中，前者劳动强度大，后者技术含量高。

 

                              铲地

       每当夏锄时节，各种各样的秧苗如同一块硕大无朋的绿色地毯铺在广袤的田野上，近观远眺，一派绿意葱茏、生机盎然的景象。然而，年复一年、日复一日地在这其中劳作的人们，似乎并没有发现这美好的景色，都在专心致志、挥汗如雨地忙碌着。

       在诸多农活中，劳动强度最大、劳作时间最长的当属铲地。阿城地处高纬度地区，每当夏季，早上两、三点钟天就蒙蒙亮了，到了晚上，八点钟天还没有黑，而此时，正是夏锄季节，每天日头还没有露脸就起床出工了，一直干到太阳落山天黑看不见为止，一天劳动十四、五个小时。当时有一个“顺口溜”：“早晨两点半，地里两顿饭，晚上看不见。”说的是早晨天没亮生产队的钟声就响了，大伙起床后，扛起锄头就往地里走，有时到了地里，太阳还没有出来，看不清楚庄稼，生产队长就打着手电筒带领大家学习毛主席语录，能看清楚庄稼了就开始铲地，上午8点、中午12点在田间吃早饭和午饭，晚上太阳落山后才收工，回到青年点已经接近九点钟了，清晨下地和夜晚收工两头都看不见路，困得要死，边走路边打瞌睡；累得要命，吃饭时手端不住饭碗，上炕睡觉都费劲。古人说农民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而我们这些所谓的新一代农民则是日没出就劳作，日落了还不歇息。

       阿城属于平原地区，地块大、地垄长，有的长垄有四、五公里长，铲一垄地有时需要大半天。知识青年刚干农活不熟练，男青年都常常被老乡拉在后面，女青年体力又欠佳，更是被拉得老远。自顾不暇的男青年还要帮助女青年。因此，老乡铲到地头休息半天了，我们才赶上来。有时紧赶慢赶铲到地头，刚要喘口气儿，老乡们又开始铲另一根垄了。所以一天下来常常累得腰酸背痛腿抽筋，浑身的骨头像散了架似的，吃完晚饭倒头就睡，相互之间连话都懒得说一句。有时早晨上工的钟声都不能把我们叫醒。

       生产队长对我们很不友好，青年点的青年是他重点“照顾”的对象，我们每铲断一颗秧苗都要被扣一定的公分，有的战友为了不被扣公分，就讨好他，给他送礼。

 

                                割地

       秋收割庄稼——俗称割地，也是非常令人头疼的农活。在中学时我曾经写过一篇描写农村丰收景象的作文，其中有这样一段文字：“站在蓝天白云下，举目望去，庄稼地一块挨一块，一片连一片，纵横交错，像巨大的棋盘。近处的庄稼黄澄澄的，远一点的庄稼金灿灿的，再远一点的庄稼亮闪闪的。它们滚动着，跳跃着，欢笑着，一波追一波，一浪赶一浪，一层推一层，涌向天地相接的远方。我们走进齐腰深的庄稼地，像在大海里游泳，庄稼的阵阵清香，令人神清气爽，心旷神怡。走着走着，‘呼’的一声，惊飞一群麻雀，它们扑打着双翅，‘叽叽喳喳’，忽高忽低，转眼间不见了身影。原来，它们落到了另一块庄稼地，只见稻草在晃动，却不见它的身影。这些调皮鬼似乎在和我们捉迷藏呢……”秋天收割庄稼可没有这样的诗情画意，而是实实在在的有技巧的重体力劳动。

割地，无论是割谷子、豆子，还是割玉米、高粱，各有各的技巧、各有各的难度。割高粱时，由于高粱的杆儿太高，必须用 “抗杆”收割法：猫下腰，左手从高粱的左边伸出，将三、四棵高粱揽入怀里、扛在肩上后，持镰刀的右手在离地面三、四寸的地方将镰刀自下而上往后使劲儿割。如果，不“扛杆”，割下的高粱在上部重力的作用下就会倒向四处。

        割谷子则是左手从谷子的右边伸出，反手将谷子夹在左腋下，右手再用镰刀在离地二、三寸的地方用力往后割。割谷子，每次不能割得太多，太多很容易将镰刀弄得卷刃，因为干透了的谷子的秸秆既硬又韧，很难割。

       割玉米是秋收中最多的农活，因为玉米产量高，所以种植量特别大。割玉米时，在左手抓住玉米秸秆的同时，握镰刀的右手将镰刀伸向被左手抓住的玉米秸秆根部离地二寸处，不紧不慢、不轻不重地往后往上一提，“擦”的一声，玉米杆被锋利的镰刀割成两截，把割下来的玉米秸秆横放在垄台上之后，前进一步，再重复刚才的动作。如此一刀、一放、一前进，每天得重复成千上万次。

       割玉米与割高粱时，由于玉米和高粱的秸秆比较高，地里闷热难耐，身上、脸上、胳膊上会被秸秆上的叶子剌出一道道伤口，不一会儿伤口处就冒出血丝。伤口在汗水中的“沁润”下钻心的痛。

       割黄豆必须带帆布手套，最好是手掌这面是皮子的，因为豆秧和豆荚晒干后很尖利，一不小心就会把手扎的鲜血淋漓，所以不戴帆布手套是万万不行的。豆子的秸秆很硬，一不小心，镰刀的刀刃就会出现豁口或卷刃，收割时要十分在意。

       割谷子、割麦子大同小异，但谷子杆儿比较粗，费镰刀，费力气，一不小心镰刀就卷刃了。

       秋收时，割破手、脚、腿是常有的事，流血了，捧起一把土往伤口上一按就完事了，压根就没有找医生包扎伤口的念头，也从来没想过患“破伤风”这档子事儿。再说干活时也没有医生可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