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相杨幺起义》百一八（伏广晨著）

画家伏广晨

百一八：刘公子陨身赴国难

　　　　孟邦杰盗马逢故友

　　话说刘猊催马上前来捉孟太公，太公往后一退，站立不住，脚下一滑，一跤跌倒，把个后脑海跌成一个大窟窿。

　　孟太公本来就是年老体衰之人，登时晕倒在地，流血不止。众庄丁连忙扶起，七手八脚抬进书房中，伺候他在床上睡下。过了半晌，孟太公苏醒过来，便对庄丁言道：“快去呼唤我儿前来！”

　　孟太公中年没了妻室，只留下这一个儿子，名唤孟邦杰。孟邦杰小时候，孟太公也曾经请先生教他读过几年书。奈何他自幼专爱使枪弄棒，因此孟太公访求几个名师，教会了他十八般武艺。孟邦杰擅长使用两柄板斧，有万夫不当之勇。

　　那一日，孟邦杰正在后边菜园地上练习武艺，忽然看见庄丁慌慌张张地跑来禀报：“大少爷，大事不好了！我家老太公与刘王爷的儿子起了争论，被他的马冲倒，跌碎了头颅。如今已经命在须臾之间了！”

　　孟邦杰正在温习齐眉棍法，听了这话，吓得魂不附体，急忙丢了手中的棍棒，三步两步赶进书房，只见老太公正倒在床上发昏。

　　孟邦杰便向庄丁询问事情的来龙去脉，庄丁把刘猊打死庄丁，又来要太公赔鹰之事述说了一遍。

　　孟太公微微睁开双眼，有气无力地叫了一声：“我的儿！可恨刘猊这个小畜生如此无理，我死之后，你须要为我报仇雪恨呀！”话还未曾说完，便大叫一声：“疼杀我也！”霎时之间，流血不止，竟然气绝身亡了。

　　孟邦杰叫了一回，再也叫不醒，便嚎啕大哭起来。

　　孟邦杰正在悲伤之际，又有庄丁进来禀报说：“刘猊在庄门外叫骂，说是不赶快赔他的鹰，就要打进庄里来了！”

　　孟邦杰听了，便揩干了眼泪，吩咐庄丁：“你去对他说明，就说老太公正在里面凑银子赔鹰，叫他略微等一等，马上就出来了。”

　　庄丁说了一声：“晓得！”便走出了庄门。

　　刘猊正在那里乱嚷，叫道：“这个讨死的老狗头！进去了这么长时间，还不见出来赔还我的猎鹰，难道我就罢了不成？”说着便叫众家将一齐打将进去。

　　庄丁连忙上前禀道：“太公正在兑银子赔鹰，即刻就要出来。”

　　刘猊言道：“既然如此，叫他快些！谁耐烦等他！”

　　庄丁又进去对孟邦杰说了。孟邦杰手中提着两柄板斧，三步并作两步抢出庄门，骂了一声：“狗男女！你们父子卖国求荣，诈害良民，我正要杀你为民除害！今日又出了杀父之仇，你还想逃到那里去吗？”话音未落，绰起双斧，对着三四十个家将排头砍去。只跑了几个逃得快的，转眼之间已经被杀死了二十多个。刘猊看来不对路数，急忙回马飞快逃跑。

　　刘猊马快，孟邦杰步行，哪里追赶得上。孟邦杰只得回到庄上，将太公的尸首装了棺材，抬到后边空地上埋葬好了，便对一众家人吩咐道：“刘猊这厮怎么肯善罢甘休，必然领兵前来报仇。你们速速收拾好细软东西，有妻子的带着妻子，有父母的领着父母，快些逃命去吧！”

　　众家人果然个个慌张，一时之间俱都各自连滚带爬，一哄而散！

　　孟邦杰取了一些散碎金银，揣在腰间，扎缚停当，提了双斧，正要牵马，却听见庄前人喊马嘶，摇天沸地。孟邦杰只得来到庄后，从墙上跳出，大踏步往前途逃走。

　　当时刘倪逃回府中，听说父亲在城头上观风望景，乘凉取乐，随即来到城头上拜见了刘豫，叩头哭诉道：“爹爹快些解救孩儿的性命！”

　　刘豫闻听，大吃一惊，言道：“为了何事，弄成这般模样？”

　　刘猊便将孟家庄之事，加杂了许多假话说了一遍。

　　刘豫听了大发雷霆，言道：“罢了，罢了！就算是我王府中的一只狗走出去了，人家也不敢轻易惹他，何况是我的世子？这个狗贼竟然胆敢擅自杀害我的家将，不是谋反又是什么？我如今就派你带领五百兵马，火速前去把孟家庄围住，将他一门老小尽皆抄没了再转来回话。”

　　刘猊答应一声，话音未落，旁边走过大公子刘麟，上前跪下言道：“不可，不可！爹爹投靠金邦，也是出于无奈。虽然偷生在世，也已经被天下人将我父子骂作卖国求荣的奸贼。现如今岳飞正在兴兵征伐金朝，倘若灭了金邦，我们就死无葬身之地了。再若如此行为，只恐怕天理难容。还请爹爹三思而后行！”

　　刘豫大怒，厉声言道：“果真是我生下的好儿子，那有反倒辱骂为父的是奸贼的？”

　　刘麟流着眼泪，言道：“孩儿怎么敢骂亲生父亲，怕只怕难逃天下人之口！古人云：作为臣子不能忠于君主，作为儿子不能孝顺双亲，凭什么在人世间安身立命？我不如早早自尽，免得旁人耻笑。”说罢，便往城下纵身一跳，跌得头开脑裂，腿断背折，登时死于城下。

　　刘豫勃然大怒，言道：“世上哪有这等不孝之子，不许收拾他的尸首！”便命刘猊发兵火速前去将孟家庄抄没了。

　　刘猊领兵径直来到村中，把孟家庄团团围住，一声呐喊，打进庄去。庄中并无一人。

　　刘猊便叫人放起一把火来，把庄子烧得干干净净，然后回来缴令。当时城外百姓有好义的，私下里将大公子刘麟的尸首掩埋了。暂且按下不提。

　　再说孟邦杰走了一夜，次日清晨，来到一座茶亭内坐定，暂时歇息歇息。打算要到藕塘关去投奔岳元帅，不知还有多少路程。只因着急越墙逃走，又不曾带着马匹，不知怎么是好？

　　孟邦杰正在思想，忽然听见马嘶之声，转过头来一看，只见亭柱上拴着一匹马。

　　孟邦杰言道：“好一匹马，不知是何人的？如今事急无君子，只得借他的马来骑骑。”便走上前来，把缰绳解了，跳上马背，加上一鞭，那匹马便如飞似地跑过去了！

　　不料这匹马乃是这附近卧牛山中一个大王的。这一日，那个大王正在这里义井庵中与和尚下了一夜棋，两个小喽罗躲在韦驮殿前耍钱，便把这匹马拴在茶亭柱子上。

　　到了天明，大王要回山去。小喽罗打开了庵门要来牵马，抬头一看，却不见了，小喽罗只得连连叫苦。

　　和尚也着了忙，慌忙跪下言道：“大王丢了战马，叫小僧如何赔得起？”

　　大王言道：“这是喽罗不小心，与老师父有何干涉？”和尚拜谢了，起身将大王送出庵门。大王没了战马，只得步行回山。

　　再说孟邦杰单人独马跑到一片松林边上，低头一看，便不由自主地叫了一声：“啊呀，不好！不知是哪一个不积福的，掘下了这个大泥坑。幸亏我手疾眼快，不然早已跌下马来了！”正在说话之间，只听一声呐喊，松林内伸出几十把挠钩，顷刻之间便将孟邦杰搭下马来。眨眼之间便跳出几十个小喽罗，用绳索将孟邦杰捆绑了，又将马牵过来。

　　众喽罗哈哈大笑，言道：“拿住一个同行中的朋友了。这匹马是我们前山大王的，怎么被他偷了来？”

　　内中有一个喽罗言道：“好没志气，他是个贼，我们是大王，差得多哩！”

　　又一个言道：“算起来也差不多少，常言说的好：盗贼盗贼，盗与贼原本就是相连的。”

　　一个言道：“休要取笑，先押解他到大寨中去！”便将孟邦杰横缚在马上，押往山寨而来。

　　守寨头目跑进山寨通报过了，出来说道：“大王有令，叫你们把这个牛子拿去做醒酒汤。”

　　喽罗们答应一声，将孟邦杰押到剥衣亭中，绑在柱子上。那柱子头上有一个豹头环，喽啰们将他的头发挂上。只见一个喽罗手中提着一桶清水。一个喽啰拿着一个瓦盆。一个喽啰捧着一个钵盂。一个喽啰手中拿着一把尖刀。一个喽啰手中拿着一个指头粗的藤条。众人一齐蜂拥而来。

　　那个拿钵盂的喽罗将钵盂送到孟邦杰口边上，言道：“汉子，吃下一些！”

　　孟邦杰言道：“这黑漆漆的是什么东西，你叫爷爷怎么吃？”

　　喽罗言道：“这里头是清麻油，调好了葱花、花椒。你吃了下去，我就把这桶水照头淋在你的身上。你身子一抖，我就分心一刀。刳出心来，放在盆里，送去给大王做醒酒汤。”

　　孟邦杰言道：“我劝他还是将就一些吧，如何还要这般讲究？”说着便把牙齿咬紧，无论如何也不肯吃。

　　这个喽罗言道：“你不肯吃下去，敢情是你这个狗头要讨打吗！”说着提起藤条便要抽打。

　　孟邦杰大声叫道：“可怜我孟邦杰英雄一世，如今却要死在这里。”

　　这一声呐喊，恰好赶上那前山的大王走上山寨来。那个大王听见喊出孟邦杰的名字，连忙叫道：“刀下留人，且慢动手！”

　　那个大王走到孟邦杰面前，仔细一看，急忙叫道：“果然是我的兄弟。”回头便叫左右：“赶快放他下来。”

　　众喽罗慌忙将孟邦杰放下，取了衣服替他穿好。这里几个喽罗连忙跑去禀报大王。

　　孟邦杰言道：“若不是兄长到来，小弟已经成为泉下之鬼了！”

　　那四个大王闻听禀报，一齐来到剥衣亭上，纷纷言道：“大哥，这是个偷马之贼，你为何认得他？”

　　那个大王言道：“暂且回到寨中，我对你们说明。”

　　众大王同孟邦杰来到寨中，大家互相见了礼，一齐坐下。

　　原来，那个前来解救孟邦杰的，名唤岳真，人送绰号锦袍将军。那后山四位大王，大寨主名唤呼天保，二寨主名唤呼天庆，三寨主名唤徐庆，那个要吃人心的是四寨主，名唤金彪。

　　岳真言道：“为兄的几次请贤弟上山聚义，兄弟有书信回来，只说是因为有令尊在堂，不能前来。今日却要去往何方，竟然被我们的喽罗拿住？既然拿住了，就该说出真实姓名来，他们如何还敢放肆？”

　　孟邦杰言道：“不是为弟的不思念哥哥，实在是心中苦恼，故此忘怀了。”

　　岳真言道：“兄弟有何心事，心中为何苦恼？”

　　孟邦杰便将刘倪打围，跌死父亲的话说了，然后言道：“如今欲要投前去奔岳元帅，请他领兵来报此仇。”

　　岳真言道：“原来如此。”于是大家重新见礼。

　　呼天保言道：“大哥，孟兄要想报父仇，有何难处。我等六人占据了两个山寨。寨中聚集的人马，约有一万余人，足可以报得孟兄之仇，何必远去？”

　　孟邦杰言道：“小弟听闻岳元帅忠孝两全，很重义气，我此番前去投奔他，公私两利。”

　　众大王言道：“这话说得也有道理。”

　　孟邦杰言道：“依照小弟看起来，这绿林中的买卖，终究没有结局。不如聚集了两座山寨的人马，去投奔岳元帅麾下。他若果然是个忠臣，我们便在他帐下听用，挣些功劳，光宗耀祖。他若是不像个忠臣，我们便一齐回归山寨，重整军威，也未为晚。”

　　岳真言道：“我也久有此心，暂且去投奔他，相机而行也就是了。”便吩咐喽啰，收拾了山寨人马、粮草、金银。当日便大排筵席，各自开怀畅饮。

　　到了第二日，众大王带领了一万喽啰，一齐下山，浩浩荡荡地往藕塘关而1来。

　　再说藕塘关岳元帅，这一日正逢七月十五日，众将俱都各自在营中煮饭调羹，准备祭祀鬼魅。

　　牛皋悄悄对吉青言道：“那军营中驻扎着千军万马，这些鬼魅如何敢来接受祭祀？你不如和我去到山上幽僻之处去做一碗羹饭，岂不是个好主意？”

　　吉青言道：“这句话讲得有道理。”便叫家将把果盒抬到山上幽僻的地方。

　　牛皋言道：“我就在此处祭祀，老哥你往那边去。各人祭奠完了祖宗，抬拢过来一起吃酒。”

　　吉青言道：“言之有理。”

　　牛皋叫军士们躲过一旁。他突然想起母亲来，忍不住放声大哭。

　　吉青听见牛皋哭得伤心苦楚，不觉打动了他的伤心之处，也大哭了一场。两个人祭拜完了，烧化了纸钱，叫家将把两桌祭菜都抬过来，摆在一堆吃酒。

　　吃不到几杯酒，牛皋说道：“这问哥哥，这酒吃不下去，想请教吉哥行个酒令。”

　　吉青言道：“牛兄弟，先请你来。”

　　牛皋言道：“若要我行酒令，你要遵守我的囗。”

　　吉青言道：“这个自然。”

　　牛皋挠着头皮想了又想，言道：“就将这月亮为题，每人喝一碗酒，吟诗一首。吟得来的便罢，若是吟不来的，先罚他吃十大碗酒。”

　　吉青言道：“遵令了。”先吃了一大杯酒，摇头晃脑地吟道：“团团一轮月，或圆又或缺。安上头共尾，一个大白鳖。”

　　牛皋笑着说道：“哪里会有这样大的白鳖，岂不是你诳骗我？罚酒，罚酒！”

　　吉青言道：“既然如此，我吃了五碗酒吧。”

　　牛皋言道：“毫不相干，要罚十碗。”

　　吉青言道：“我就吃十碗！你来，你来！”说完一连喝了十大碗酒。

　　牛皋言道：“你听我吟。”也斟了一大杯酒，拿在手中，吟诗道：“酒满金樽月满轮，月移花影上金樽。诗人吟得口中渴，带酒连樽和月吞。”

　　吉青言道：“你也来诳骗我了！月亮这样高，不必说他，你且把这酒杯儿吃了下去。”

　　牛皋言道：“酒杯儿怎么叫我吃得下去？”

　　吉青言道：“你既然吃不下去，也要罚十大碗酒。”

　　牛皋笑了笑，言道：“拿酒过来给我吃。”

　　吉青便将酒一碗一碗递送过来。牛皋一连吃了五六碗，站起身来就走。

　　吉青言道：“你往那里去，莫非是要赖我的酒吗？”

　　牛皋言道：“哪个赖你的酒？我去小解，解完就来。”

　　牛皋走到山坡边上，解开裤子，便向草丛里撒将开去。哪里晓得有个人恰好躲在这草丛之中。牛皋正好将尿撒在那人的头上。那人把头一缩，却早已被牛皋看见了。

　　牛皋连忙将裤子紧好，一只手把那人拎将起来，走到吉青面前叫道：“吉哥哥，我拿住了一个奸细。”

　　正是：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作者：伏广晨，字子卿，笔名墨灵、飞帆，号九龙居士、伏龙先生、龙图阁主人，当代知名画家、作家、古典主义诗人、辞赋家、童话作家、雕塑家、篆刻家、学者、星探、电影编剧。清代宫廷画家伏琳曾孙，百岁老画仙晏济元弟子，道教全真龙门派二十八代弟子，嵩山少林寺俗家弟子，宫廷描金龙凤画法传承人，现代彩墨龙凤奠基者之一，新生代画龙第一人，当代五大画龙名家之一，国家一级美术师，现为中国美术协会会员、中国书画家协会会员、中国工艺美术协会会员、华人华侨艺术家协会会员、海峡两岸书画家协会会员、首都书画院会员、赤都书画院副院长、中央电视台水墨丹青书画院会员和签约艺术家、嵩山少林书画院副院长。2014年在人民大会堂获金奖，并被授予最具潜力书画家称号。2016年被评为最具潜力书画艺术家称号。2017年中国邮政和中国集邮网联合发行了翰墨丹青耀中华――当代名家伏广晨系列邮票。辞赋代表作有《龙赋》、《凤赋》、《榜书赋》 等。神魔小说代表作有《万仙图》、《封神传》、《玉狐媚》等。历史小说代表作有《五代十国英雄传》、《吴越英烈传》、《钟相杨幺起义》、《契丹王朝》等。武侠小说代表作有《血溅五台山》、《草原飞鹰》、《少林十八家拳法传奇》等。现代小说代表作有《荒村》、《孽缘》、《魔城》等。青春文学代表作有《隔壁班的女孩》、《花季》、《别让学习耽误了早恋》等。人物传记代表作有《我的曾祖伏琳》、《我的师父晏济元》、《我的师伯张大千》等。诗歌代表作有古体诗集《桃花诗》、《百龙诗》、《百花诗》、《咏史诗一百首》、《论画诗一百首》、《伏广晨题画诗精选》，现代诗集《夜半鲤鱼来上滩》，爱情诗集《相思扣》、《月儿姐》，儿童诗集《小蜗牛》等。散文集代表作有《阳光录》、《渝行散记》、《三生石》等。故事集代表作有《赤峰地区传说故事集》、《中国道教故事集》、《小朋友喜欢的365个科学家》、《小朋友喜欢的365个艺术家》、《献给直销界的365个故事》等。国画作品代表作有《百龙献宝图》、《百凤朝阳图》、《五十六神龙图》、《千古奇书山海经》（插图本）、《中国一百名山》、《世界一百名山》、《星空系列》、《世界未解之谜系列》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