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餐

拾花酿酒

早餐俱乐部是伦敦金融街一个看似不起眼儿却很有名气的小店。我和儿子是在伦敦时间12日早晨七点五十五准时安坐，我们是这个早餐店的第一批客人。 十分钟后小店的二十几张桌子满员。

 

服务生端上来第三盘时，我尽量压抑不要惊呼，结果又上了第四盘。儿子说：既然来了，妈妈不妨多吃点儿。

 

我平时早餐基本一个苹果，一杯温开水。今天要这样饕餮一回。

第一盘其实就是汉堡包。面包皮儿光洁红亮，像极小时候副食店里要用粮票和钞票买的面包。那种面包香甜里带点儿微酸，我没有吃够的时候，因为每次只能吃一个。眼下这种色泽对我很有引力，有一种回想让我不可抗拒。细看第二层，一只煎蛋，五分熟，蛋黄嫩嫩黄黄，吹弹可破，边缘雪白蛋清套着，像土星掉落在盘里。我一向不肯生吃，服务生返工煎八分熟。第三层是煎得很透的培根，边缘考得略微焦黄，红白相间，隐隐泛着油光。第四层是一块儿烤薯饼，外脆内软，很有质地地躺在一层白白的起司上，面包底部宽容地承接起层层美食的依托，安静地睡在洁白的瓷盘中间，有如一片雪地里一个得道高僧。

这样的食物不知如何下口，我用刀叉，想从边上开切，儿子说，这种汉堡就要手拿着大口进食，大快朵颐。吃汉堡不要吃相才尽兴，才会有滋味。我乐了，拿起来，尽量大咬一口，面包的软香带起煎蛋八分熟蛋黄的膏粘和蛋清的溜滑，揉进了培根的外焦里嫩，肉的柔韧耐嚼，薯饼细腻里有少许微软的颗粒感，加点胡椒的辣味，用软香的起司垫底，多种味道加合一起，多是松软，少加劲道，齿颊充溢，真是很有一种满满的知足感。

第二盘是著名的司康饼，英式快餐面包的一种。儿子说司康饼在一部动漫中作为“生化武器料理”代表出现，于是被黑为“死扛”。饼坯是由麦面烤制而成，上面铺就了火腿碎末和生洋葱碎末。之上有个煮蛋，依旧五分熟，一层起司加打散的蛋液之下，用叉碰碰，摇摇晃晃，软颤颤，让人不忍动刀动枪的。我对着“这也能吃”的“死扛”，小心用叉戳破那个“软蛋，果然蛋汁儿四溢，儿子鼓励我：很好吃，滑润绵香，试试啦！我小心翼翼吃一口，倒也接受，终归口腔有些许蛋腥，急忙撮一口火腿末咀嚼。这时香鲜的火腿肉带着其中清凉微辣的洋葱粒，感觉好极了，忍不住多吃两口，又切一小块饼入口，麦香中混合着奶香，顺食道慢慢滑下，感受它沉入胃部，踏实满足。

第三盘叫pancake，从字面看，就是煎的蛋糕。其实这是用玉米面制成的一道早餐美食。底下是好几层（吃得着急，忘数几层[捂脸]）玉米面小煎饼，一个有0.3公分左右厚度，叠摞起来，再上面是一层轻奶油，之上铺就一堆新鲜极的蓝莓，和树莓，和草莓，浇了果酱，真是好吃极了。水果因为新鲜，一咬似乎能听见紧绷的果皮儿迸开的声响，果汁儿溢流滑进齿舌之间，清凉爽甜可口入心；奶油淡而香，全不油腻，口腔所有空间都被香气占据，我忍不住紧闭双唇，单怕了漏去香味儿。更妙的自是底下那一层层玉米面儿小煎饼，外焦里嫩，轻咬即破，只留香甜绵软，咀嚼再三，时间定格于此，世界停下来，只剩软香和我。

第四盘是典型的英式全早餐。烤面包片，烤肠、煎蛋，煎土豆块儿，煎西红柿，都普通通啦！值得提的是培根，这不是我们在国内常吃的培根薄片儿，而是厚培根，有嚼头，在口中充实。最喜欢这道早餐的焗蘑菇，清香爽滑，令人欲罢不能。

我和儿子俩人要吃这么多，这是我从来不敢想的早餐食量，儿子说你都吃了，我就吃了好多，还忍不住笑起来，原来胃有这种弹性。最后我们只打包了一个司康饼。

我在英国看见好多美女有厚大的臀，稳稳地蹲坐在座位，一脸安然，我想，都是这凿实的早餐起底。中国人身量小得多，没这实力。我一顿早餐，抵了全天的饭，之后即使五小时的大英博物馆，两小时的牛津街浏览，也没再进食一口，连水都不肯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