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的故事》系列之二         少年的读书梦

有海,拒私聊

<h3>我在童年的时候,一直都跟随着奶奶生活,她无微不至的关怀和照顾我,虽然她的双足是“三寸金莲”。她老人家忙完家事总是带着我去村前村后转转、看看周围的风景,再和邻居打个招呼。</h3><h3>每天夜里总给我讲一些故事:西天岩能、漈头石龟、西天龙井和赶猪岩,还讲她自己的故事,忆苦思甜等等。</h3><h3><br></h3><h3>记得夏天夜里,蚊子很多,我特别怕。奶奶总是拿着竹篾自制成的扇子,替我赶打蚊子,爷爷去山里采来一种的薰蚊草,放在火盘里烧烟来驱赶蚊子,有时候奶奶轻轻哼着“蚊子”歌来哄我,其歌词大约是:“高脚郎,高脚郎,夜夜陪你到天光……”。于是我听着听着就睡了。</h3><h3>寒冷的冬天,奶奶的被窝里总是放着炭火的铜火笼整夜暖暖的。</h3><h3><br></h3><h3>我的童年是跟奶奶一起过来的,一直到1965年爷爷生病时需要奶奶照顾,我才离开了他们,回到了父母的身边。</h3><h3><br></h3><h3>1961年秋季,我七岁去学校里读一年级。那时候村里没有学校,教室就是我屋的楼中间,楼上摆着简易的桌和椅子,有一块木制的黑板,有二十多位学生,启蒙老师姓吳(后来,我来本乡中学当校长时去看望了他,而他的儿子是我的学生了)。</h3><h3>二年之后,父辈们建造了西天小学的校舍,我们终于有了自己的教室。</h3><h3>那时候,老师用青田话教我们识字,拼音就没有学过。学算术我很轻松,因为未入学前,姑姑就教我背熟了九九表。</h3><h3><br></h3><h3>但是,我很喜欢读书,放学回家里总是拿着书本或五叔父送给我的连环画不放,爸爸常常把报纸和资料带回家,我都喜欢读。常常坐在屋檐下的大石条看书和读报纸。奶奶叫我吃饭都不肯走,我妈妈就干脆把饭菜端来放在石条上,我一边着迷看书还吃饭,大人们还夸我好用功呢。</h3><h3><br></h3><h3>暑假里,村里的小伙伴们有的上山割柴,有的去放牧牛羊,我都在家里看看书写作业,因为小时候的我虽是男孩子却弱不禁风。</h3><h3>记得有一天傍晚,村里一群发小们约我一起去叶家祠堂里玩耍,我记得祠堂的侧间里放着很多的棺材。有一位比我大一岁的发小的行辈是爷字辈,平时胆量大人也刁钻,总是搞一些“事”出来吓吓我们。</h3><h3>这一次,我们玩了一会儿,他就故意退到门口,大喊一声:鬼来了,快逃!他竟先跑出去,我们一群小的在后面也拼命从祠堂里跑出来,大路边有一条水沟,有好几位跌在水沟里,我也跌倒了,我的一个门前牙还被石头撞落了一半,身上还被溅满了泥水幸好人未被损伤。我大亏了!</h3><h3>从此我说话漏口风,胆量也更小了,胆小的阴影一直影响到我读高中,后来,修补上了牙齿才为止,实为遗憾。</h3><h3><br></h3><h3>1966年夏天文化大革命开始了,山村里“破四旧立四新,打倒地富反坏右”,也搞的热火朝天,有一位有名的老道士爷爷被斗还被游街了,我父亲是村党支书也被靠边站。</h3><h3><br></h3><h3>我记得爷爷就在那年,即一九六六九月的一天中午,病情越来越严重的爷爷,这时候很清醒,我父亲和他的兄弟们将爷爷扶出来坐在屋擔下的竹靠椅上晒太阳,我们全家族大大小小近百人都围着爷爷,大家正在聊天之时。</h3><h3>突然本村门前岭,鸣响了鞭炮和奏乐声,爷爷微笑着问:今天是什么好日子,这么热闹?</h3><h3>我父亲说:今天是村里一户人家娶亲,弹唱班送亲的队伍到门前岭了,正在打鞭炮呢,村里正派人去迎接了。</h3><h3>爷爷说:“哦,弹唱班的戏头也来了吧,今天是好日子(原来戏班头是爷爷的好朋友,他平时喜欢热闹)。于是,爷爷靠在椅子上含笑与世长逝了,也许他选择离开时候,知道“弹唱班”会送他一程。</h3><h3><br></h3><h3>那天下午,全村人和弹唱班为爷爷开追悼会,并送爷爷出殡。因为那时候村里的道士爷爷刚被批斗,也不敢做出来做道场,唯有弹唱班一一爷爷生前的朋友们为他送最后一程,尊敬的爷爷永垂千古!</h3><h3><br></h3><h3>文革刚开始那几年里,我还在村校读小学,语文书是毛主席语录和老三篇,而老三篇《为人民服务》、《纪念白求恩》和《愚公移山》我都背得滚瓜烂熟呢。</h3><h3><br></h3><h3>小学毕业了的我本来应该去读初中,可惜的是,中学都停课闹革命,我没书读了。外婆按农村习俗,外孙长大了,送一头羊给我作礼物,哈哈,我成了牧羊倌。</h3><h3><br></h3><h3>应该说,当年的自然灾害,让农民们受到了教训也得到了经验,虽然还是集体经济,尽管文化大革命和山高皇帝远,这里的农民们都有了扩种自留地,还利用山区的优势,开始发展畜牧业,养牛的养牛,养羊的养羊,几年来畜牧业发展快,家家户户,牛羊成群。</h3><h3><br></h3><h3>那时候,山里的人们也非常“荒唐”,放火烧山是常事,青田县西天村与文成县交界处,有一大爿无边无际的荒山,也可称为“大草原”吧,名叫西天圩或汤垟圩,还有一座大山名叫金岗尖和有一处叫圩坦坪。这些山地上没有树木全是荒草山地。因为逢年冬之时人们又去放火一次,把整爿荒山烧个精光。等春天到了,荒山就变成青青翠绿的大草原,正好是牛羊放牧的好地方。</h3><h3><br></h3><h3>春、夏和秋季,每日早晨,村里发小们就成众结伴赶着成群的牛羊上山,将牛羊放牧在大山上。发小们头戴笠帽,大家围坐在高山顶上,望着蓝天白云,欢乐唱着山歌,放牧着牛羊,有时还分作两队对唱。你一首唱,我一首和,不亦乐乎。</h3><h3>有的发小还带来扑克牌,四个人围着一起玩玩……。</h3><h3>每逢中午,村里会有人将大家的中饭打包送来,大家吃饱了饭休息玩耍,牛羊们吃饱了也懒洋洋卧在草地上。</h3><h3>等日落的时侯,大家一起赶齐了牛羊回家。</h3><h3>快乐的童年,就这样一晃之间过去了。</h3><h3><br></h3><h3>六九年秋,各地公社学校开始复课。村里有几位发小和堂兄弟们都去公社五七中学读书,而我却没有去。是奶奶不让我上学,是有原由的,她非常爱我爸爸,因我爸爸小年在闹“天花”病的民国时期从九死一生中活下来。而且我爸爸是长子,留在家里种田很辛苦,要求我留在家里帮助他种地。好笑的是在我十二岁那年冬奶奶和我爸爸还给我与同村的一个女娃订了娃娃亲。</h3><h3><br></h3><h3>那时候,奶奶的话就是圣旨,爸爸无条件遵行,我无可奈何只好待在家里,一边牧羊、一边自学读书。每当发小们周末回来说起公社学校的趣事,我只有羡慕的份。</h3><h3><br></h3><h3>但是,我仍然不放弃要去读书的希望,常常与奶奶理论,几位堂兄弟他们都可以去读书,为啥我不可以?我也要去上学。</h3><h3>从此,我将羊赶到百丈漈的山下放在哪里就让它们自由,自顾自回家看小说。</h3><h3>有意思的是老羊识途,每天下午快天黑也会带着小羊们回来,就这样,一日复一日,我只要去漈头上看看,它们上山了没有,然后把它们赶回来。</h3><h3><br></h3><h3>后来,那只老羊调皮就常常捣蛋了,有几次它早早就先溜回来,还去后半山吃了别人家的刚栽的蕃薯苗,被那家农户知道,气凶凶来到我家里骂了我一顿,我一生气,羊也不要牧养了。妈妈只好将羊自己去放牧,没空的话用绳子将它们吊在附近空草地的树桩上让它们去啃草,有时干脆关在栏子里割点草喂养它们。</h3><h3><br></h3><h3>奶奶年纪大了,但她仍然非常关怀我,看我每天只在家读书,其他的孙子和别人家的孩子都去外地读书,看在眼里,心也动了。于是,有一天对我说:叫你爸去安排一下,你也去读书吧。当时我一听奶奶这样说,高兴的不得了,因为爸爸肯定是同意。</h3><h3><br></h3><h3>那年寒假期间,我在家里就动手将松树木头用刀劈成碎木爿,待开学时挑去交学校的柴伙费,也可以节省一点钱。记得有一日我用刀在劈柴伙时,不小心将一个手指头割破了很深鲜血直流,因为我血晕在地,奶奶看见大吃一惊,立即手忙脚乱拿来草药来帮我止血,叫我妈快去叫我爸爸回来,爸爸正带领村民建造村水电站的大坝。当他们赶回来时,我已经没事啦。</h3><h3><br></h3><h3>1970年春季,我去公社学校读书了,老师将我插入初中一年级里读书,初一上半年我就没读过。</h3><h3><br></h3><h3>那一年冬我敬爱和慈爱的奶奶,深受全村人敬重的奶奶也与世长辞了。但她的慈爱永远活在我们心中!</h3><h3><br></h3><h3>从此,书山无路勤为径,学海无边苦作舟,我开始去圆读书梦去深造。也开始迈出了大山的第一步。</h3><h3><br></h3><h3><br></h3><h3>一一待续</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