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香》

琴心

这是我二十多年前的第一篇短篇小说，青涩的文笔，单纯的情感。今天翻看到，突然有重新写这个故事的冲动。

以下是曾经原文，我的处女作。

短篇小说《丁香》

一.住院
林龙懒洋洋的躺在病床上，想起上个星期的天灾人祸就心情无比郁闷。那简直就是噩梦，他刚好经过那，那上面掉下来的东西就砸在了自己的脚上。于是，接下来的这几天里，他都是躺在病床上无聊的度过，时不时还痛的睡不着觉。
好不容易煎熬到能下地走路了，不过得漫漫的移动才行。
今天天气不错，林龙很想去花园走走，晒晒太阳，几天没出去感受大自然的味道了，医院里都是刺鼻的药水味儿。
正准备下地来，平时那一脸严肃的老护士又出现了。“去哪？还没好完整，别乱跑知道吗？来，打针了。”
天呐，这都什么事啊，林龙一脸委屈的央求到：“护士阿姨，护士大姐姐、能不能别打了，我的屁股都快成蜂窝煤了。”
老护士还是绷着个脸唠叨起来:“饭可以少吃一顿，针就不能少打一针、想快点出院就得配合治疗。”说完熟练的给林龙扎了一针，走前嘱咐他好好休息，还不忘继续唠叨:“好好听话，好了就不用被扎了。”
林龙没理睬老护士的话，自己偷偷扶着墙壁溜到医院后面的花园，找了个干净的草地漫漫的坐在地上，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他一脸满足的吐出两个字“爽啊”。
他静静的躺在草地上，看着蔚蓝的天空、不禁感慨自己也算幸运的了，如果不是砸在脚上，是头上的话，那.......
二.偶遇
他不敢往下想，一阵微风吹过， “好香啊”林龙不自觉的呢喃一声。
这是花香，他虽然是个大男人，可这香味太好闻了，虽然浓烈，却芬芳扑鼻令人陶醉。
他漫漫的坐了起来，往四周望了望，目光停留在不远处的一颗树上。
林龙漫漫的走到那棵树下，他确定是这里传出的香味。
这棵树上开满了一簇一簇紫色的小花，还蛮好看的呢。可他却不知道这树叫什么名字，管它呢，免费赏花也是人生一大幸事啊，林龙自嘲的笑了笑。
“你也喜欢丁香花吗？”
他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大跳，转过身看见一个女孩子站在身后，她很美。
林龙回答：“谈不上喜欢，因为我之前连它叫什么都不知道。原来这个就是丁香花啊，不过我喜欢它的香味！”
“我也喜欢它的香味，那是因为我喜欢丁香花。”女孩说完就没做声了，而是轻轻的坐在离林龙不远的草地上，抬头静静的看着满树的花。
林龙也找不到适合的话题，见她那么安静也只有保持沉默了。
丁香花，他偷偷的看了看那女孩，她有一双忧郁的大眼睛，那眼神好象在对他诉说了多少的不幸，那么凄凉的眼神，却那么的美！女孩走了，走时只对他淡淡的说了声“再见！”
三.再遇
林龙就可以出院了，这是半个月来唯一值得高兴的事。
他伸了伸懒腰，心想医生嘱咐他再拍个片，就可以出院了。
下午，林龙拍好片回病房经过重病区的时候，林龙透过窗子玻璃，看到里面躺在病床上一个个病痛的人，又在心里感叹这个世界真的是造物弄人，天下幸福的人有多少，可怜的人也就有多少。
正感慨着，一双熟悉的眼睛走进了视线，是她？那个喜欢丁香花的漂亮女孩。
她正半靠在病床上，脸色比上次见她差了好多，惨白惨白的，那眼神更加的忧伤了。
林龙心想:她怎么会在重病区病房的？是得了什么重病？他在窗前停下了脚步，看着她。
这时女孩也看见了他，并朝他笑了笑，他也回给了女孩一个笑脸。
“能进来帮我个忙吗？”女孩柔弱的对他请求道。
林龙点点头走了进去，来到她病床旁对她微笑的说：“请问，我能帮你什么呢？”
女孩吃力的坐直身子说：“我想去看看丁香花，你能扶我去吗？”“当然可以，你身体不要紧吧”女孩轻声道:“我没事。”
林龙轻轻搀扶着女孩走出了病房。
四.病情
来到上次的丁香花树下，林龙扶她坐下，他也顺势坐在了旁边。
女孩看着花儿出了神，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问她，他好奇她到底是什么病要住进重病区的。
“你一定很想知道我得什么病吧！”她幽幽说道。
被看穿心思的林龙一下倒觉得不好意思了，不过他还是很想知道“如果你愿意说的话，是的！” 林龙如实回答。
女孩沉默许久......
轻轻说:“我怀孕了！”
“什么？怀孕？”他没听错吧，怀孕住重病房？怎么可能啊。一脸惊讶的林龙看着还女孩不等他开口疑问，那女孩继续道：“我很想要这个孩子，但是我却做不到。”
林龙看到女孩的眼睛里明显湿润了，收起惊讶的表情，说道:“怎么会呢？难道你老公不同意，还是.....”他不知道该怎么问下去。
“我没结婚，是因为我头里面长了个肿瘤，医生说这个孩子是不可能保住的，马上就要做化疗了，辐射会导致孩子死在腹中的。”女孩的话消除了林龙心里的疑问。
未婚先孕也没什么可奇怪的，更让林龙难过的是她的重病。
他心疼的看着女孩，看到她那潮湿的眼睛却不知道怎么去安慰她。
又一阵沉默，林龙还是先开口的安慰道:“医生说的话总是要听的，身体要紧，好好的配合医生治疗，一切都会好的。”
五.林龙
坐了好久，女孩对他说如果有事他不用陪着她的，她还想在这里多坐会。
林龙说：“我没事，陪你坐会，聊聊天也好。对了，忘记自我介绍了，我姓双木林，单名一个龙字，听起来象个女孩名字吧？呵呵，没办法，父母的意思！”林龙尽量把话说的轻松些，他并不希望看到女孩子那忧伤的眼神，他真的会心疼。
“我叫丁香，跟这棵树同名。”女孩幽幽的介绍了自己。难怪她这么喜欢丁香花，原来是名字一样的呀。
“真好听，你很漂亮，跟这花一样的美丽，你男朋友真有福气，他没来陪你吗？”话一出口林龙就觉得自己说的太多了。
他满脸歉意的看着丁香，发现丁香的脸上闪过一丝悲伤的表情，他赶紧道歉说：“对不起，我不该这么问的，请原谅！”
“没关系，你没错，我想很多人都会这么问的。”
她的眼神愈加显的忧伤了.....
六.遭遇
和她的聊天让林龙彻底的了解了她的故事。
原来丁香一直喜欢比自己大十二岁的美术老师，丁香很爱他。
毕业后丁香被分到同城的一所中学教书，他们在外租了间房子同居了。
有一次丁香晕倒被送到医院，老师被医院主任叫去谈话，回到家他就一直沉默不语。
丁香追问怎么回事，而老师被问烦了丢下一脸疑惑的丁香回学校去了。第三天老师回来了，心不在焉的吃完晚饭就躺在床上看电视。见他不开心，丁香也早早的躺下睡了。
刚进入梦乡就被一阵敲门的声音吵醒了，丁香披了件衣服去开了门，还没看清楚来人是谁，就冲进来一个恶狠狠的女人，丁香刚想问是谁，就被那女人一个耳光抽的眼冒金星。
后来不分青红皂白的一阵乱拉乱打，打好丁香又冲到床前扯着被吓呆了的老师，又骂又抓的。
老师被那女打了之后才对丁香说那是他老婆，他还有两个孩子。
丁香整个人都蒙了，眼泪眼泪止不住的掉下来，看着老师问他:“你爱过我吗？”
那老师被边上的女人狠狠地盯着，最后不去看丁香的脸，回头却对他老婆说是丁香勾引他，说酒后乱性，有了一次之后丁香威胁他，不和她在一起就告发他，他是被逼无奈才和她同居的……
丁香摸着火辣辣的脸不可置信的看着熟悉而又陌生的老师，她怎么样也想不到他会这样说自己，无法接受一切的她转身冲了出去。
七.伤痛
丁香在外面跟游魂一样游荡了一个晚上，眼泪疲惫和被羞辱的心痛的让她无地自容。
天快亮时回到住处，屋里被砸的乱七八糟的，她没力气去理会那些，打电话给校长请了病假后呆呆躺在床上。
一天的遭遇让她累的很快就睡了过去。
接下去的几天丁香身体很不舒服，会呕吐，有时头还一阵一阵抽着疼痛，严重时只想用头撞墙。
后来，她去学校找老师，却得知他已经辞职了，也离开了这个城市不知去向。
她一听完就晕倒了，醒来时她躺在医院，医生告诉她是个大爷把她送来就走了。
后来医生又问她家里还有什么人，让她打个电话叫他们来一下。
丁香说父母早年去世，现在只剩她一个了，追问医生自己的病要不要紧，怎么老是想吐又头痛的厉害，医生可怜她的生世，追问再三的情况下告诉了她病情。
对丁香来说绝症并不可怕，而怀孕的消息更让她痛不欲生。
她是那么深深爱他，她好想要个他的孩子啊。那天丁香偷偷的离开了医院，第二天辞去教师的职位，之后悄悄的离开了那个城市。来到这里，丁香住进了和林龙同一个医院。
而医生告诉她，孩子是保不住的。
伤心的她经常到花园里坐在这棵丁香树下，看着一簇簇的丁香花，想起自己的命运，眼里满是悲伤。
昨天医生通知她准备做流产手术，下个月可能就要化疗了。
听完她的一切，林龙的眼睛也湿润了，他在心理憎恨那个禽兽不如的老师，同时又同情眼前这个可怜的女孩！林龙告诉她出院后会请假来照顾她，请她安心治疗。
八.典故
几天后，林龙出院后请了长假，准备照顾丁香。他自己也说不清楚是什么感觉，只知道他无法拒绝自己的做法。
第二天早早的来到医院，丁香见到他来开心了许多。
他还是按照她的要求，每天陪她花园坐坐。
坐在丁香树下，他们的话题开始多了起来。
“知道丁香花有个美丽的传说吗？”丁香看着树上的花问他。
“不知道，如果不是你，我对它一无所知呢”林龙柔声回答。
丁香笑笑的说：“那是讲象征爱情的一个故事，有一位将军的夫人得了怪病，四处求医无效。将军偶得一偏方，说在家院里种上丁香就可以痊愈，将军照做了后其夫人的病果然好转。可不久将军被调往遥远的国界镇守边疆，全家都迁移去了，其夫人的病又犯了。将军打了胜战回京，皇上要封他爵位。将军想起家里的夫人，推掉了封赏，只请求皇上准许他将皇宫正开着花的丁香树迁移其居。皇上答应了将军，就这样，夫人的病也就好了。”
九.爱恋
看着丁香满脸沉静在传说中的幸福表情，林龙心不禁抽了一下的疼。他能为她做什么呢？丁香继续说着：“我以前并没那么喜欢丁香花，从知道我的病后我就特别的喜欢丁香花，它是可以给人带来幸运之树啊，它的花也叫爱情之花。其实我并不怕死，只是太多的不舍。”
丁香说到这里停了停，抬头看着天空。
林龙知道她想哭，她在强忍住眼泪，可她那忧伤的眼神出卖了一切。
他轻轻的搂过丁香，他能感觉她的身子颤了颤，却也没拒绝。
他把她揽进怀中，低头对丁香说：“让我来照顾你好吗？我喜欢你，能给我个机会吗？”
她没有回答，泪水在她悲伤的双眼里滚动。
林龙知道，她需要考虑。
丁香的流产手术在第二天上午做了。
林龙买了鸡叫亲自炖了鸡汤，又去超市买了好多吃的和用的，还有一些书刊带到医院。
对丁香百般的呵护和疼爱，他不能再让这个女孩子伤心了。
林龙喜欢喂她吃东西，她很听他的话。其实丁香心存内疚，总是叫林龙别那么宠她，那样会让她很不安，每次这样说的时候林龙都会笑道：“你那么漂亮善良，不对你好，别人会把你抢走的。”
听林龙这么说，她总是淡淡的笑着，她眼神始带着忧伤，丁香是感动的。

十.委托

“阿龙，明天帮我去办件事好吗？”

“恩，你说吧，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林龙爽快的答应。

丁香从包里拿出一封信，边拿给林龙边说：“明天替我去一趟B市第八律师事物所，把这个交给陈律师，他会告诉你怎么做的，你帮我办好再来陪我好吗？”

“好的，有什么事可要告诉我，只要不是你的隐私，我全要知道。你现在不可以自私的知道吗？”林龙跟个小孩一样的唠叨了半天。

然后又说：“我不在的时候好好休息，别乱跑，别让我担心好吗？”丁香微笑的点了点头。

到了B市，林龙按地址找到了第八律师事务所的陈律师，把信交给了他。

陈律师看完丁香的信后，转身打开身后的保险箱，从里面拿出一个厚厚的牛皮纸信封交给林龙，对他说道:“上个星期我受她委托去了一趟a市，这是丁香委托我保管的，说到时候她会叫人来取。今天她信里叫我把东西转交给你，我也就完成了任务了。”

林龙接过信封打开一看，里面装的全是美金、大概有5W左右。看着这些钱他心理有种不祥的预感，说了声再见就冲出门去。

赶回a市医院时，直接冲到病房，人去床空。他又跑到护士那询问，护士说：“丁香早上就不知去向。同病房有人看到她背包离开了，医生在枕头上发现两封信，一封写给主治医生，还有一封是给你的，你看完去找张医生问问情况吧。”林龙双手颤抖的打开丁香给他写的信。

十一.绝笔

林龙:

见信好。

首先请原谅我的不告而别。谢谢你这么多日子以来对我的照顾，我无以为报。

丁香树下认识你可能是一种缘，而这缘也可能是上天对我的一点施舍。

可我深知我不能接受这样的恩赐，我配不上你，虽然你没嫌弃过我。

象你这样一个好男子该找个健康纯洁的好女孩做妻子。而我，什么都不是，被魔鬼般的灵魂玷污过的身体而又病怏怏的我 ，真的无法去面对你。

每次面对你的关心和无微不至的照顾，我的心都在滴血，我做不到这么自私的占有你，请你原谅我离你而去，我想去个没人认识的地方，安静的过完属于我一个人不多的日子。

答应我，别找我，如果这个世界上真有轮回，来生与你再续前缘。

如果你真的爱我，就好好的面对这一切，我没什么可补偿我对你的愧疚，那五万美金帮我交掉医疗费用，多的就算是我给你的一点心意。不要嫌弃，这些钱比我干净，是我父母留下的钱，我没福气消受了。

我憎恨命运的安排，为什么不让我早点遇上你，同时我也感谢上帝的怜悯，在我生命快要结束时让你走近来，也许这就是人生。

我必须告诉你，也许我还爱着他，尽管他对我的行为

我必须告诉你，也许我还爱着他，尽管他对我的行为禽兽不如，可毕竟他是我这一生唯一爱过的男人（我不敢去爱你，也没资格去爱你，我不配）请原谅我没做到答应你的事，那样我在天堂都会微笑的！

最后再次请求你，一定要答应我，千万别找我，让我安心的过完最后的日子好吗？祝福你天天快乐 ，心想事成， 身体健康 ，幸福永恒，一个无颜面对你的女人，丁香绝笔。

丁香走后一年了，林龙没等到她的任何消息。他无法忘记那忧伤的眼神，走到哪都无法忘记她的身影。

年初林龙和家人商量想换个环境生活一段时间，父母心疼看到儿子日见憔悴的样子，并没加阻拦就同意了，只是不停的叮嘱他照顾好自己，想家了就回来。

过完了正月元宵，林龙坐上了去另外一个城市的火车。。。。。。

后记——

三年后

刚拿到律师执照的他，进了一家很好的事物所工作。

他要用自己的能力把那些禽兽不如的家伙送进监狱，这也是在丁香离开以后他的最大心愿。

每天晚上他都会坐在小区花园里的那颗丁香树下，静静的坐上一个多小时才回家休息。即便下雨天，这习惯没间断过。

这天也不例外，抽完几跟烟，起身准备离开时却发现旁边石凳上坐着的女孩。

她也正注视着他，林龙怔怔的看着她，好半天才回过神来，太象了。

她的样子象极了丁香，只不过这女孩眼神里少了一份忧伤和哀怨，她是快乐的女孩，可以看出来。

林龙不敢多看，起身匆匆离开了花园。

接下来的三天，林龙都看见了女孩，她也一直坐在那石凳上看着丁香树.....

林龙平静了好久的心又开始翻腾起来。

而他每次去花园时都在心底希望看见那女孩，每次去也都没有失望过，虽然每天遇见，却从没有说过话。

这天，下班后天气阴沉，还刮起了风。林龙赶回家吃过晚饭后又想起了丁香树下的女孩，于是他管不住自己的脚步走到花园。

这次却让他失望了，女孩不在。他很失落的点燃一只烟，靠在树边猛吸了好几口。

脑子里浮现出四年前在医院遇到丁香的情景……

“你很喜欢丁香树吗？”林龙回头看到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身边的女孩，她笑盈盈的继续说道：“你如果喜欢这颗丁香树，那你一定是喜欢丁香花的人，你也和我一样在等待丁香花开吗？”

“我......是的，我很喜欢丁香树，也一直在等待丁香花开”林龙平静的回答她。

她很健谈，很开朗的女孩 。。。。。。

“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丁香，呃。。。。是不是好土啊”

“你叫丁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