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长江三峡

汤邦明

      长江三峡，是瞿塘峡、巫峡和西陵峡三段峡谷的总称。西起重庆奉节县白帝城，东迄湖北宜昌市南津关，全长193公里。两岸高山对峙，崖壁陡峭，最窄处不足百米。游长江三峡分为上下水两条路线。下水线是从重庆万州出发至湖北宜昌；上水线是由湖北宜昌出发至重庆。这次，我们选择了从重庆至宜昌游三峡的下水路线，那种顺水而流，身临其境，正是我们寻找历史的感觉。

        2019年11月6日傍晚，我们在重庆万州登上了长江三峡观光游轮。夜色朦胧，两岸的灯火渐亮，大家都来到高层甲板上观看夜景。万州城里的灯火如天上繁星， 有的在山上， 有的在长江两岸边， 更多的是来自城里的高楼。 层叠的灯光犹如彩色的花树，煞是好看闪亮。

       岸上的灯光映照在长江水面上，形成一条条彩色的光带， 随着水波晃动，像是喷射火焰。晚上8点许，游轮缓缓地起航了，随着游轮的航行， 两岸的灯光似乎也在缓缓地移动。这不，刚才还是左岸的灯光最多最亮，一会儿，变成了右岸的灯光最亮最美。尔后，灯光则全部被甩在游轮的后方了。

       远处，白帝城从朦胧中渐渐凸现，慢慢地向游轮袭来。奉节县素有诗城美称，李白、杜甫、杨炯、孟郊、王维、黄庭坚等古代诗人在此地逗留过。特别是刘禹锡那句“东边日出西边雨，道是无晴却有晴”最为浪漫。只是奉节城山地坑洼不平，难有都市风采。这些诗人大都是贬官或发配沦落于此，寄情山水，反而给后人描绘了一幅浮想联翩的水墨画。

       我们是第一次游长江三峡，难免有点小兴奋。虽然两岸的夜色朦胧，江面上已是漆黑一片，但我们还是舍不得回船舱里休息，就这样一直站在甲板上。夜风很凉，心里却是很热。在晚上12点左右，游轮的左前方突然有了灯光，而且越来越多。接着，正前方的江面上出现了两幅灯光组成的三角形图案；右前方则是一片漆黑。只有一小片灯光映出楼宇亭台的模样，很是别致。等游轮走近时，我才发现那些三角形图案，原来是由横跨长江大桥上的灯光所装饰。三角形图案不停地在变换着色彩。一会儿黄，一会儿红，一会儿变蓝变绿，一会儿又由图形变成文字：“天下第一缸，千年张飞庙”；“云阳人民欢迎你”等。原来我们的游轮已来到云阳县了，前方的楼宇亭台就是著名的云阳张飞庙。

       天刚蒙蒙亮，大家赶快爬了起来，拿起相机走到甲板上。这时，有几个小伙子，他们自带小凳早坐在那里，一边看着两岸山水，一边用小本子悠闲地写生。脚下就是滔滔的长江水，四周弥漫着浓浓的水雾气，能见度只有几百米远，空气中渗着寒冷气，三峡果然就在眼前。记得在一周前，我们坐着高铁来到重庆，看解放碑、朝天门、洪崖洞，参观歌乐山和武隆天坑地缝，后又转辗成都，去峨眉山，每到一处，无不为之震撼。

       游轮缓缓地来到夔门关，两岸断崖壁立，高数百丈，宽不及百米，形同门户，是长江三峡的西大门。因瞿塘峡地当川东门户，故又别称夔门。峡中水深流急，江面最窄处不及50米，波涛汹涌，呼啸奔腾，令人心悸，素有“夔门天下雄”之称。

      一过夔门，游轮便进入瞿塘峡了。人们常说：“瞿塘险，巫峡秀，西陵长”。刘白羽在《长江三日》里说，瞿塘峡口上，为三峡最险处。他还引用了杜甫的诗和古歌谣为证。古歌谣是：“滟滪大如马，瞿塘不可下；滟滪大如猴，瞿塘不可游；滟滪大如龟，瞿塘不可回；滟滪大如象，瞿塘不可上。”今天的瞿塘峡口，早已不存在礁石如马如猴如龟如象的景况，古人所说的那种险境，我们这次是体验不到的。不过，瞿塘峡江面狭窄，两岸如削，岩壁高耸，峡谷山势陡峭，给人一种惊险的感觉。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甲板上的人越来越多了起来，在窄小江面上，瞿塘峡正急匆匆地向我们走来。白盐山陡峭如削，瀑石、犀牛望月矗立在两岸，犹如一群怪兽紧紧地盯着进入领地的游客。三峡蓄水后，长江真被降伏了，游轮遇不到湍流、暗礁，犹如在湖面上轻轻地滑过，没有一丝颤抖。更体验不到刘白羽游三峡，那种船行黄水中惊险刺激后倍感欣慰的原始长江味道。虽仅八公里长的瞿塘峡，却让人心潮澎湃。

     这时，橙色的朝霞逐渐变红，并且越来越红，我们紧盯着红霞等待日出。一会儿，那早霞与山峦相接的地方，出现了嫩黄的一点云彩，就像个小孩似的嘴里含了一颗糖，突然他把糖吐出一半搁在嘴唇上，那美丽的嘴唇加上那晶莹剔透、发光发亮的糖，真是妙不可言。俏皮的小孩似乎以糖诱人，搁在唇上的糖越来越大，最后变成了半个太阳的脸。又过一会儿，太阳的脸全露出来了。江面被朝霞映照的熠熠发光，像是从东到西铺设了一条金色的光带。船在曲折的水中穿行，天边的红日和江里的光带时隐时现，时多时少，瞿塘峡也随之时明时暗。

      上午11点许，游轮停靠在巫山港。巫峡绮丽幽深，以俊秀著称于天下。巫峡两岸，青山不断，群峰如屏，船行峡中，时而大山当前，整个峡谷就像一条迂回曲折的画廊。巫山十二峰是巫峡的核心景点，一个美丽动人的故事，在这里久经传说。

      在大禹治水时期，瑶池住着西王母生下的第二十三个女儿瑶姬。她聪慧美丽，心地善良，活泼可爱，但耐不住宫中的寂寞。于是，在八月十五那天，她邀身边的十一个姐妹，腾云驾雾，遨游四方。当她们来到巫山时，碰见十二条恶龙兴风作浪，正在治水的大禹被洪水围困其间。

       瑶姬十分敬佩大禹，便送上《上清宝经》的治水天书。不料，瑶姬还没有来得及告诉大禹如何破译，就与众姐妹一起，被西王母派来的天兵给捉拿回了瑶池。十二位仙女早就厌倦了瑶池仙宫的生活，于是，她们挣脱了神链，重返人间，帮助大禹疏通峡道，解除水患。

       从此，瑶姬爱上了三峡，成天奔波在巫山群峰之间，为船民除水妖，为樵夫驱虎豹，为农夫布云雨。她们姐妹十二个忘记了回瑶池之事。久而久之，便变成了十二座奇秀绝美的峰峦耸立在巫峡两岸，称为“巫山十二峰”。瑶姬是十二仙女的杰出代表，她所立的山峰位置最高，每天第一个迎来朝霞，所以叫“望霞峰”，又名“神女峰”。

       在下午 1点过后，我们的游轮进入到西陵峡。西陵峡，西起湖北省秭归县香溪河口，东至南津关，全长76公里，是长江三峡中最长的一段峡谷。三峡大坝就建在三斗坪，正处于西陵峡中段。新中国成立以后，经过对川江航道的多年治理和葛洲坝水利工程建成后，西陵峡一分为二成东西两段。西段水位抬高至175米， 有许多景观发生了较大的变化。而东段水位保持在原来65米左右，水势平缓，然绮丽景观如旧。

        西陵峡，峡山千峰万丈，逶迤而来，两岸岩峰插入天际，好像是两道千寻壁立的长城，把大江造成一条狭窄的走廊。船行峡内，如在井中，仰望高空，云天一线，真有“山高不见鸟飞过，巨头晴天一尺多”的情景。

       西陵峡，峡中有峡，滩中有滩。多少个险滩？如石牌珠、狮子脑、三柱石、獭洞滩，一个接一个地迎面耸立，使人接应不暇。驶过灯影峡即明月峡，便进入到雄奇壮丽的黄牛峡了。峡内有黄牛岩，面对峡江急流，背负千峰万丈，巍然屹立在群峦之表。抬头望去，酷似一头黄牛。“朝发黄牛，暮宿黄牛，三朝三暮，黄牛如故”，指的就是这段峡谷。

       西陵峡，最著名的是葛洲坝水利枢纽工程。在新中国成立后，中央政府对葛洲坝水利枢纽工程的研究始于20世纪50年代后期。1970年12月30日破土动工，1974年10月主体工程正式施工。整个工程分为两期，第一期于1981年完工，实现了大江截流、蓄水、 通航和二江电站第一台机组发电；第二期1982年开始，于1988年底整个葛洲坝水利枢纽建成，大坝全长2595米，坝顶高70米，宽30米。控制流域面积100万平方公里，总库容量15.8亿立方米。27孔泄水闸和15孔冲沙闸全部开启后的最大泄洪量，为每秒11万立方米。

       葛洲坝水利枢纽工程，是我国万里长江上建设的第一座大坝，是长江三峡水利枢纽的重要组成部分。这一伟大工程，在世界上也是屈指可数的。水利枢纽的设计水平和施工技术，都体现了我国当代水电建设的最新成就，是我国水电建设史上的一个里程碑。

       葛洲坝水利枢纽工程施工条件差、范围大，仅土石开挖回填就达7亿立方米，混凝土浇注1亿立方米，金属结构安装7.7万吨。它的建成不仅发挥了巨大的经济和社会效益，同时也提高了我国水电建设的科学技术水平，培养了一支高水平的水电建设的设计、施工和科研队伍，为我国的水电建设积累了宝贵的经验。这项工程的完成，再一次向全世界显示了中国人民的聪明才智和巨大力量。

       葛洲坝的泄洪闸放水时，有着极其磅礴的气势。只见一股股激流从闸口冲出来，然后，撞击到栏坝上，又高高地飞溅起来，巨大的水声和喷薄的气势令人震撼。巨大的水头冲天而起溅起的水浪形成漫天的水雾，即使位于百米之外，仍然感到水汽扑面，沾益于湿。如果遇到晴朗天气，水雾反射的阳光在泄洪闸前形成一道彩虹，直插江中。

       雄伟壮丽的葛洲坝静静地屹立在长江上，它是一代葛洲坝人挥洒青春的记忆，是青春谱写的赞歌，它承载了多少葛洲坝人的青春与梦想。岁月变迁，那些建设者们已经年迈，唯有铜墙铁壁般的葛洲坝成为见证永恒的里程碑！

       三峡是大自然造就了中国的幸运和骄傲。在全世界都在为开发利用可再生能源而奔忙的时代，大自然把这个世界上最丰富的水能资源赐给了我们中华民族。任何嫉妒、造谣和误导宣传，也不能干扰、影响中国人民开发利用三峡的决心和意志，同样也无法改变三峡大坝造福于人民、如诗如画的现实。

       现在，国际、国内对三峡建设的杂音还很多。如果有人非要问：三峡大坝的面子后面是什么？我们应该理直气壮地说：它是中国人民建设有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雄心壮志，也是三峡工程回馈给人民的幸福和希望……

       葛洲坝不仅仅是一项重要的水利工程，同时也是一座纵贯南北的长江大桥，其坝顶建有铁路、公路和人行道，连接了鄂西的南北道路。游人参观葛洲坝，可先到葛洲坝工程局接待室观看大坝电动模型和大江截流彩色纪录片，然后上坝饱览壮丽的大坝风光。

        三峡工程，已成为当今世界水电史册中的一部无与伦比的时代巨著，而葛洲坝工程更是新中国水电建设的一部不朽史诗和一座重要的里程碑。二者相辅相成，相映成趣，缺一不可，我们为此而骄傲！
      参观葛洲坝，真的让人回肠荡气，更让人回味无穷……
      写于2020年1月12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