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 年 交 的 郵 緣-------記與臺灣江增化老先生的交往点滴

华南虎

<h3>  方郵結遠朋,寸緣交萬友。</h3><h3> 我的集郵始于小學讀書時代,那時叔公的准女婿幾乎每個月都會從永安西洋鎮寄信來,而給叔公念信的任務基本上是我了,讀完信我會把信封上的郵票要過來把玩、欣賞,討要著作為一種報酬和工錢。每次不同的郵票琳琅滿目、絢麗多彩,非常吸引人,那麼個特殊時期,全國山河一片紅的年代,毛主席的語錄、毛主席詩詞、毛主席像章、毛主席油畫等等,一枚枚的印記、一張張的方寸、一封封的家書,把我帶入這色彩斑斕的方寸世界,讓我領略到領袖的風采,自此我就與郵票結緣,誠心地討要,細心的觀賞,精心地收藏,但還是不慎在一次房屋搬遷時把這些文革的信封丟失了,讓我懊悔了好幾年。</h3> <h3>  我與臺灣桃園的江增化老先生結這郵緣,也有一定的緣素的,因郵而緣,也因緣而郵,鴻雁往來十二年整。這還得感謝我的親戚、兒時夥伴、青梅竹馬的同學喜儀了,初中二年級她就去父親工作的永安第三中學讀書,那可是一所重點完中,她的父親又是數學界權威老師,她知道我喜歡郵票,熱愛集郵,也不時從永安寄給我不少的郵票,特別珍貴的金陵十二釵還讓我珍藏著。時常她也會轉贈幾封臺灣江增化寄給她父親的首日封給我欣賞,漸漸地我就瞭解到臺灣有一位江增化長輩與她的父親是同學、老鄉、摯友,也有郵品的相互交換和對集郵的愛好。他們父女也曾叫我直接與臺灣江老先生聯繫,說他是姑田馬面下人氏,解放初隨國民黨軍去了臺灣,人很隨和,知識淵博、愛好廣泛、精於書畫,但我一個晚輩總也抓不起筆來寫這第一封信,直到2007年張老先生去世,我才冒昧地下這個決心直接與江老伯寫去第一封信,順便也郵寄了一些郵品,還沒有一個月的時間,江增化老先生就回我的信了,還寄了了臺灣的郵品,有精美的郵票、首日封、明信片等郵品,令我十分高興,歡喜不已、愛不釋手,我由衷地感謝他對晚輩我的信賴、關心和愛護,自此我保持與他聯繫,以郵會友,以郵結緣,把分寸的郵緣拓展為博大精深的益智、怡情、會友、結緣等內涵,以兩岸精美郵票品牌構建我們長幼兩代人的友誼。十幾年不但得到老伯的君君教誨,每年還得到江老先生不少郵品的饋贈,我都一一記錄,共有上千封、片、票之多的郵品,還有江老先生的書法、繪畫和攝影作品等等。他的佳作畫得太好了,山勢巍峨、層巒疊嶂、霧靄繚繞、溪水淙淙,山上還有二幢小屋,真是世外桃源啊。此大作堪比張大千的作品呢。特別的他站在此佳作旁,精神抖擻,神情自豪,哪裡象位八十多歲的老者,可見他的養生之道和精神狀況了,臺灣的生活條件、環境氛圍、醫術裝備等都為民眾民生提供了必備的條件,又加上他的生活品質、豐富的人生閱歷、超脫的人生境界、與自然鬥爭的頑強毅力,造就了他的身體和成就。我也把他的郵品製作成郵集,以“郵品見證寶島臺灣”這樣的郵集,並是我們郵緣的見證。郵集共48片。它見證我們的郵緣,也可告慰老伯的在天之靈對晚輩的愛護支持了。時常我會把江老先生寫與我的信拿出來欣賞,他也畢竟是教師出身,硬筆書法寫的很好,一封封信龍飛鳳舞、一氣呵成,看他的字體看他的信件都是一種美的享受,他的遵循教誨,他廣交郵友、廣結良緣的意向,頌揚祖國的大好河山的拳拳赤子之心由此可見一斑。</h3> <h3>  當接聽到二公子和鑾嬌阿婆的電話,獲悉增化老先生去世的噩耗時,我心情萬分悲痛,無語言表。我知道人也總有離去的時候,但我總認為這麼幾年我和江老先生會有見面的機會,可直到現在他駕鶴西去,我們也還沒有機緣,這是歷史和現實造成的,窄窄而又淺淺的海峽阻隔了兩岸多少悲歡離合啊。我也知道江老先生年事已高,身體也動了手術,憑臺灣的醫學水準和醫療技術,肯定可以活上百年,哪想到天有不測風雲,江老先生竟這麼快離開了我們,離開了這個他熱愛著的社群,離開了他熱愛的親眷和念掛著的郵友們。</h3> <h3>  不曾謀面,至今有近百封的信件、上千(封、片、枚)的郵品交往交流、欣賞把玩,海峽也阻隔不了鴻雁的來往,碧波蕩漾更是為我們郵緣助威呐喊,海峽兩岸的綠水青山見證了我們老少的忘年之交。記得我們交往的第一封信之時,老先生已經八十有二了,而我也是不惑之年,去臺灣的大陸客多是較遲結婚的,不少人眷念著大陸的親人,至今也未婚,老先生在軍隊裡是有文化之人,也是文化教官,比普通士兵好多的,他也介紹過他很遲才結婚。是啊,能找到臺灣本土的姑娘不是那麼容易的事,即使沒有一定的地位,或者腰纏萬貫,至少是姑娘看中他的才華和人品,可以託付人生,江老先生就是這樣在中年才有了一位愛妻張鑾嬌女士,有了一個美滿幸福的家,此後有了二雙兒女,置辦了房產,幸福地過著晚年的生活。我們彼此也寄過幾次相片,通了幾次電話,老先生聲音洪亮,語氣清晰,透著我們大陸客家人的口吻,口齒清晰、談吐有韻的聲音,始終縈繞在我的腦海中。</h3> <h3>  少小離家老大回,他對他的家鄉也很眷念的,八九十年代他曾回來過二三次,從他給我的信中可以看到,也常常記掛夢遊校園和念叨著兒時行走的地名,江坊是他祖籍地,馬面下是他第二故鄉,西山的紫陽書院是他兒時夥伴們去學習、勞動的地方,南美莊、東陽、牛欄橋、炕頭店、新莊廟、關帝廟、天后宮等等姑田故鄉的地名他還記憶猶新,東臺上明恥中學的朗朗書聲(現連城一中)、東贏山(冠豸山)的迤邐美景、文川九曲溪碧濤粼粼、大橋下美味佳餚等等是他在縣城讀書生涯和對城裡的熟悉地名的追思,但殘酷的現實擺在這兒,他也始終再沒有踏上故鄉的土地,多少他也帶著對故鄉的嚮往和遺憾了。不過他有鑾嬌阿婆的悉心照顧,有兒女們盡道盡孝,有孫輩的天倫之樂,他也含笑西乘了。</h3> <h3>  他曾與我介紹過,他祖籍在江坊,祖父時代就到享有“金姑田”美譽的姑田山背去做生意了,漸漸地積攢了點錢後,也在繁華的馬面下(街路頭)置下產業,而今還有兄弟子侄住在那裡生活。少年時期在縣立中學讀書,後強制服兵役加入國民黨部隊,是時國民黨軍隊節節敗退,大勢已去,但他有文化入伍後不久就任文化教官,身不由己、情非所願的他也只能隨大軍渡過海峽,這一去就是七十年,從此與自己的親人、自己的童年夥伴、自己相熟相知的地方、相愛的故鄉就被這海峽的洶湧的波濤所阻隔開來,他也沒有想到這一去會這麼久,蔣總統不是要帶著大家反攻大陸的嗎?結果至今蔣老大人和蔣大公子也還把自己的老骨頭放置在桃園沒有入土為安。這是時代的悲哀,也是民族的悲哀,更是國家的悲哀。好在八十年代後期,大公子蔣經國先生大夢初醒,心系老兵、心系大陸、心系未來、實行解禁、開放兩岸交流,讓老兵們有生之年回到家鄉,回到他們夢遊的地方走走看看會會親人。那時的大陸還沒有深入改革開放,的確很落後,經濟不景氣,基礎建設滯後,人民生活也很艱難,家用電器還沒有普及,電視機、電冰箱、收錄機等還是稀罕物,所以,那時的大陸哪能與亞洲四小龍之一的臺灣比呢,能有“颱風”(人們稱從臺灣回大陸探親的老兵)到來的家庭就是一下子暴富的典型,電器有了,台幣有了,“海外關係”也成為他們的榮譽和招牌。據江老先生所說,他第一次也帶了很多東西,凡親戚、鄰居、朋友都有一份禮物,只是禮物的大小、貴重有區別,但已經耗盡了他十幾年的積蓄,轉業後他到地方做教師,工資也不高。何況靠他一個人的收入要養活六口之家庭,生活還是拮据的,為了到大陸探親他也不惜血本,不顧家庭,要一次體面點的“榮歸”了。</h3> <h3>  自此他們親人間有了通信往來,他也找到了自己的根,拜謁了祖宗,拜訪了兒時的夥伴,尋訪了孩童時代的地方。離開家鄉四十年,四十年的時段催生了不少的白髮,也摧殘了腦海中不少的記憶。人生多少四十年那,空餘遺憾和悲傷了。此後他還回來過一次,應該是二、三年後,有些親戚還會要他這個那個禮物,他也只能空口許若,他知道他很難應付,尋思著還敢回來嗎?就這樣想著親情怕著親情,婉拒著再踏上這片土地,一晃就幾十年過去,哪想隨著大陸改革開放的步伐加快,祖國基礎建設的成就日新月異,“基建狂魔”、“經濟大國”、“軍事強國”等等“榮譽”也被西方國家標榜上。我與他寫信時常常叫他打消當時的“貧窮”“落後”意識,大陸不會象臺灣媒體所說的那樣連茶葉蛋都吃不上的。我在信中告訴他:您如果能回故鄉觀光,也一定會得到家鄉的父母官和鄉親的熱情接待的,我也會全程陪同他到處走走看看;目前我們連城冠豸山正在緊鑼密鼓地申報世界自然遺產;國家的三縱三橫交通網也正在逐步形成,連城將成為全省乃至全國內陸上交通最發達的山區縣城:一個機場---龍岩冠豸山機場,一條省道---204線,二條國道---205和319國道,二條鐵路---龍(岩)長(汀)和建(甯)龍(岩)線,二條高速路---永(安)武(平)和汀龍高速。國家對這些基礎設施的投入也夠多的了,農網改造、電網改造、路網改造、通訊設備和電視網路的投入使用,接下來的最大民生工程就是西氣東輸天然氣管道入千家萬戶;國家對於地方的基礎建設投入確實很大,特別是農民受惠多,村道硬化鋪上水泥路面,農田受到保護,農民按土地面積種植水稻還享受糧食貼補,新農村建設正在日新月異。九年義務教育實行免費就讀,醫療保險得到落實,沒有勞力的低收入家庭列入困難補助,孤寡老人都列入“五保戶”群體,城鄉居民進行醫療保險。百姓得到實惠,社會就會繁榮,人們就會安居樂業。然而,江老先生畢竟八十多高齡,又身患多重疾病,最終沒有實現重回故里的願望了。</h3> <h3>  江老先生在來信中邀我對“真、善、美”進行過探討,我完全贊同他的觀點,“行善最樂”、“知足常樂”、“凡事謙卑、禮讓”,這些多是我們中華民族的傳統美德,幾千年的儒家思想陶冶了一代又一代,使儒家思想根深蒂固。現在政府所宣導的、也是毛澤東時代就盛行的一句話來說,“全心全意為人民服務”的內容,不也涵蓋了“真、善、美”的內容了嗎。只是現在拜金主義還在腐蝕人類的靈魂,使得一些儒家思想變味了,貪污、腐朽、墮落、自私自利等思想充盈著不少人的思想品德,為人民服務變成為人民幣服務了。 “善有善報、惡有惡報”, 什麼是惡,什麼是善這個理念我們還是記住的,“勿以惡小而為之,勿以善小而不為”。倫理道德方面從小耳濡目染,也將指引著我們前進的方向。同盟會老會員張瀾先生在晚年所作的《四勉.一戒》中有個立德準則:人不可以不自愛、不可以不自修、不可以不自尊、不可以不自強,而斷不可以自欺。我們都認為每個人都要認認真真做事、兢兢業業工作、堂堂正正做人。至於騎騾子的故事,那父子倆人也太沒有主見了,自己怎麼做就怎麼做,何必受到他人的干擾左右,對於事情的認識和看法,從不同的人、不同的角度、不同的位置、不同的時間去看事情,總找不到相同的答案的,自己認為自己所做的事情是對的,就要堅持做下去。因此我主張“做自己的事,讓他人去說吧”。俗話說“魚要水養,人要人講”,幹什麼事總有人不順眼而指手畫腳的,總不是一帆風順的。我們一起暢所欲言,洋洋灑灑好幾頁紙,我從老先生這學到不少的做人道理。</h3> <h3>  古代把信件當成鴻雁,十二年來我也期盼著海峽東岸鴻雁的到來,把它看成是生活中的一件大事。每當有江老先生的信函來到,我的同事也會圍到我的辦公桌邊來欣賞他寄來的精美郵品,品味著他富含哲理的語言,讚賞他的公整流暢的書法,共同分享來自海峽東岸帶來的歡悅,他們雖然不集郵,但這麼多年的薰陶也使他們對集郵知識有所瞭解,產生了一定的興趣,與其說是集郵感染了他們,倒不如說是我們的郵緣作用使我的同事也愛上“郵”的世界。十二年來我們相互寫信共有八十八封,這八十八封的信,字字都浸含著我們的友情,興趣和愛好是不分彼此、不分年齡、不分地域的,志同道合會縮短年齡的差距,更縮短了海峽的距離,這郵緣也正是一座彩橋,把我們的志趣、愛好、親情連結上,共同見證一段美好的郵緣。</h3> <h3>  懷念江增化老先生,懷念這十二年來慢慢等待,慢慢思念,慢慢牽掛的日子。這似乎是情人熱戀的情愫,實際上我們老少的情誼已經超越異性的感情,想像一下,一位年逾九尋,身患重疾的老人,冒著酷暑,頂著熱浪,穿梭在車水馬龍的大街上,為海峽西岸不曾謀面的子侄輩郵友購買郵品、郵寄信函,這是何等的情緣和感情,何等的關愛和支持。隨著科學技術的發展,社會的不斷進步,我們的傳統文化也受到衝擊,手機、電腦、互聯網等現代化工具已經逐漸取代了傳統的“鴻雁傳情”。就我國這麼久遠、龐大的通訊網路式----郵遞員也面臨沒有生意的途徑。而江老先生隨意寫信,似雲流水一般,沒有約束,不會拘泥,龍飛鳳舞,娓娓道來,洋洋灑灑十幾張紙幾千個字,一氣呵成,字跡端正,字體剛勁有力,文理通暢華麗,這個功底是我們望塵莫及啊。當今現代很少能寫出這樣的硬筆書法了,真令我汗顏慚愧。我這一輩人還有寫信的方式和習慣,我與朋友寫信他們也一定會回信,我的下一輩人就不採取這種方式了,恐怕連寫信的格式也忘了,這是時代的進步,還是歷史的悲哀呢。莫說我們這樣年輕人去抄寫幾千字的文章都很難,而一位耋髦老人在燈光下寫信傳達情感、追憶往昔、評論時局、傳遞郵緣,這是要多麼深厚的文化底蘊、多麼淵博的學識,多麼頑強的意志,又是多麼豐富的生活閱歷和有學富五車的知識才能做到的呀。</h3> <h3>  在老幹部局舉辦的“老年人書法藝術集郵”展覽上,我的郵集《郵品見寶島臺灣》得到社會人士的讚譽,不少人看到我的郵集,特地還問起我的臺灣郵品的來源,我也一一地向他們說起我和江老先生的郵緣,不少中學生還為我有這麼個傳奇的、長壽的、誠信的、知識淵博的臺灣郵友感到驚歎和羡慕。市郵協的老師也專門為我的《郵品見證寶島臺灣》郵集作了點評,讚賞臺灣郵票在設計上的優美、製作上的細膩、選材上的廣泛,還說這都是在外國印刷的,我們大陸的郵票在印製上就還存在很大的缺陷,經常被網上抨擊和討論。郵協老師在為我有這麼多精美的郵品的同時他們也感到遺憾,說這部郵集只能參加展出不能去參評,因為政治上的原因,郵集中不能體現兩個國家這個概念。說只要政治上解決這麼個問題,我手上的郵品會增值的,我也期待著這個變化了,屆時江老先生饋贈我的臺灣郵品就是一筆寶貴的精神和物質財富了。</h3> <h3>  懷念江老先生,我會把他的照片、丹青、墨寶、信件保管好、整理好,把他贈與我的臺灣郵品珍藏著。有機會還要把郵品中體現的寶島臺灣的旖旎風光、風土人情及奇珍異寶等通過郵展和其它宣傳的方式大力地宣傳,讓更多的年輕人見識寶島、熟知寶島、熱愛寶島,為祖國有這麼個寶島而驕傲、自豪,為國家的統一、完整、富強而貢獻一份微薄的力量。</h3><h3> &nbsp;</h3><h3> 福建省連城縣教師進修學校 &nbsp;<span style="line-height: 1.8;">蔣先華</span></h3><h3><span style="line-height: 1.8;"> 寫于2019年中秋深夜</span></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