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3>临近新年,不由得想起儿时的过年情景,那时候的年,简单与快乐同在,纯真与幸福并存,那时的年味,美味如春烟,萦绕在心间,使人倍感温暖和幸福,每个人都有关于过年的那份记忆,尤其是我焦山河小湖口童年的乡下,那浓浓的年味,总是勾起我深深的记忆……</h3><h3><br></h3><h3>我的老家焦山河在江汉平原与洞庭湖平原结合处,这里的人民勤劳善良,民风淳朴,每逢传统节日,村子里总是洋溢着欢乐而祥和的气氛,尤其是过大年更是热闹非凡而隆重。</h3><h3><br></h3><h3>春去秋来,寒来暑往,我已花甲之年,唯有小湖口儿时的年味异常浓烈,在物资匮乏年代,儿时大年是满满的期盼,是满满的喜悦,是满满的祝福。对于我们跃进年代出生的孩子来说,过年是一种渴望,一种期盼,一种快乐,记得小时候在年快到来的时候,总是扳着指头,数着天数,频频翻着日历,年一天天迫近,心情异常激动。</h3><h3><br></h3><h3>打糍粑是拉开过年的序幕,浓浓的气氛和亲切感觉扑面而来,年前打糍粑,是家乡习俗,记忆最深的是小时候大人忙年的情景,农历腊月一到,整个村子开始忙碌起来,家家户户都为过年做准备,打糍粑、杀年猪、烫豆精子……过年的食品大多是自家出产的,新鲜营养,味道纯正,称得上绿色食品了。为了一个丰盛年,大人们在腊月间都很忙碌,从早到晚和农忙时节差不多,这时候小孩们也打下手,为忙年出把力。</h3><h3><br></h3><h3>我记得打糍粑时间一般在腊月中旬左右,农村老家呈现一派过年的喜庆气氛,村子里没有闲人,炊烟几乎整日不绝,户户都在忙,要打糍粑先要定好日子,因为打糍粑的主要用具,一个生产队只有套把家业,一个石臼,焦山河土话叫对窝子,大木甑也只有个别乡亲有,大人们商议一下,排一个大概时间表,一来提高对窝子和木甑的使用效率,二来各家各户合理安排浸泡糯米。提前作准备,安排款待帮忙乡友的烟酒茶饭和蒸糯米的猛火木材。</h3> <h3>要出好糍粑,原料是关键,我们老家荆江南岸一个小村庄,这里四季分明,日照、光热等自然条件优越,有名的鱼米之乡,盛产各类优质大米,到了打糍粑的日子选用自家出产的上好糯米,用平时担粮食的箩筐装上,挑到全队人吃水的堰塘沟港边,在水里洗得干干净净担回来,倒入水缸里清水浸泡,浸泡的时间有规定,恰到好处时,将浸泡的糯米倒入甑中,用一双特长筷子将糯米扒拉平整,然后插上几个气孔,盖上甑的盖子,把甑放到锅里上水,灶里添柴点火开蒸,始用稻草燃料的文火热身,继之以劈柴类的武火加力,木材火威力大,慢慢就闻到甄中散发的糯米阵阵清香。</h3> <p class="ql-block">那时节,天气阴沉,雪花飞扬,身强体健壮的劳力抬着对窝子来了,主人家小孩跟在后面,怀抱几根打糍粑用的圆木棒,雪地里留下他们深深浅浅的小脚印,对窝子放在堂屋正中,木棒入水桶,灶里的火很旺很猛,“上气了,糯米蒸好了"。揭开盖子一位大力士将糯米饭撮一簸箕倒入对窝子,六七个人一人一棒,开始用力鼓捣,转着圈交换位置,有人脱下棉衣,只穿单衫,欢声笑语连成一片,满屋热气腾腾,时而传来糍粑翻边的震耳声,好一派农家乐的喜庆画面,直到熟糯米鼓捣成热糯粑,小孩子们看着闻着香味就嘴馋,叫着要尝一尝,就有人用洗干净的热毛巾抓一团糍粑就到了小孩子手中嘴里,糍粑打好了,在地上放一张夏天用的凉席,擦干净摸点清油,专业揉糍粑的师傅做成一个圆形,大概十五斤一个,井然有序的放在凉席上,第二天每个切成四大块用棉被捂几天,然后放入缸里用清水浸泡起来,吃的时候,捞起来凉干,煎、煮、蒸、炸、炉火边烧烤都成,用优质纯正糯米打出的糍粑,品质特优,好吃又好看。</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打糍粑战斗结束后,主人家会摆上大门板,大鱼大肉美味佳肴全部端放在门板上,让左邻右舍帮忙的乡友们津津有味的品尝,也是款待大家的一份厚礼,真是杯觥交错,情满农家!</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乡下的糍粑,还可以作为特产送城里亲戚,也是我们乡下人送街上亲戚的进门彩,每年春节,我们都要提几块糍粑送调关的几家长辈亲戚,伯伯和姑妈,虽然步行十几里,同样兴高采烈!</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杀年猪标示着年款款向我们小朋友走来,也是全队男女老少都爱看的热闹,一般是家里要办什么大事,或者是十分富足的人家才会杀年猪,所以围观的人很多,一般四五个壮汉合力先把猪抓住,然后有经验的师傅一把尖刀直刺猪的咽喉,顷刻间,猪停止哀嚎,血喷涌而出,然后师傅在脚上开一小口,对着猪脚吹气,瞬间猪肚胀得要爆一样,接下来用开水烫、刨毛,再接着就把猪挂到一架大木梯上,开膛破肚分割……</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每到这几天,村子里响起此起彼伏的嚎叫声,年的味道开始刺激味蕾,满溢我们脑海,本来被冬裹着的脚步欢快起来,我们三三两两钻出门,溜东家跑西家折腾,天空中到处都飘着我们欢声笑语。</p><p class="ql-block">我记得很小的时候,我隔壁就住的杀猪佬谭爹,每年进入腊月的时候都异常地忙碌,有一年我家杀年猪,母亲锅里水也开了,这时,他父子俩捲起袖子将猪赶出来,母亲站在近前,揉着眼睛看着猪,似乎有些恋恋不舍,猪还在哼哼唧唧东张西望,谭爹就一个健步向前撸着猪耳朵,拎着猪尾巴,把猪按在屠登上,猪也许感到恐惧,尖利地哀嚎着,它吓得我们小朋友连连后退,可是耐不住好奇我们壮着胆子凑上前去,父亲这时总是赶我们离开。</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谭爹杀猪利落,猪脑袋一扳,雪亮的尖刀一晃,猪连哼一声就没有了,猪就泡进腰子桶里,谭爹一手握着卷毛刀,一手抓着猪耳朵,拽鬓清毛地拾起猪来,一杯茶的功夫,猪就被吹成一个滚圆的肉球,收拾得雪白光滑,谭爹尖刀在猪的脖子上一旋,猪头就跌落进盆里,一根钢钩钩住猪,谭爹一煞腰将猪扛在肩上,挂到楼梯上,这时工作行云流水,开膛破肚,摘肺扒肠,几下就收拾好了。</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接下来师傅会休息人片刻,抽支烟后谭爹会沿着脊背将猪剁成两大边,扔到门板上,每当这时,谭爹会坐下来点一根纸烟,眯着眼收拾猪肠之类下水来,这时我们会积极端登送水,为的是向谭爹讨要猪尿泡,尿泡吹壮了,我们可以当球踢玩上几天。</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这是屋里早以挤满人,有来剁肉的邻居,有至亲好友,大家指着,谈论着,热闹非凡,”这猪真肥,还没有一年就杀一百三十斤肉,有什么诀窍”这是母亲总是快活地应和着,父亲昂着头敬烟倒水,招待客人,满屋沉浸在一片喜气洋洋的气氛之中。</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童年杀年猪的美好时光,那里面有收获的喜悦,有乡情的温暖,有欢聚的酣畅,还有我们的欢笑!</p> <h3>每年腊月下旬,老家生产队鱼塘都要抽干,按照家庭人口给社员分发过年鱼,小时候过年的鱼,都是生产队养殖的,抽水机轰轰地把鱼塘的水抽干,清晰地看到鱼虾在浅到脚脖的水里蹦蹦跳跳,像炸米泡一样,这时,队上的男青壮劳动力开始下塘撒网逮鱼,有不怕冷的,穿着单衣拿着鱼叉簸箕下水里,会逮鱼的还能在淤泥里抓到鲶鱼黑鱼等,清塘的时候,水塘里的拍打声,水岸上的呐喊声,孩子们的欢呼声,谱成一曲红红火火过大年的开场交响乐章,那壮观的场面,至今回忆如昨,历历在目!</h3> <h3>记得我很小的时候,腊月二十五、六生产队抽水干鱼,并且用古老原始的水车排水,我们经常看到社员们趴在水车轴承上表演吊青蛙的节目,有人故意突然猛地加快脚步,个别踏水技术不闲熟的人,双脚悬空,两脚像青蛙在空中飞舞,笑过一阵后,大家放慢脚步,让他重新落踏板,让我们在旁玩耍的小朋友乐得前俯后仰,水位降低了,鱼儿在水中跳跃,也是一道靓丽的风景线,遇到生产队池塘要干了,我们小伙伴也不做别事,公家打捞完后,我们马上打着赤脚,去塘里逮漏网之鱼,也不怕寒冷,有时还会抓到甲鱼呢!到淤泥里捡到黑鱼甚多,战斗结束,提着战利品兴致勃勃的回到家向父母表功,爸爸妈妈也会自豪地夸奖孩儿几句,流落出慈祥的笑容,全家都沉浸在幸福、吉祥年味的气氛之中。</h3><h3><br></h3><h3><br></h3> <h3>小时候过年的奢望很简单,一件新衣,一双妈妈亲自缝制的新鞋,一把糖果,几个炮雷,都会欢呼雀跃,逢人炫耀,那时物质很低,可幸福很多,长大后变成了负担,上老下小,领导同事,请客送礼,人情世故,舟车劳顿,物质虽多了,感觉幸福却渐渐远去,年味也越来越淡了。内心有种淡淡的优伤和失落感。回家过年几乎成了一种负担。</h3><h3><br></h3><h3>回忆的时光永远是美好的,土屋老房的温馨,还有泛黄的年画,左邻右舍其乐融融,亲情友情浓浓的,还有原始锅灶从农家屋顶飘出袅袅炊烟的清香,美好的东西无论经历多少岁月沧桑巨变,多少似水流年的冲刷都不能磨灭孩提时代年味的记忆,积绽成一生最为珍贵难忘的记忆,悠远而绵长……。</h3><h3><br></h3><h3>写于2020年1月1O月深夜:东湖于成都</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