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湾山洞，谁在耳边说，爱你永不变

人间惆怅

     盛湾，淅川县的一个乡镇。  父母在镇上住，我去镇上自然比别人要多了。

        镇的东边有条山洞，毗邻镇街，是我去镇上看望父母或办事购物的必经之路。

      每每看到山洞，这么些年依然完好，为我们镇东人带来巨大便捷，就不由想到那个轰轰烈烈的年代，那些的壮志，那些的豪情，还有多少遗存？弹指间，沧海横流，不由让人一声声慨然！

      盛湾人虽倚丹江湖畔，用水难，行路更难。

      镇东囊括了镇一半多的人口，居住分散，且崇山竣岭，沟险坡陡，巍峨的四峰山、姜家垭就横亘其中，给镇东人的生产生活，带来极大的阻断与不便。还有丹江湖地理意义上给盛湾开的巨大玩笑。湖水弯月如镰，生生把商圣故里的滔河以及大石桥，盛湾等乡镇无情割舍，在对文明，富裕，信息，交通等条件先天性严重缺陷的眺望里，“乡愁是一湾浅浅的海峡，我在这头，‘大陆’在那头”……

        有一条宽畅的路，该是镇东部山区人多少年不灭的企望与梦想。

      上世纪七十年代中期，盛湾人开始了一场气壮山河人居基础条件大治理。兴修水利，开路筑坝。盛湾人跟着那个时代的节拍，有声有色，红红火火。不似其它地方，浮夸支乎，多少利好农业建设的“大生产运动”，流于一种形式，无疾而终。现在我们若去寻觅，在盛湾，历史的踪迹给我们的，它们不仅是当年的干到实处，现在保护最好，仍在发挥不凡效用，给我们身心生产生活带来愉悦方便，我们去瞻仰，去追觅，一个特定历史时期，它的价值又能用什么去替代估量！

     盛湾山洞和盛仓公路是有着它的因果，“前世和今生”。             

      盛湾至仓房二镇间的盛仓线，73年动工，镇东头沿山盘旋而上，年底全线竣工。太多的山里人，面对终于有了公路，像初见路上的汽车，满心欢喜，我却总有些沉重。

        去镇上，新修的路，好天一溜烟，灰尘涨满脸；若遇下雨，泥泞若沼泽，哭笑皆不得！

      有次，我骑自行车去镇上购物，当晚在父母家住下。夜里下起雨来。早上，刹好东西，想趁路还好赶紧走。谁想“天意弄人”，半途，夜里意犹未尽的一场雨骤然又至。车子骑不了，推也推不动。甩起的泥浆，不要说让我和自行车“面目全非”，走一段停一段，用木棍清理轱辘上的泥巴，那种上山下坡，推推停停，热累急的焦燥，又岂是李白的“蜀道难，难于上青天”所能形容。

       街东头山上的公路，东西二面都呈“S”形，骑车会顿生“飞行直下三千尺，耳畔呼啸生冷风”，有多少隐患莫测让人心惊。

        74年中旬，镇决计舍弃山路，劈山凿洞。早些日子，我特意走访当年参加盛湾山洞建设的一个侄女。她年已花甲，身体不好，中过风，但思路清晰。人生无闻吧，说起山洞建设时，情绪格外激动，似乎是她这一辈子唯可自豪的事儿。

       侄女告诉我，当时的施工条件异常辛苦，生活条件更差。挖山洞全靠人力，惟一的机械就是架子车。盛湾山洞的石质不似青石，难凿易炸，沙砾岩石从山这头到那头似乎一个整体，挖不动，炸不开。现在的胳膊麻，就是那时过度劳累留下的后遗症。

在她的描述里，我依然仿佛看见：锤钎的叮噹声，劳动者吆喝声，融汇成一曲曲铿锵雄浑的交响乐；洞顶上的滴水，和着泥巴，粘满他们的衣襟脸庞，勾画出一幅幅建设者们撼人心魄的场面。

       从上世纪的一九七四年中旬到七六年底，历时二年多的盛湾山洞终于贯通。山洞高约10多米，宽约6米多，长约200多米，累计1万多方的土石开采凿挖，肩担车(架子车)拉，一块石一粒土，全靠人力，这种劳动强度，施工条件，怎不让我们叹为观止，肃立敬仰？ 

    一镐一钎，泪血凝铸。无名无利，甚至吃都是自带。侄女可曾想到，这么多年，盛湾山洞见证了她们的青春热血，汗水流淌，青丝华发，在岁月的湮没里，她们跟它一样，平常，普通，默然，老去。但她并不知道，这种坚韧，实干，奉献，无闻，其实是盛湾人的一种精神意志，思想人格，在每一个盛湾人的身上不断折射，在我们的心中，矗立起一座无字的丰碑。

      山洞，不仅是盛湾地貌的一个改变，地理的标识，让山区和镇街亲密拥抱，她更像是一种胸怀容纳一切，豁达洞开。

     当初，山洞里，漆黑，滴水，淌水，蝙蝠尖叫，令人恐惧，到后来铺垫，修渠，垒砌，浇顶，水泥路铺设，二侧声控灯具架设，洞内卫生规范等。山洞，你就是盛湾镇历史变迁的真实缩影。

      盛湾山洞让人情感翻涌，不只是我们看到它的品格情怀，几多人眼光把盛湾的“红旗渠”，石板房瞟了又瞟，几多人何曾把盛湾这个历时长，难度大，任务艰的浩大工程盛湾山洞或觑或瞧？

   盛湾土地岭红旗渠，比林州市红旗渠修建早，现依然“问渠哪得清如水，为有源头活水来”；裴营水库，“鱼戏莲叶东，鱼戏莲叶西；鱼戏莲叶南，鱼戏莲叶北”。垂钓，休闲，卧拥青山碧水，俯仰蓝天白云，尘忧相忘，何其安然；盛仓线，乡级公路中“最后的一段水泥路”。它和山洞一样肩负使命，承载太多太多历史的辗压，那些断裂凹陷下的呻吟，还让我们看到盛湾的路任重道远！

     这一切一切，在技术力量经济条件优渥的今天不算难事，遥想七十年代，每一个浩大的工事全靠人力，我们可以试想，这是一种怎样的人心凝聚，这就是盛湾山洞，盛湾人的胸襟担当，力量和眼光！

   “心口呀莫要这么厉害地跳，灰尘呀莫把我眼睛挡住了，手抓黄土我不放，紧紧儿贴在心窝上”……

       盛湾的“红旗渠”如此，盛仓公路，裴营水库等亦如此。那些靠人力，汗水，鲜血，生命凝聚的绝不仅仅是我们今天的惊叹，更重要的是我们不能忘记，所有的付出，从前，现在，将来。

    我，我是歌你第一人。盛湾山洞，在你耳边说，爱你永不变……  

        2020.1.8日雨夹雪，于淅川盛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