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扯房事

DYyorDY

闲扯房事 （一） 首先，我得郑重申明:这里所说的房事，指的是关于房子的事，与其它无关。 有人说，生活不止有眼前的苟且，还有诗和远方。 不知不觉，我从乡下到城市颠沛流离大半辈子了，不说走遍了祖国的山山水水，却也流浪旅居了不少大小都市，诗却遗失在远方，抑或是远方的远方，而今，我只关心粮食和蔬菜，还有房子。 不知从何时起，人们见面聊天的主题动不动就扯到房子上去了。 现在很多年轻人的婚姻，都是靠房产证来维系，与感情婚姻无关，与家庭责任感无关，就这一点我觉得，有点可悲！ 相当一部分人，仿佛你房子越多代表你个人价值越大似的；房子少或租房子住的人，即使你个人素质最高格局最大，又假使你满腹经伦才高八斗，他即使最不堪，但他房子多些，也不会拿正眼瞧你。 以钱量人，以房度人，爱情也好，友情也罢，多多少少我觉得不妥甚感无聊！ 由此可见，从另一个角度来说，如今社会房子确实是全民关注的大事。 无论是在城市还是农村，你房子多房子好，感觉底气要足些。 尤其是现在年轻人找对象，丈母娘首先得问，你有房吗？ 城市不论，在农村，要想结婚，家里必须有个象样的房子，然后在外面，哪怕是在县城也得来一套，这好象是必须的，乡下我隔壁左右的小孩结婚几乎如此，你想做牛郎董永之类的，恐怕遇上织女七仙女的概率微乎其微，再说王母娘娘也不是一般的主儿。 （二） 在乡下，小时候调皮，我们总喜爱爬树掏鸟窝，别的鸟我不熟，我记得家门口大刺槐树上喜鸦做的窠都是枯树枝搭建的，拆下来一大堆，用它当柴烧做饭吃，一顿好柴火。 窠没了，鸟儿天天在树上盘旋，过段时间，不经意间新窠又搭建起来了。 现在想起来，年少的我们竟然拆掉了它们赖以生存的房子，真是好残忍！ 其实，人和鸟儿生命的属性和本能于自然界中应该是一样的，为了生存抑或为了更美好的生活，都想把自己居住场所搞得遮风挡雨赏心悦目，哪怕辛劳险阻，也义无反顾。 所以说，自然界中，房子是大事。 我父亲一生就盖了三次房子，祖辈几代都是贫苦人家，爷爷只留给父亲三间破瓦房，而且还矮小，居地狭窄。 爷爷奶奶去世得早，父亲独自成家，找了我母亲后，我们兄妹三人又相继出世，不够住，父亲就在塆子边上半山腰开垦出一块地基，起早贪黑地在田里用泥土印砖，盖了三联高大宽敞的房子，黑瓦白墙的那种，那时盖房没水泥，用泥土把墙抹平收光点，然后用稀释的石灰水刷白，在七十年代，那也是相当显眼。 你看，现在很多乡村民宿旅游地儿，不也是白墙黑瓦吗？我家那房子如果没拆，到现在估计还时髦些。 八十年代初，改革开放旧貌变新颜，生活水平提高了，时新的玩意都出来了，很多人开始赶潮流，做房子有人开始用红砖了，砖小硬度强、扎实，父亲又开始想心思了。 人家有钱人全部用红砖盖房，房子盖好了，那时真是要红一边天。父亲手上没这多钱，就想了一个办法，把房子前脸整个用红砖，其它的还是用以前老土砖，房子做完后，远处看来，真可以以假乱真，蛮有面子的。 父亲的眼光总是超前的，后来，塆子里盖房都学我家这样的格调，那就是很好的证明。 八十年代我正上高中时，父亲又找一个更开阔的地儿，全部用红砖做了五联盖瓦的房子，父亲讲，这房子打的是楼房底子，将来我们兄弟俩要是想盖楼房，只拆上面一部分就行，到时省钱又省力。 本来当初盖房时此地只我一家，现在前后左右都做满了，当年塆子里在外见点世面的人调侃父亲说，“你住的地儿是开发区。” （三） 苏轼说“此心安处是吾乡”，我没这么豁达，我只记得小时候老人常说的“洛阳虽好不如家”，让我心安处，只有我乡下的家，感觉住在别的地方不过都是寄居而已。 时光清浅了流年，不知不觉年华已向晚，我总觉得我的家在父母那里，我终究要回到母亲的身旁的。 人的一生总有些愿望想实现的。 一脚踏进岁月的河流，领略过一些远方的风景，也品尝过一些诗的甘苦。 每当回味不为五斗米折腰的五柳先生“羁鸟恋旧林，池鱼思故渊”的诗句，我就想回家把房子重新修建，幻想有朝一日让归田园居的梦想变成现实。 父亲建的房子三十多年了，古老的瓦片经不住风雨的侵蚀，屡屡漏雨，尤其是刮风下雨时，诺大的房子，母亲一人在家守护，我不放心，每次打电话回家问母亲，她总说，“没事儿，你们放心！” 直到去年，我说把房子拆了重新再来，母亲一开始不同意，“做屋麻烦得很，我和你爸为做屋磨够了，现么事都涨价……”也许是父亲留下的东西，在母亲那里也是一个回忆和念想吧！ “不麻烦，都包给别人做，做饭的事你不管，钱的事你莫操心”，我知道，母亲怕我没时间在家管做屋的事，其实她更担心的是怕我没钱，她总说我太辛苦了，一个人要养活一大家子人。 也许，在这世上只有父母亲始终在牵挂着自己的孩子，不愿给孩子增加负担抑或麻烦！ 说实在的，做房子的事，我爱人开始也是反对的，她说，“花几十万不值当，我不回去住，孩子也不会回去的，孩子在老家一个人不认识，老家话一句也讲不了……”。 或许，她有她的道理，毕竟这不是生她养她的地方，情感疏离陌生也正常，而我生于斯，这里有我最亲的人，我的根在这里。 后来，去年阳历八月份，我把老屋拆了，才告诉爱人，确实先斩后奏，我的理由是:父亲走得早，母亲一个人住老房子危险，作算让我们尽下孝，让母亲住得舒坦点……，爱人拗不过我，最后同意了，她不是个不通情达理之人，百善孝为先这个道理她还是懂的。 可惜这次我没按父亲当年的意愿来，所谓楼房的底子，我连根拔起，重新布局，时代在变，石头砌脚被如今的钢筋水泥结构完全代替，父亲这次失算了，时代的潮流汹涌澎湃，大浪淘沙，我们应顺应潮流才是，我想父亲会理解我的。 乡下盖房是有许多规矩的，我一开始想少做点做低点，一来节省钱，二来目前够住就行，后来，听村里人说，我这边是青龙嘴儿，右边白虎嘴儿都是二层三层的，你这边只能高不能低。 于是只好盖了三层，屋顶上盖瓦，是彩色的琉璃瓦，外墙也是欧美乡村的风格，彻底脱离父辈的传统的中式风格，只是不知道曾思想前卫的父亲在九泉之下感想如何？满意否？ 关于盖房的过程艰辛与否，在这里就毋须赘述了，无论在市里还是乡下，反正弄个房子不是轻而易举的事。 去年年底，还没装修好，母亲就迫不及待地要住进去，无奈，腊月二十八我们搬了家。 今年房子装修逐渐完善了，母亲心情越来越好了，逢人就说:“我要是现在50岁就好了”。 愿母亲天天笑颜常开，长命百岁！余生我陪你变老！ “少小离家老大回，乡音无改鬓毛衰”，不觉已知天命，无论如何，我也该回家了。 房子在那里，我的根在那里！ 叶落归根！ <h3>附本家房图</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