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样的美丽

阿关

<h1><b>谨以此文,献给最底层的善良人们</b></h1><h3><b><br></b></h3><h3></h3> <h3>  </h3><h3> </h3><h3> 他们大多数人,连城镇户口都没有,做的也是现今城里人不愿做、不屑做的活儿,只凭气力、能耐和良心挣钱过日子,大概都没想过,这日益繁华的大都市是不是也属于他们。</h3><h3> 退休的我,过着居家的日子,跟社会底层各式人等接触也多了,却经常发现他们身上的美好,别样的美丽,同样也让人心灵震颤。</h3><h3><br></h3> <h3><b style="font-size: 20px;"><br></b></h3><h3><b style="font-size: 20px;">1、老快递</b><br></h3><h3> </h3><h3> 儿子、媳妇跟我们生活一起,现在的年轻人喜欢网购,家里快递来得频繁,有时一天会有几拨。开始几次我把门打得很开,受到妻的责怪,其实我们家既不富也不贵,更没什么让外人看不得的, 大概是妻对那些底层陌生人的防范心理吧。</h3><h3> 那一天已快傍晚了,又下着瓢泼大雨,轻轻的有人敲门,门一开,是快递,这样的天气居然还有快递上门。那是个个子矮矮,脸皮黑黑的半老头,也许年龄并不大,长年风来雨去显老了。看他举止并不老练,神情还有些怯怯的,应该是干这行还不久。今天的收货人偏偏是我,保健品,货到付款,金额一百三十元。我身上正好有100元,说声“我付现金,去取钱”,便随手半掩上门。</h3><h3> 问妻,妻在厨房忙晚饭,告诉我那买菜的钱包里有,可钱包里只有二十几元钱,还是不够;儿子也在家,便问儿子,儿子说书包里有,好几个夹层,好不容易翻到一张十元票,几番来回,约过去五六分钟了。这么长时间,门仍半虚着,既没听到敲也没见到推,连一句催促声也没有,我怕是那人等得不耐走人了。</h3><h3> 门一开,那人还在,却是蹲在地上,正用脱下的雨衣的里层在地砖上擦拭,见我出来便抬起头,有些惶惶地说:“对不起,雨衣上的水把地淋湿了,我在擦,我在擦……” 我的心猛地一悸,应该说对不起的,不应该是我么?</h3><h3><br></h3> <h1><b><br></b></h1><h1><b>2、烤鸭姐</b><br></h1><h3> </h3><h3> 去年的某一天开始,小区的后门口出现了一道特殊的风景:每天下午三四点之后就会站出一个卖烤鸭的女子,年龄约摸三十上下,身高一米六七、六八,盘着的秀发,发色微黄,但看得出是天生而非漂染,鼻梁不高但修直,眼睛不小却是单眼皮,眼神矜持甚至带着几分忧郁,从不吆喝,就站在那,也让人不禁多看几眼。生意好像还不错,那吊在玻璃罩里的十来只烤鸭以及鸭脚鸭膀之类的,每天晚七点之前差不多都能卖完。每天下午三四点之后我都要到小区后门的自动净水机前买桶净水,都能看见那卖鸭女,但还从没买过那鸭。因为我一般不敢买小摊贩的食品。</h3><h3> 春天发生禽流感,禽类食品人们吃得明显少了,那烤鸭摊也不见了,而且好长时间。毎日见着的景色一下不见了,心中竟有些怅然;几个月之后的一又见她现身了,心里竟有些欣喜。</h3><h3> 六月的一个下午,我去居委会捐款,同里弄有一对家境困顿的母女,女儿竟然患了肌肉萎缩症。走进居委会,排进捐款队伍,不料排在我前面的居然是那卖鸭女。我向她打了个招呼“你好”,她看一下 我,好像见过,也回了一声“你好”。我又问“你也是来捐款?”她嗯了一声,又补充说“我弟弟也是这个病,我陪他来上海看病的,同病房的病友给了这个方子,蛮有效果,看她能不能试试”。</h3><h3> 我这么近地看她,发现比远看更美。</h3><h3><br></h3> <h1><b><br></b></h1><h1><b>3、肉铺小夫妻</b></h1><h3> </h3><h3> 小区附近的菜场整修一新后重新开业,一楼卖禽肉水产,大厅右侧连排五六间是肉铺,每间也就五、六平米,其中第二间牌匾上写着“青莲上品新鲜肉品”,经营人是一对小夫妻,也许是一对小情侣,男孩大些,也不过二十四、五岁,五官清秀,尤其那脸色白里透红,要是个儿再高些,活脱就是如今最受青睐的白领小美男;女孩约摸还是零零后,生得小巧灵动,看那模样很容易让人想起古装剧里勋贵人家的俏丫环。这一对应该是小城市里人,而且家境不会太差,如今一同来上海干这卖肉的行当,是为婚恋自由,是为逃避什么…会让人产生很多联想。小两口的配合也很有意思,男的把肉、骨头大块小块地斩开,女的再把粘着的油、筋剔净,他们卖出的肉比别人家都光鲜。</h3><h3> 有一次在大楼的楼道里碰见那女孩,手里拎着一包肉酱,还有一包蔬菜,问她“你租这里的房了?”她忙说“没有”,告诉说,十一楼有对爷爷奶奶,不跟儿女一起住,有一回在老奶奶买肉时,他们说,您年纪大了,跑上跑下不方便,买什么肉我们送来,老奶奶答应了,现在连蔬菜也一起代买带来。</h3><h3> 上星期一天早上,经过那肉铺时发现 就女孩一人在,便问了“小伙子呢?”,告诉“生病了”。连生意都不能来做,那病一定不轻。“你应该陪着他呀”,“他好些了,我还想把昨天卖剩的货卖掉一点,再说,老奶奶也等我送菜去。”她说得很轻。</h3><h3> 我好想说,比鲜花更美的是美貌,比美貌更美的是心灵。</h3><h3><br></h3> <h1><b><br></b></h1><h1><b>4、临终关怀人</b></h1><h3> </h3><h3> 这女子是四川亲戚介绍来的,要求我帮她找一份工作,并告诉,她离婚带着女儿过,女儿刚考进大学。在介绍工作前,我见过这女子一面,虽说四十多岁,女儿都这么大了,皮肤居然还是那么细腻光润,身形也肥瘦适度,完全三十出头的模样,我心中感叹,岁月流逝竟象是没在她身上留下痕迹。她说原在成都某烟厂工作,已有十多年工龄,四年前烟厂改制把非城镇户口的工人都给裁了,虽然她工作出色已升任质检员,但也未能幸免,现在女儿读大学,她迫切想找份收入高些的工作,还说,她的准则是做任何事都努力做到最好。</h3><h3> 后来我让上海某肿瘤做医生的侄儿介绍到他们医院做病人护理,之后还向侄儿打过几次电话询问她的工作情况,都被告知口碑不错。</h3><h3> 不料上个星期那四川 亲戚电话里告诉,她已经被医院辞退,而原因竟让我一时瞠目结舌。</h3><h3> 由于她工作出色,两个月后医院让她做危重或者说是临终病人的护理工作,因为这项工作难度更大,要求更高。上个月她护理了一个才十八岁的大男孩,男孩父母都是高知,但造化弄人竟把如此凶症降到他们唯一儿子身上。护理几天后,男孩对她感觉很好,已改口称她姐姐,一天很晚了,病房只有她和他俩人,男孩红脸跟她说,他看见书上有这样一句话,男孩如果没跟女性有过性接触,他永远没成为过男人,如今他在这世上时日已经不多,他想做一次男人,能不遗憾地离开这个世界。她开始时坚决不答应,后来不知怎么终于心软了。</h3><h3> 原本她以为事情已经过去,随着男孩的逝去,那事除了自己再无人知晓,再说她也从未想过把得到什么。岂知男孩却把她深铭于心,向母亲作自己后事安排时,要求把自已的几万元“私房钱”和笔记本电脑都留给姐姐,还说姐姐属于他。母亲震惊之余,极为愤慨,儿子死后不仅没给女子一分钱,而且把丧子的疼痛都发泄到她身上,向医院领导大骂她是女流氓,说她骗人骗财,并说医院不严肃处理不罢休。于是医院辞退了她。</h3><h3> 啊,我真不知怎样评价此人此事,竟然没觉得多少龌龊和亵渎,而只是一种久久难释的怅然。</h3><h3><br></h3> <h1><b><br></b></h1><h1><b>5 、黄鱼车老板</b></h1><h3> </h3><h3> 出小区边门,大多数时间都能看见一辆黄鱼车停在石侧的人行道边,居然连马达都没装,还是靠人力,在现在真是很罕见。车上挂着两块牌子,一块写着“回收家电”,另一块写着“送货搬场”,生意不多,常常坐在一张旧櫈上打盹,即便站起来也是眼睑下垂,看起来很迷糊。就知道是那种赚钱少、很潦倒的主。</h3><h3> 我跟车老板还打过交道,我们家电视换新时让他回收,28吋的老式电视蛮重的,总有三四十斤吧,居然不要我帮,一个人就抱着拿走了。个子小,力气却不小呢。</h3><h3> 那一天,我从边门走出,见不少人围着车老板问:“那老太怎样了?”“……?”,七嘴八舌,煞是热闹。一问才知道是个把小时前,一位老太走着走着摔倒了,车老板见状,马上请一路人相帮,把老太抬上了黄鱼车,往不远的医院拉去。</h3><h3> 医院凭老太身上的身份证查到了她家人,家人来时,人也经抢救苏醒了。家人很感激,拿出500元表示酬谢,车老板却没收。</h3><h3> 回来后,人们问他为什么人家感谢的钱不收呢?他回答“我收了呀,拿了一张,那是我脚力钱”。说话的腔调还是迷迷糊糊的。</h3><h3> 网上见过好多贴子,有说,有人摔倒,相助者反被讹为肇事者;还有说,有人摔倒,众路人走过,视若不见。</h3><h3> 我想,我应不应为车老板上个贴子呢?</h3><h3><br></h3> <h1><b><br></b></h1><h1><b>6 、特别扦脚人</b><br></h1><h3> </h3><h3> 我老丈人九十多了,不知脉管炎还是其他什么病,两小腿乌黑,象两段炭,还有严重灰指甲,指甲厚得没法用指甲钳,用剪刀也难下手。每次给老人剪指甲竟成了一桩难事。</h3><h3> 不想这难事前两月给解决了,一位以前的同事介绍说,有个特别的个体扦脚师,上门给老人扦脚剪指甲。我好高兴,让那位师傅帮我家老人剪脚趾。约定每月5日来一次。第一次还是我带去的,师傅也是花白头发了,个子高高的,看他为老人剪指甲,腰弯得象张弓,我觉得这活并不那么轻松。他很认真,叫倒了桶热水先让老人泡一会,然后再细心地扦将起来,抱着老人腿脚修剪象什么贵重物件一样小心。完工后,老丈人直说太舒服,太舒服。</h3><h3> 上个月5号,晚上7点过了,老丈母打电话说师傅还没来,是不是雨大师傅不来了。过一会老人又电话告诉师傅来了。</h3><h3> 9点过后,我打电话问扦脚的活做好了吧?老丈人说好了好了,并告诉,师傅还带了灰指甲药膏给涂上了,问他要加钱吗,他一元钱也没加,还是老价钱。还关照药膏怎么用、怎么用。</h3><h3> 老人的话,把我的心也说得很热很热。​​​</h3><h3><br></h3>